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國人自相殘殺吳孝良樂見其成,但是既然趕上了這場好戲,他又豈能置身事外,白白浪費了這大好機會。
「尊敬的男爵閣下,我很遺憾貴國人民遭受苦難,但是我們身為外國人貿然插手,便是干涉貴國內政,如果引起了國際糾紛,我一個小小的旅長又如何能負的了這個責任?」
涅夫斯基早料到這個年輕的中國將軍不會這麼痛快便答應他的請求,聳聳肩回答道︰「將軍閣下,如果此事走外交程序,先由本國政府照會貴國外交部,再由歸國協調施以軍援,到那時,你面前這座美麗的港口城市已經成為一片廢墟,你們中國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嗎,事急從權,我保證帝國政府不會追究你們擅自在帝國境內動兵的責任。」
吳孝良听完涅夫斯基的話,氣笑了,這個老家伙,還以為現在是帝俄時代嗎,他們的沙皇已經成為平民的階下囚,不久的將來甚至還要被處死,尸骨無存。如果強大的俄羅斯帝國還存在,他的綏東軍又如何能橫行在綏芬河以東?可笑他幾句外交辭令就想讓綏東軍的大好男兒為俄國人流血犧牲,這不是痴人說夢嗎?吳孝良冷笑道︰
「男爵閣下,我想你搞錯了狀況,綏東軍每一個士兵的生命都是無價的,即便是北京政府,如果讓他們去做無謂的犧牲,我都會毫不猶豫的拒絕,因為他們留的血沒有價值。至于你們那個帝國,現在連屁都不是,拿來嚇唬誰?」說完,吳孝良緊盯著涅夫斯基。
大胡子涅夫斯基的表情果如吳孝良預料般,露出了被拆穿的尷尬與無奈。在他的印象里,中國人不論官民向來都膽小如鼠,畏懼他們如虎,平日里只要嚇唬幾句就會乖乖就範,此刻他盡可能的放低了姿態,同時又拉出了帝國這面虎皮,希望可以唬住這些愚蠢的中國人,哪想適得其反,面前這個年輕的中國將軍差點當場翻臉,想到自己來此目的,又想想城破後人們的慘狀,終于認清現狀。涅夫斯基盡管心有不甘,卻沒有任何辦法,只好無奈的問道︰
「尊貴的將軍閣下,我們大斯拉夫人是不會忘記朋友的,有什麼要求和條件都可以提出來。」
涅夫斯基當場松口,吳孝良大喜卻不動聲色的追問道︰
「條件我可以提,你能做的了彼得羅夫的主?」
涅夫斯基很生氣,這個該死的中國將軍竟然看清自己,但仍舊竭力的保持著自己的紳士風度,回答道︰「尊敬的將軍閣下,彼得羅夫公爵已經授予我全權代表之權限,你盡管放心。」
「好!」吳孝良一拍手,命衛兵搬來椅子給涅夫斯基。
「咱們坐下慢慢談。」
外面又想起隆隆炮聲,攻城又開始了,涅夫斯基嚇的一哆嗦,哪里還有心情坐下來慢慢談,急急催促道︰「將軍閣下,有什麼要求,現在就提吧,我都答應,請求您盡快出兵。」
「好,那我便說說綏東軍的要求,第一,彼得羅夫公爵要在海參崴港口中最佳位置劃出一塊地方,作為租借地,並允許駐扎軍隊;第二,海參崴應予以綏東軍自由出入的權力;第三,海參崴關稅一半須繳給綏東軍;第四彼得羅夫今後須與綏東軍互不侵犯,並定下盟約,互相支援。只要這四答應下來,綏東軍立刻出兵,助你家公爵反攻。」
涅夫斯基听罷,倒吸一口涼氣,這四條若答應下來就能與給符拉迪沃斯托克套上了鎖鏈,面前的中國將軍便是執鏈之人。而吳孝良敢于提出這樣的條件,究其根本還是帝國傾覆,他們這些覆巢之下的卵蛋們,一個個都成了任人欺凌的魚肉。他很憤怒,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帝國昔日的榮光,那樣的榮光一去不復返,竟淪落到在愚蠢的中國人面前卑躬屈膝的祈求合作。涅夫斯基男爵終于還是沒忍住,憤怒的咆哮道︰
「將軍閣下提出如此苛刻的條件,我很懷疑您合作的誠意!」
吳孝良卻笑了,他知道自己的語言對于曾經高高在上的施虐者來說是一種侮辱,但他目的就在于此,施壓方在態度上的反復變化,會很快壓垮對方的抵抗意志,于是擺擺手道︰「男爵閣下,請息怒,這是按照歸國曾經提出的條件作為範本,加以修改再提出來的,並且我還適當的放寬了條件呢。」
面對吳孝良的冷嘲熱諷,涅夫斯基出離了憤怒,繼續咆哮「你……無恥!強盜!」
「既然如此,不用談了,謙亭送男爵先生出去。」吳孝良立即擺明態度,做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涅夫斯基氣的說不出話來,有那麼一瞬間,他真想轉身就走,躲開這個中國將軍的羞辱,但想到游擊隊一旦攻破城市,帝國在東方的明珠落入叛匪之手,大批平民將會受到蹂躪,並且重要港口的淪陷會使西方的軍援之路被堵死,西伯利亞內陸里抵抗的勇士們將會缺少彈藥,食不果月復,他狠狠打了一個寒顫,提醒自己一定要忍住,答應眼前這個卑鄙的趁人之危的將軍的條件,符拉迪沃斯托克還有生路,若拂袖而走希望就徹底斷絕,雙城子的波將金是個實足的懦夫,竟被一群叛匪嚇的縮頭不出。
涅夫斯基穩定了情緒,艱難的說道︰「將軍閣下,雖然這些條件已經充分展示出了您的寬大胸懷,但是我身後那可憐的城市,實在無法完全滿足您的要求,您看看是否可以再將條件放寬一些?」
吳孝良本來也打的是漫天要價落地還錢的主意,笑道︰「好吧,關稅的一半綏東軍可以免去不要,這是底線了,不過為表示誠意,希望貴軍將關稅補償折成軍火,一次性付給綏東軍五百萬元的武器物資如何?」
「這?」涅夫斯基還沒見過這麼狡猾的談判對手,讓步之後還要狠狠咬上一口才肯走,猶豫間,大地又猛烈的震顫起來,這一次持久而密集,久久不停。他清楚,這不是守軍在反攻,而是海軍最後的咆哮,陸軍的失敗即在眼前,索性心一橫,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