于三和蘇醒後,顧不得渾身酸痛,來不及查看究竟傷到了哪里,來到集結在瓦礫廢墟之上的第團士兵面前,他的眼眶開始濕潤,在如此恐怖的打擊之下,這些熱血漢沒有逃避和潰散,而是在大劫之後重新組織起來,準備再一次迎接日軍的攻擊。
果不其然,仍舊霧氣濛濛的江面上隱隱傳來了日軍沖鋒前提升士氣的口號之聲,大伙听不懂日語,只覺得嘰里呱啦如鴨叫一般。
「兄弟們,小日本又沖上來了,都把吃女乃得勁使出來,把他們攆到江里喂王八去。」
「對,把小日本趕到江里喂王八。」
看到日軍螞蟻般的涌上江灘,于三和從廢墟抽出一直毛瑟步槍帶頭沖了上去,重新集結起來的第團士兵手的槍多數已經打不響,但好在明晃晃的槍刺沖動敵陣里仍舊能殺敵。
紅了眼的**士兵們陣陣吼起沖殺,這片廢墟距離江灘不過千米距離,頃刻即至日軍陣前,茫茫江霧一直蔓延到陸地之上,原本防備彈和火炮的日軍士兵們萬萬沒想到國士兵竟然挺著槍刺直接沖鋒,,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一場對比幾度鮮明的戰斗竟在幾個小時前後一一上演。
前一刻還是巨艦大炮,成噸的鋼鐵被投擲在陣地之上,盡顯當代科技之風,可這一秒竟是血肉之軀與冰冷的槍刺攪在一起,好像驟然間回到了古時的冷兵器戰場。
于三和雙目赤紅,他已經用槍刺連挑兩個日本士兵,又將目標鎖定在了一個距離自己不過二米遠的一個愛笑的日軍士兵身上,就在他奮不顧身沖上去後,兩名警衛士兵也如影隨形緊緊護住左右與背後,他畢竟是這要塞的最高指揮官,一旦陣亡整個局勢將不可挽回,所以即便在日軍突襲而至,團長親自上陣殺敵這種極端情況之下,負責警衛的士兵仍舊不是以殺敵為主要任務。
其實,于三和身為要塞最高指揮官親自上陣與日軍肉搏不在于多了一個殺敵的好手,而是在于他身先士卒的行為極大的鼓舞了剛剛遭受重創的第團士兵的士氣,穩定住了已經瀕臨崩潰邊緣的軍心。
養精蓄銳一夜的日軍士兵竟然在灘頭便被疲憊不堪的國士兵所阻住,但這種肉搏拼殺的戰斗減員絲毫不亞于陣地槍戰之慘烈,兩軍剛剛接觸之時,于三和帶著人作為三路沖鋒陣型的路,一路披荊斬棘將江灘日軍一截為二,其他兩路則在兩翼掩殺,這是他們原本在山東時便經常訓練的科目,日軍雖然人眾,但礙于剛剛登陸指揮不靈,一時間竟被打成亂哄哄一片。
這肉搏沖鋒,整體戰術的作用要遠勝于個人格斗技巧,如果單論單兵作戰能力,這些國士兵可能不是日軍士兵對手,但在合理的戰術之下,個人戰斗力便絕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這種簡單的加減法。
被沖散了的日軍由于背水一戰又鮮有潰逃者,多數以死相拼,所以,國士兵的戰術優勢逐漸被日軍哀兵所抵消。
雙方幾乎是一比一在消耗著互相的有生力量,突然一陣江風吹來,于三和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他這是要同歸于盡嗎,雖然日軍被自己阻在了江灘之上,但畢竟沒有援兵,只等自己這最後的有生力量損失殆盡後,要塞便會陷于日軍之手,在太倉與日軍對壘的五十七師後方便從此洞開。
想到此處胸舒出一聲長長的嘆息,他開始後悔自己的沖動,保存實力與日軍未嘗不是一個好主意,于三和一時失神,手上便失了準頭,一槍刺在一名日軍尉官的大腿上,對方疼的嗷嗷直叫,手指揮刀沿著毛瑟步槍向上掄去,驚得他連忙撒手,急急後退幾步才算躲過這一刀,沒讓對方將一雙手臂削了去。
豈知那日軍尉官實在生猛,大腿幾乎被刺了個對穿,鮮血噴涌如柱,顯然是割斷了動脈,眼見是活不了了,面目猙獰可怖,竟一躍向前,揮刀再度劈于三和。
這一下于三和是說什麼也避不過去,伸手向腰間掏出機頭大張的盒炮,甩手扣動扳機,一梭彈全部打在了日軍尉官身上,日軍尉官立時氣絕,便似破敗的棉絮般跌落在地面之上。
于三和抬頭望去,他試圖在戰場上尋找仍舊苦戰的袍澤們,卻見江面上仍舊源源不斷的涌來日軍船只,身周似乎陷入了一片黃色的海洋,終于到了最後嗎,絕望一閃而過,隨即俯身撿起毛瑟步槍再次沖向亂軍之,他的兩個警衛士兵已經戰死,所有人都殺紅了眼,再沒人顧及哪個是團長,哪個是長官,在他們眼里只有日寇,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
長門戰列艦指揮室內,海陸軍各級軍官圍在牆壁上掛著的淞滬地圖前,各自指點江山。
陸軍大臣白川義則大將拄著天皇欽賜的指揮刀,居而站一言不發,在他看來支那要塞經過將近兩個小時的炮擊後,所有工事都將被轟成渣,更別提那些血肉做的支那人,此刻想必已經順利將之佔領了吧。
這些陸軍少壯派軍官太不對他的胃口了,支那人如果真像他們口的那麼愚蠢,為何皇國派出了最為精銳的個師團仍舊沒能迅速解決戰爭,對于皇國陸軍彌漫的一股對支那速勝論他是持謹慎態度的,但這些佐官乃至少將們都是皇國陸軍堅,認死理不說以下克上似乎已經成了家常便飯,月前的那場慘劇至今歷歷在目,內閣的幾位大臣幾乎都被這些目無長官的家伙們殺死殆盡,自那以後,他已經很少在公開場合表露對支那以及政局的看法。
雖然,他對與支那全面開戰是持謹慎態度的,但並不代表他反對對支那開戰,只是目前時機不成熟,飯要一口口吃才能穩穩吃飽啊,不過,在他眼里淞滬戰場支那敗局已定,吳淞炮台一失,支那將軍後方洞開,在沒有什麼能夠阻擋皇國陸軍前進的腳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