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身姿態的劇烈變化,導致船體開始出現解體的跡象,到處是驚慌失措的叫喊與受傷後痛苦的哀嚎,船長的話更被這些聲音所掩蓋,而他本人也與此同時被船體姿態改變帶來的巨大的慣性拋出艙外,直直的跌落在冰冷的揚江面上,竟是同自己的船休戚與共的機會都不給他。
山田少將畢竟年輕反應要比年過半百的船長快了許多,死死抓住已經十度傾斜的指揮室內的鐵管,恐怕動作稍慢一點也會如船長一樣被甩了出去,只是能在這里吊一輩嗎,整條船已經船尾向下,船頭翹起,沉沒只是遲早的問題,到時還不是一樣要落水,想到這里山田艱難的挪到已經懸空的指揮室邊緣,瞅準了一處空空的江面縱身躍下。
與其在上面被動的等待入水,還不如早點下去,早想對策,從十幾米高處落下被水面拍的渾身一陣劇痛,但山田也顧不得這許多了,日本乃是海島之國,幾乎人人會游泳,雖然他是陸軍但一樣有一身好水性,很快便游到了早就落水的一群士兵周圍,嘶聲大喊著︰
「都跟我走,游上岸去。」
落水的士兵們原本都心惶惶若丟了魂魄,此刻听見山田少將的命令立刻便如有了主心骨一般,跟隨著山田向岸邊去,很快有士兵發現不對勁,此行任務是由七丫口登陸,七丫口在揚江南岸,而他們的旅團長卻帶著大伙往北岸游,莫不是山田少將被爆炸震暈了,南北不分,有人便提醒道︰「少將閣下,咱們不是該向南岸去嗎,怎麼往北游了。」
山田可不是被震暈了,船隊再次遇襲雙雙沉沒,必是支那人早就在此做好了埋伏準備,再由七丫口登陸不是自尋死路往人家早就布好的口袋里鑽嗎,他心一陣暗罵,一群蠢貨,都這個樣了,手武器都沒有,還想著和支那人拼命嗎。
其實,日軍教條是出了名的,雖然會限制他們的創造力,導致戰術死板僵化,但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高度的服從性與紀律性,使得他們戰斗力呈幾何級提升,在亞洲乃至世界都是數一數二的。
但山田身為旅團長又不能將如此喪氣的話明說出來,只好敷衍道︰「北岸有咱們的特遣隊,先到那里會和。」好在山田在旅團平日里威信素來頗高,士兵們听了不疑有他,緊緊游在他的身後,同時大聲呼喊著散落在降水其他士兵。
與此同時,遠離江火光的七丫口夜色深處,一排早就挖好的戰壕內,排滿了全副武裝,荷槍實彈的士兵,宋希廉就在其,他興奮而又遺憾的看著江面上的熊熊火光,興奮的是司令妙計日本鬼們自投羅網,遺憾的是自己不能親自沖上去殺幾個鬼。
詭異的是,自宋希廉以下,所有人頭上都帶著一個奇形怪狀的面具,宋希廉不知道吳孝良送何處淘騰來一個團的防毒面具,雖然對此不以為然,但在他的一再警告之下,還是嚴令陣地最前沿的的士兵帶好防毒面具。
當然,除了宋希廉外還有人對此也不以為然,雖然已至夏末,又是時近清晨,但帶上這家伙仍舊悶的滿頭大汗,有幾個膽大的士兵扎下悶人的防毒面具,長長透一口氣。
「戴這鳥玩意,有啥用,悶死老了……咦,好奇怪的味道……」
「有點大蒜味呢。」
聞到一種奇怪味道的人顯然不止一個士兵,突然,江灘爬上來了一群落水的日軍士兵,所有人都看向宋希廉,眼神里都傳達著一個訊息。
打還是不打。
宋希廉沒有半點猶豫,送上門的菜怎麼能夠放過,早就機頭打開握在手的勃朗寧自動手槍沖天空扣動扳機,「啪啪」兩聲清脆的槍響。
「給我狠狠的打,一個喘氣的都不留。」
霎時間,輕重火力在江灘上織成了一道絢爛的火網,只是這火網並不是用作觀賞的,它是一副名副其實的人肉收割機,可憐第一波爬上江岸的落水日軍士兵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彈打的肢斷腿折,血肉橫飛。
……
山田已經匯集到他身邊的一群人被岸邊突然想起爆豆般的槍聲驚的回頭望去,只見南岸江灘上剛剛爬上去的士兵被強大的火力壓制的一動不敢動,或許一動不動是因為他們早已經死去,山田的瞳孔突然收縮了起來,他驚恐的發現自己麾下的士兵很大一部分竟然爭先恐後的在向南岸涌去,盡管支那人的埋伏已經暴露,強大的火力似乎也沒將他們嚇退,似乎反而還加快了游動的速度,他們這是在自殺。
「都跟我喊,把他們喊回來。」山田有些聲嘶力竭,他身邊的士兵跟著大聲呼喊,但隔得太遠,江面上爆炸聲與槍彈聲交織成一片,那些人根本就听不到,山田雙目赤紅,似乎快要噴出火來,這些都是他二十四旅團精銳的精銳,竟然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打成這個樣,如何能叫這位年輕的少將甘心。
只是不甘心歸不甘心,江面上終究不是久留之地,多待一分鐘就多一分鐘危險,一旦支那人沖到江邊對他們開火,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誰還能有命活著到北岸。
在山田的帶領下,附近的落水士兵被集合在一起,結隊向背岸游去,盡管登上北岸也是一片迷茫,但終究是暫時擺月兌了支那的威脅,更何況他這一個多月打下來,也發現了一個規律,只要和吳孝良的山東軍對陣,他們幾乎沒有贏的時候,而和其他所謂的支那精銳對陣,幾乎是場場大勝,據報,在北岸沒有吳孝良的駐軍,到時候物資可以在支那平民那搶一些,武器也可以偷襲支那的當地駐軍獲得,說不定在江北還能開闢出一番新天地來,畢竟支那的防御重心都放在南京和上海一線,長江以北不足為道。
想到這里,浸在冰涼江水之的山田,頓時感到一陣熱血沸騰,不禁加快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