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鐘麟一連等了兩天兩夜也沒見日軍有任何動靜,反而是槍炮之聲越來越密集,似乎戰斗進行的越來越激烈,于三和最先忍不住向槍炮聲的方向派出了十幾個偵察兵,探听動向,這在此前幾乎是不可想象的,因為要塞內奇缺人手,保存本就不多的人力還來不及,哪還能冒著犧牲這麼多人的危險,去打探情況。
但這個情況實在讓他們坐立不安,愈來愈密集的持續的槍炮之聲明顯是發生大規模的戰斗,如果不及時探知情形,做好應對的準備,無論是哪一方獲勝,他們都得弄點第一手情報,做好個應對準備不是。
偵察兵派出去後,陸續帶回的消息讓他們目瞪口呆,五十七師已經打到上海近郊,似乎還有張治第五軍的人,反正日本鬼的戰線全面收縮,似乎打的很辛苦,而五十七師則佔了上風。
「他娘的是個什麼情況,才短短兩天時間,變化怎麼這麼快。」
于三和難以接受,但更多的卻是驚喜,如果五十七師已經打到上海近郊,說明有很大的可能吳司令已經下令反攻,否則以他對李師長的了解,斷不會在協調之前進行規模如此之大的行動。
他拉過一個剛剛回來的偵察兵仔細問道︰「可是看見軍旗番號了,還是與咱們五十七師的人接上頭了。」
偵察兵被于三和拉的一個趔趄,「團……團長,俺就遠遠的看見咱五十七師的旗了,他……他們打的太狠,靠的太近就給卷進去了。」
他們這些百戰余生的老兵什麼大戰沒見過,能用狠來形容戰場激烈程度,可以想見兩軍已經打到了何種程度,必然是一場苦戰,惡戰。
「團長,師座出馬肯定大勝,不如咱們集合去支援師座。」
「是啊,這兩天都憋悶出鳥來了,咱們也上去痛痛快快打上一場,小鬼快完蛋了……」
「去晚了,人家吃肉咱連湯都喝不上了那……」
听到五十七師已經打到上海近郊,很多人已經沉不住氣,七嘴八舌的嚷嚷著要集合隊伍打回上海去。
張鐘麟則暗暗咂舌,這些人哪來的這麼多斗志,都打成這個德行了,還叫囂著打仗,他回頭看了看自己的部下,心里衡量著,如果換成他們還能有這樣的斗志和士氣嗎,怎麼想,最後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但是張鐘麟在這些人的身上看到了一團火,一團能將同袍照的滾燙,將敵人燒成齏粉的火,于是他也在瞬間被點燃了,「吳長官讓咱們守住吳淞要塞的目的就是為了收復上海而在敵人身後插一根釘,如今大軍既然已經反攻,而且馬上就要打進市區,也就是咱們主動發揮作用的時刻到了,以前咱們是被動的做一顆釘,現在咱們要主動做一柄匕首,一柄鋒利的匕首,直刺敵人心髒。」
一番話將整個部隊的火熱掀到了最**,不論第團還是第三營的人均一起鼓動,要殺回上海啃骨頭,于三和原本的打算只是守住吳淞要塞不失,以完成師長交代的任務,但是听了張鐘麟的一番話,也不禁熱血澎湃起來,也想主動做一回匕首,去啃一把硬骨頭,而不是總當骨頭讓別人來啃,看來這個張鐘麟還是有些本事的。
原本于三和听說他是蔣正的央軍以後,便起了輕視之心,他甚至暗自抱怨過司令怎麼派了這麼一群老爺兵過來,這哪是幫忙,不是在添亂呢嗎,但隨著這幾日第三營的表現,雖然有很多不盡如人意,可這些老爺兵畢竟還是表現出了遠遠超出他想象的戰術素養和膽量,等張鐘麟這番主動出擊啃骨頭的話說出口之後,就徹底扭轉了他在內心當對這些人的輕視。
可做出主動出擊的決定容易,但如何出擊,進攻哪里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如果沒頭蒼蠅一樣瞎打,那還能叫做能出手就斃敵的匕首了嗎。
想到此處,于三和問道︰「張兄弟,主動出擊俺老于舉雙手贊成,但有一個問題,咱們從哪里入手,你的第三營和俺的第團加起來,能上陣也不過**百人,和日本鬼硬踫硬那簡直是拿雞蛋撞石頭。」
于三和的第團說是一個團,其實剩下能有戰斗力的加上原要塞守軍的部隊幸存者也只有四百不到,若說實力還是新來的央軍兄弟更勝一籌,但他還真就不認為這些央軍能打硬仗,只是山東軍,吳孝良歷來主張野戰如果兩軍合流,軍餃高者將成為最高指揮官,論職務他是團長,論軍餃他是上校,而這個央軍的張鐘麟只不過是個少校營長,理所當然應該服從他指揮。
張鐘麟盡管後來乍到,也不願意將指揮權輕易讓出去,無奈自己職務軍餃都比人家低,所以一貫桀驁不馴的他來到要塞之後表現也算規矩,充分的尊重于三和作為要塞最高指揮官的權威,可這並不能代表他內心當就一定服氣,也在暗暗與其較勁。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咱們兩軍合兵一處,既然想做出手斃命,見血封喉的匕首,首要目標當然是日軍的司令部嘍。」
這番話就像在本就滾沸的熱油濺入了冷水一般,周圍立刻沸騰起來,直搗日軍司令部這個想法太震撼了,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這不可能成功,但隨即心底又涌起了濃濃的希望,這未必不能變成現實啊。
于三和愣怔半晌後一拍大腿,「好計策,好膽魄,兄弟佩服。」然後轉身對滿眼期待的士兵們喊道︰「給大家伙一個小時時間準備。」他從懷掏出一枚懷表看了看時間道︰「下午點三刻準時出發。」
嘩,。
要塞的上千人沸騰了……
張鐘麟在第一旅時由于情報豐富,所以仔細研究過上海的作戰地圖,在他腦已經勾勒出了這次行動的一副基本架構,也打算一展身手。
只是于三和接下來的話讓他差點有想吐血的沖動。
「張兄弟軍紀嚴明,又初來乍到對上海的情況不熟悉,由你留下來來防守要塞肯定會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