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形勢的逆轉快到讓人開始應接不暇,民國七年,七月二日,高鳳城勾結日本人截殺陸軍少將吳孝良的消息不脛而走,全國輿論一片大嘩,北京政府立刻表態,不承認高鳳城控制寬城子自任吉林省長的既定事實,宣布褫奪其陸軍中將軍餃,撤銷其穆稜鎮守使以及吉林省防第六混成旅旅長職務,
張作霖在奉天更是集結部隊隨時準備開進寬城子,逮捕高鳳城,
吉林省寬城子省府內,高鳳城失魂落魄,老謀深算的他沒想到自己也會落到過街老鼠般人人喊打的地步,但是他在選擇與日本人合作之初就應該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可惜他被權力蒙蔽了雙眼,選擇了一條不歸路,
秘書慌慌張張進屋,手握電報紙,
「省長,穆稜來電,駐穆稜的第二混成旅反了,有人親眼看見旅長***和吳孝良在一起,」
壞消息接踵而至,高鳳城已經麻木不堪,但是听到這個消息他還是憤怒了,手中的青瓷蓋碗摔在地上頓時碎裂成一地瓷片,秘書見長官氣極,不敢繼續留下怕觸霉頭,便悄悄退了出去,
「早料到李志方這混蛋會造反,只可恨咱們安排如此周密還跑了吳維中那小賊,」他不甘心,
高鳳城本不欲與綏東吳孝良為敵,但是日本人找到他,提出其想奪取寬城子大權,並且得到滿鐵守備隊的支持,其中一個條件便是必須擊殺吳孝良,無奈之下他在寬城子做了周密的安排,豈料還是被其逃月兌,
突然,秘書又推門跑了進來,這次甚至可以用驚慌失措來形容,
「省長,大事不好……」
沒等說完,高鳳城斥責道︰「現在還能有什麼更壞的消息嗎,慢慢說,不要急,」
秘書也顧不得被長官斥責,仍舊急急道︰「真是大事不好,奉天二十七師師長張作相已經率部登上火車,直奔寬城子而來,咱,咱們如何應對才好,」
這種話本不該是他一個機要秘書問的,但是驚慌之下過于憂慮自身今後的安危,竟稀里糊涂的便問了出來,而高鳳城這次倒是平靜如常,不見任何波瀾,甚至沒有斥責秘書的失言,而是疲憊的揮揮手,
「知道了,下去吧,」
秘書期期艾艾的看著高鳳城,慢慢退了出去,最終也沒得到長官的答復,
高鳳城一陣苦笑,還能怎麼辦,偌大的吉林哪里還有他容身之地,
……
北京段祺瑞私邸,段祺瑞已經卸任總理,將內務總長錢能訓推上前台繼任總理,他則以參戰督辦的身份繼續掌控北京政府的大權,但是近來北京政界形勢的走向卻愈來愈偏離其既定的軌道,先是他推舉的大總統徐世昌,在對南方作戰一事上從中作梗,暗中與直系曹錕勾結密謀撤兵,而直系新近嶄露頭角的大將吳佩孚吳子玉則率先兵撤福建,據守不出,
接著楊宇霆伙同吳孝良又在秦皇島劫奪了日本貸款所購之武器彈藥,導致北洋軍在南方的武器彈藥嚴重不足,由此引發雪崩一樣的反戰浪潮,而混亂之源的湖南更是首當其沖,譚延離開長沙再一次舉起了湘人治湘的大旗,與湖南督軍王汝賢徹底決裂,並組織起湘軍攻略湖南各地,王汝賢由于缺乏彈藥只好堅守長沙臨湘一線,
此外,還有一件突發事件,讓段祺瑞被動異常,徐樹錚于奉軍駐天津司令部槍斃了直系幕後主和派陸建章,這激起了直系各派大佬尤其是曹錕的極度不滿,
但徐樹錚則發通電指責陸建章在陝西、安徽等省勾結土匪,煽惑軍隊,以圖作亂,近來更是在滬勾結亂黨,陸身為陸軍軍官不圖為國效力,反而勾結亂黨土匪,所以按例逮捕槍斃,並褫奪其軍職勛位,以昭法典,
這次槍殺事件直接導致了對南方作戰持中間態度的直隸督軍曹錕徹底倒向了主和派,段祺瑞不得已又以副總統一職相許,曹錕才再一次調轉風向,豈知曹部大將吳佩孚不听調令擅自與南方軍簽訂停戰協議,並向全國發通電,呼吁停戰,
「又錚,你實不該殺了陸朗齋,此人部下故舊遍布軍中,這會為你樹下無數敵人的,」段祺瑞並沒有因為此事將他弄的焦頭爛額而責備徐樹錚,反而出言對他將來的安慰表示擔心,
徐樹錚對此似乎毫不擔心,微微笑道︰「芝公多慮了,堂堂陸軍部總長,誰敢殺我,」
段祺瑞見徐樹錚不以為然,心里暗暗搖頭,又錚為人忠直,又頗具才干,唯獨便是鋒芒畢露,徒惹人嫉妒憎恨,
「奉軍何時準備南下,你這奉軍副司令可要多多留心,」段祺瑞此言是擔心前門驅狼後門進虎,
徐樹錚則笑著回答︰
「芝公盡管放心,此番奉軍司令楊鄰葛乃是樹錚同學,此人亦是有心之人,只要他肯隨我南下,便入芝公彀中矣,」
關內中華大地處處戰亂,關外五省同樣厲兵秣馬,吉林省東寧縣城,吳孝良對突如其來的勝利果實,沒有半點心理準備,他絕沒料到駐守穆稜的吉林第一混成旅旅長***能夠親自來東寧尋求合作,
「維中兄穆稜非兄弟之志,兄弟願將穆稜一地拱手相送,」***說話間一臉誠懇,
吳孝良當然不可能認為,***真會白白送自己一塊肥肉,于是問道︰
「志方兄慷慨,卻不知孝良該何以為報啊,」
***也不矯情,
「我們第一旅的駐地本是永吉,他高某人仗著滿鐵守備隊的勢力大,強行將我們驅逐到穆稜,兄弟手下軍官士兵對此大多憤恨不已,希望有一天還能殺回永吉去,第一旅既不用維中兄的綏東軍出兵也不用出錢,只需發通電支持兄弟們討回永吉便可,」
吳孝良暗道,這***不簡單,現如今高鳳城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所有人都盯著寬城子和永吉這兩塊肥肉,而自己在此事之上表態對其支持,實際上則是一種結盟的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