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東軍的帶隊排長壓著楊義堂奔警察局而去,狼二痛斥起這兩個人半月來的所作所為,吳孝良則制止住他,「老二,咱們先不說這個,你馬上組織人手恢復藥廠生產,這個決不能耽誤,還有,我會將這一排人留在藥廠,防止有人再來搗亂,車上的塔爺身上有傷,我抓緊送她回去,回來咱哥倆再詳細嘮。(Www..Com)я?庫я(無彈窗閱讀)」
狼二抹了把眼淚,點頭答應一聲,轉身回去,順道又踢了躺在地上裝抽的甘茂中幾腳。無賴們見狀作鳥獸散,哪里還敢多做停留。
吳孝良上了車,對塔爺道了聲歉,「對不住兄弟,坐好了,現在送你們回家。」
「嘿嘿,看了場好戲,過癮!」塔爺靠在座椅背上,似乎還在回位剛才的過程。
又是一路風馳電掣,將塔爺送回奉天站,這一番耽擱,時間就已經到了下午。想起李振清還在警備司令部等他消息,這回得快急成熱鍋上的螞蟻了吧,想起他曾說過也要去藥廠看看,便徑自回了警備司令部去接他。
車進小西門,上了通天街,穿過兩個路口,卻見馬路擠滿了來回的行人,只好一邊按喇叭,一邊將車子減速,一塊牌子立在不遠處,上書奉天女子師範學校。心道倒霉又是這里,索性將車停在路邊,準備抽跟煙來打發時間,然後等學生走光,一模身上才發覺新換的衣服,煙沒在兜里。
百無聊賴之際,他瞧見路邊的煙攤,頓時來了精神。三步兩步來到煙攤前買了一包紅炮台,竟然要十五角小洋,一年多以前才十角小洋,如今漲了三分之一,通貨膨脹也太厲害了。
返回小汽車的途中,吳孝良一邊在心里抱怨,一邊點上煙。一陣輕悅的笑聲吸引了他的目光,是三五個女學生結伴過馬路,陰丹士林藍的學生長裙們長發飛揚,散發著靚麗動人的青春朝氣。吳孝良的目光跟隨女學生們的腳步,直延伸到馬路對面,仍舊沒回過神,他突然覺得有點累,很想「家」。
「啪——」是槍響嗎?吳孝良出神的厲害,竟忘記了自己隨時處于危險之中,直到看見一名女學生胸前爆起了朵鮮紅的血花,才終于醒悟過來,接著他感到胸口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身子都被帶的靠在車身上,然後覺得眼前越來越模糊,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地上,眼前一片黑暗,失去知覺的前一刻,忽覺得一雙溫軟的手按住了他的胸口,一個清澈嬌柔的聲音語帶哭腔,「大叔,大叔,你醒醒……」
這是哪?吳孝良恢復了意識,眼皮卻沉的像灌了鉛,空氣中有隱隱的幽香又夾著淡淡的墨香,這不是警備司令部。突的,他坐了起來,因為記起自己中槍,怎麼還會安然無恙的躺著?由于用力過猛,扯的傷口揪心疼痛。
「大叔,別動!會撕裂傷口的。」一雙溫軟的手扶住他**扎著繃帶的胸口,慢慢躺下。吳孝良記起這溫軟的感覺,猛然睜開眼楮,一張俏臉就在眼前,呼吸可聞,吐氣如蘭。少女被看的大窘,白皙的俏臉騰的變紅,但仍舊堅持俯身將枕頭擺正讓他躺的舒服些,這才逃也似的離開炕邊,坐到了對面的桌子前。
「謝謝你!」吳孝良閉上眼楮,輕聲道。
「不用謝。」輕悅嬌憨的聲音怯生生回答。
吳孝良緩了一下又問道︰「請問,這是哪里?」
聲音開始便的急促︰「你放心,這里絕對是安全的,沒人知道這里的。」隨即他也覺得自己說的語無倫次,又補充道︰「這是我和同學們,私下里聚會寫詩的地方。」
吳孝良明白了,救他這個女子是奉天女子師範的學生,看樣子也是出身于富貴之家,才弄的了這個什麼詩社。
「大叔餓了吧,這里有白粥。」听著一陣忙活,很快幽香撲面過來,隨即是白粥香噴噴的味道。
吳孝良睜開眼來,卻見這少女一身陰丹士林長裙,麗質而又充滿了朝氣,左手端著粥碗,右手持湯勺,坐到炕沿邊,盛了一勺粥,用嘴使勁吹了吹,才喂到他嘴里,就這樣一口一口的吃了竟有半個小時。
食物下肚,吳孝良頓覺流失的體力似乎正在一點點的逐漸恢復,看著她俏臉微紅,白皙的額頭密密麻麻布滿一層汗珠,心中涌起一股歉意,欠身道︰「多謝,初次相見卻還不止小姐芳名?」
誰知少女卻撲哧一笑︰「大叔,你我可是第二次見面了哦。」
「……」第二次?吳孝良絞盡腦汁也沒想起在哪里見過她。
少女見吳孝良沒有想起她,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之色,隨即起身拿過書兜,從里面掏出一本書,翻了一通書頁,小心翼翼的從書頁中用拇指和食指捏出一張奉票來,得意的晃了晃。
看到奉票吳孝良恍然,月兌口道︰「原來那還奉票的女學生就是你?」
少女連連點頭,說道︰「你叫我,叫我懷瞳好了。」
姓懷,好古怪的姓,吳孝良暗暗納悶。想到目前處境,又陷入沉思,殺手,一擊不中,不可能就這樣輕易放棄,估計很快就會尋到這里來,得盡快離開回到警備司令部,那里才是奉天城中相對安全的地方。
下意識向腰間模去,卻模了個空,急道︰「懷瞳小姐,可見到我的槍了?」
「在這里」懷瞳從書兜里掏出那把勃朗寧M1900捧在手上。
吳孝良暗暗運氣,使勁起身,抓起衣架上的衣服草草穿上,又一把拿過懷瞳手中的槍。
「大叔這是做什麼,你的傷還沒好,該休息才是,如果想走,我去通知你的家人,來接你。」懷瞳急的眼淚在眼眶中直打轉。
吳孝良看她這個樣子,知道他誤會了,低聲說道︰「這里已經不安全了,殺我的人馬上就會趕來,你也跟我走,馬上,現在。」
懷瞳听了不但沒有害怕,還有些興奮,跑到桌前將夾著奉票書塞進書兜,然後一陣風樣的回到吳孝良身旁,說道︰「好了,咱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