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靠坐在牆邊,竭斯底里的喊著渡邊的名字,眼淚鼻涕瞬間淌了下來,滿臉都是,彈在街上呼嘯而過,攥著三八式步槍的手因為太過用力而顯得蒼白,他突然受驚了一樣,從地上彈了起來嚎叫著沖到街上,舉槍就是一陣胡亂射擊,根本不在意彈雨點一樣從他身邊擦過,他徹底失控了,他發紅的雙眼里終于映出了成群的支那人。
村上在最後一刻恢復了神志,等逃跑的念頭在腦蹦出時,他的腿幾經掄開了,朝巷里奔去,他是真害怕了,不顧一切的向前跑著,腦里只有一個念頭,不能死在支那,一定要活著回去,回到那個曾在夜里偷偷哭了不止一次的村。
張鐘麟的第三營作為要塞部隊進入上海市區的先鋒,沿著黃興路自北向南推進,日軍幾乎將所有的兵力都投入到了西線的戰場上,所以這些月復地反倒極為空虛,守衛這里的除了日本新兵就是招募來的國人警察。
國人警察本就痛恨日本人,在婬威之下還勉強能上街巡邏,可如今上海日軍日漸艱難,所以等**一到就舉槍投降,有的甚至把槍扔了直接躲回家里去。
日本新兵都屬于沒見過血的生瓜蛋,雖然三五一群的聚在一起巡邏,但遇到張鐘麟下山猛虎一樣的第三營完全不夠看,三下五除二就如砍瓜切菜一樣被打了個落花流水,有的人甚至連槍都沒端起來就已經彈斃命。
剛剛遇見的兩個日本新兵就是這樣,那個被同伴撲倒的新兵居然愣頭愣腦的當街站起,這不是找死的節奏嗎,另一個倒是有種,敢當街與上百人對射,但隨後竟慌張的拔腳落荒而逃,很顯然那不是他勇敢,而是被嚇昏了頭,做出了一些連自己都無法控制的瘋狂行為,只可惜最後他清醒了,還被他成功逃掉。
本來有士兵想追上去把那日本新兵干掉,但是卻被張鐘麟制止了,一個日本逃兵能翻起多大的風浪,跑就跑了,作為淞滬駐軍臨時司令部的海軍司令部才是他最終的目標,他可不想被于三和那土老帽捷足先登,剛由吳淞要塞出來時,兩人的士兵原本是合在一處的,但上海街道畢竟容不下這麼多人同時推進,所以于三和提出分兵分路推進,連他都不得不承認這個于三和的多謀和果決。
只是想起那個看起來不苟言笑的土老帽竟然戲耍自己時就有些隱隱運氣,原來于三和說讓他留守要塞不過是一時玩笑,甚至隱隱有激將法的意思,但那種可能都讓他的自尊心大大受挫,這種讓同袍輕視的滋味以前何曾吃過,向來都是他讓別人的吃的。
「營長,前面是個五岔路口咱們該怎麼走。」
張鐘麟雖然一路高歌猛進直進入上海市區,卻也沒有被這種虛假的勝利沖昏頭腦。
「這麼重要的路口日軍肯定會設置壁壘防御,咱們從側面過去看看,如果人少就把他們解決了。」
第三營沿著一條無名窄路魚貫拐了進去,繞到四平路上卻驚訝的發現,這麼重要的一個路口竟然沒有一個人防守,日軍怎麼會犯如此嚴重的錯誤。
其實日軍不但派人防守了,而且人數還不少,只是由于兵力捉襟見肘,司令部集合了一百多租借地內全副武裝的國人警察防守這個路口,結果負責主要防守的日軍小隊剛剛撤離,這些國人警察幾分鐘內就作鳥獸散,所以張鐘麟他們能夠如入無人之地還要感謝這些臨陣月兌逃的國人警察。
與此同時,曲陽路上的于三和就沒有張鐘麟那麼幸運了,他帶著手下人剛剛拐上大路不久就遇到了嚴防此處的日軍,一路上拔了幾處壁壘,可到了虹口公園以北路段的時候卻再難前進半步,眼見對方兵力眾多,將虹口公園守了個滴水不漏,急的他直跳腳,難道就任由偷襲計劃就此失敗嗎。
但第團的人數太少,根本不能應拼,只好暫時退卻,後撤拐進了一條窄路向東推進,他希望找到另一條可以繞過虹口公園的路,于三和吃虧就吃虧在對上海地圖不熟,又沒有準確的街路圖所以臨時抓了瞎。
日軍沒有追上來,這讓于三和勉強算是松了一口氣,他也明白日軍為什麼放任第團溜走,他這二百多人在日本人眼里連塞牙縫都不夠,還能掀起什麼風浪來,再者也能看出,日本鬼的後備兵力已近枯竭,上海市區後方的防守兵力尚且不足,更別說主動出擊了,萬一了計白白受了損失絕對得不償失。
于三和正是利用日軍的這個弱點,在各處路口的防御壁壘間閃轉騰挪,但終究是與日本海軍司令部越來越遠,這讓他越來越急躁,所以又強行向西轉向,當在一個十字路口遇到阻擊的時候,這一次于三和沒有選擇避開而是迎頭頂上去,準備將這個釘拔掉。
但這一次似乎是踢到了鐵板上,就在他們沖擊壁壘前沿的時候不知道從哪里又鑽出一股日軍狠狠的在他們的側翼開火,導致第團在這里丟下了近三十具尸體才安全撤下去,看來這些日軍還是保持了相當的克制沒有趕盡殺絕,而是趕走了事。
不過,就在于三和再一次向東跑的時候,迎面卻又奔過來一股人,草木皆兵的第團士兵舉槍便要射擊,但多虧了于三和眼尖,發現對方也是一股**隊,才避免了一場同根相煎的慘劇。
等對方奔到近前時,于三和驚得目瞪口呆,月兌口道︰「怎麼是你。」
對方正是張鐘麟和他的第三營。
「你們怎麼也跑這來了,前面過不去,日本鬼太多,再找通路吧。」
于三和簡明扼要的說了東邊的情況,豈知張鐘麟卻語氣急促的道︰「我們後邊的人更多,已經追上來了,別磨蹭了,趕緊向東跑,實在沒路了再說。」
能讓這個心高氣傲的張少校開口逃命,對方的兵力得有多恐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