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要攪局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日本人選擇與何應欽在北平舉行和談,而沒有選擇最先爆發戰事的上海,就足以說明他們的重心是放在北方的,上海並不是主要目標。
那麼吳孝良想要引起日本政府的高度重視,就要將日本在京滬一帶的陸軍打疼,疼的讓日本人咬牙切齒才可以,眼下正有這樣一個機會,自長門號戰列艦被徹底炸毀,第三艦隊主力艦均受重創以來,由七丫口登陸的三個師團便有些人心惶惶,戰事拖延的時間,已經遠遠超過他們的計劃,原本計劃的突襲戰,一日夜間兵臨南京城下,現在也成了防線對壘的攻防戰,由于受到海軍戰敗的影響,陸軍士氣也嚴重低迷。
很多人甚至產生了迷茫心理,認為有列強在身後虎視眈眈,而他正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對日軍進行一次突然襲擊,吳孝良之所以敢這樣想,甚至也敢于實施,因為他手握有一招殺手 ,那就是在東亞可以所向披靡的裝甲部隊。
此前由于連日陰雨,再加上日軍氣盛,吳孝良不會貿然將他的看家寶貝派到戰場上當炮灰,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日軍在常熟一線遷延多日,銳氣已挫,加上海軍慘敗,陸軍大臣失蹤的消息,早就人心惶惶,士氣一瀉千里,此時將所有主力部隊集在一個點上以尖刀之勢,將其正面面對的兩個師團的攻擊線割開一道口,然後第二軍大舉反攻,五十七師則攻擊其正面面對的第五師團。
將這三個師團徹底趕下長江去,然後再一鼓作氣收復上海,如此,日軍在南方牽制國民政府的行動將徹底失敗,到時候,便可以騰出手集力量對付來自東北的威脅,同時也對國人有個交代。
而日本內閣在經歷淞滬慘敗之後必然會面臨國內強大的壓力,如果選擇繼續談判,則肯定要提出針對國民政府更為苛刻的要求,如果軍部影響內閣決定復仇,繼續擴大戰爭規模,那麼日間全面戰爭勢必將由此點燃,正好他下懷。
不過,第一種可能也不是沒有,南京國民政府甚至可能接受更為難以忍受的苛刻條件都未可知。
如所料不差,這幾日軍事委員會的停戰命令就會傳到京滬警備司令部,到時候再違令,便會招致蔣正的憤怒之火,所以行動一定要快,他已經派人去調距離常熟前線不足三十里的裝甲旅,今夜凌晨便可發動攻擊。
同時,吳孝良還有另一手準備,除了軍事上的擠壓外,他還打算打一打政治牌,在他手秘密關押的白川義則絕對是個奇貨,有了這家伙就可以掐住日本內閣的名門,如果他們不想在全世界人民面前出盡洋相,就要適當滿足一下他的合理要求。
至于是什麼合理要求呢,如果日本人堅持談判,他有兩個選擇,第一便是以白川義則作為私下交易籌碼,換取日方將何應欽排斥在國談判代表行列之外,轉而要求他吳孝良談判,第二是向全世界公布,堂堂日本陸軍大臣白川義則大將成了他們最為鄙視的支那人的俘虜。
而且,吳孝良還有更絕的後招,一旦打算借白川義則與日本翻臉,那他就要將這出戲唱到極致,他會召集一個有全世界主流媒體參加的世紀審判,控訴他身為陸軍大臣,下屬陸軍對國人民犯下的反人類罪,對其進行公正、公開、公平的公審,造勢這一套是吳孝良的拿手好戲,只要拿捏的好,定會讓日本顏面掃地,到時候只怕他想和,日本國內的洶洶輿情與陸軍的強大壓力也得讓他不得不繼續戰斗下去。
只要日本人敢打,他就敢讓這些叫囂著月兌亞入歐自認為高所有亞洲人一等的海島矮們,嘗到什麼是後悔的滋味。
「鈞座決定了嗎,一定要打嗎。」
第二軍軍長楊效歐的一聲疑問將吳孝良從沉思拉了出來,他心底里還是期望穩扎穩打的,既然常熟防線已經守住,就沒必要再冒險而去主動進攻日軍,楊效歐乍一听吳孝良的這個想法時,甚至認為他得了失心瘋,第二軍的素質他是了解的,防守尚且力有不歹,何況主動進攻,那不是以卵擊石嗎。
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何總參謀長已經飛赴北平談判,相信不日之間日兩國間的戰事將進入尾聲,這就到了最關鍵的分享戰果的關鍵時刻,山東軍出了這麼大的力,想必會得到在原大戰難以得到的匯報吧,他的本意是將上海這塊地方拿在手,但此地屬于蔣正,怕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但可以換取其他地方更優厚的條件,可吳孝良全然不想這些,竟一心想著打仗,這就太過匪夷所思了。
但幾經勸諫之後,楊效歐發現吳孝良態度異常堅決,處于這些日以來對他的了解,知道行動再難改便變,是以最後又明知徒勞卻又不甘心的一問。
吳孝良目光堅定的看著楊效歐,指著牆上掛著的華民國全圖,手鉛筆在東三省已經平津地區畫了兩個大大的圈。
「你來看,東三省這一戰之後我們丟定了,平津恐怕也難保主權,日寇華北派遣軍也到了擴軍的時候。」
說道這里他頓了一下,又繼續道︰「北宋孱弱,數度被北方蠻族打到開封城下是為何。」
楊效歐听到吳孝良說起北宋,先是一愣,繼而下意識答道︰「北宋自丟了燕雲十州後,便再無險可守,無論契丹還是女真自可一路毫無險阻的南下黃河。」
吳孝良擊掌道︰「正是如此,日早晚必有一戰,而這次如果停戰,平津主權也定然會被作為交換條件而不保,我國民政府失平津便如北宋失幽燕,與其給他們步步蠶食,一一消化的機會,莫不如此時便趁他一口鯨吞之後的行動不便先發制人。」
楊效歐默然不語,他承認吳孝良所言有理,但這一切還是要建立在可以自保的前提之下,至少在他看來,在其位謀其政,不在其位便不謀其政,吳孝良的某些考慮已經遠遠超出了一個軍事委員會委員,以及地方省政府主席該考慮的範疇,這都是躲在徐州那位蔣委員長該操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