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第二十四旅團終于佔領已經成為一片廢墟的天通庵車站.沿鐵路向真如進犯.卻在東站遭到中**隊第五十七師的頑強抵抗.終是再難進一步.監澤幸一一再向軍部保證.一周之內定率滬上駐軍拿下真如.活捉支那指揮官.
在監澤幸一的催促之下.號稱皇國陸軍最為精銳的第九師團加入了強攻東站的戰斗序列.戰線于東站與北站之間拉鋸相持了超過七天.軍部終于對監澤幸一失去了耐心.轉而任命第九師團師團長植田謙吉為司令官.淞滬所有日軍均由他來指揮.由此監澤幸一被灰溜溜的趕下台.
監澤幸一下台後.戰斗仍舊反復拉鋸.吳孝良的五十七師甚至一度佔了上風.新任司令官植田謙吉對此亦是大感頭疼.由陸軍主導的軍部將這個重任交給他.他卻和海軍的監澤幸一犯了同樣的錯誤.甚至戰績還不如他.日軍所佔領之北站幾乎一度被中**隊攻佔.
就在這個時候.軍部中的長官私下發來電報.告知植田謙吉.大本營已經準備再調第十一師團以及第十四師團增援淞滬戰場.要他沉心靜氣.不要急躁.在陸軍的大力支持下.擊敗支那軍.劍指南京指日可待.
真如指揮部.吳孝良已經三天三夜沒合過眼.滿臉的胡子拉碴.使他看起來倍顯滄桑疲憊.他敏銳的發現.日軍攻勢在這幾日似乎略顯疲軟.正準備召集作戰參謀們商討下一步的軍事行動.好消息傳來.楊效歐的第二軍在南京已經徹底換裝完畢.半日內即可趕到淞滬戰場.連日血戰之下.五十七師損失慘重.很多團營一級的戰斗單位均損失過半.再沒有生力軍補充.恐有被打殘的危險.
「五十七師將士英勇奮戰.不顧生死.堪稱國民革命軍之楷模.維中更是黨國將軍之翹楚.三日三夜也不解帶.鐵成敬佩的緊那.」
一陣爽朗的聲音將沉思中的吳孝良驚醒.見是上海市長吳鐵城來了.忙起身招呼他坐下.又在桌子上端起暖瓶倒了慢慢一缸子的開水.抵到吳鐵城面前.此時.整個華界已被日軍炸成一片廢墟.資源匱乏.別說熱水.便是冷水也來之不易.
「喝水.喝水.吳市長身系上海安慰.在白天冒險來前敵指揮部可是有緊要的事情.」
吳鐵城接過難得的熱水.緩緩喝了一口.笑道︰「維中不愧快人快語.鐵城此來.的確有一件鼎鼎要緊的事商量.」
說罷又似不經意間的看了一下左右.吳孝良意識到自己這位本家肯定有極隱秘的事商量.于是對左右道︰「大家都累了三天三夜.回去歇息吧.一下時候再來辦公.」
左右參謀副官們一陣低呼.魚貫出了指揮部會議室.他們的確太累了.哪怕能休息一個小時也是難得的幸福.
等指揮部會議室徹底安靜下來.吳鐵城對隨身而來的副官一使眼色.副官心領神會.也出了會議室.片刻功夫又折了回來.身後還跟著一位身著青色長袍禮帽遮面的清瘦男人.
男人摘下禮帽.沖吳孝良深深一躬.此人顴骨突出.臉頰瘦削.吳孝良乍看之下.竟覺得與他前世某賀歲片導演大為相像.
吳鐵城則指著那瘦削男人.沖吳孝良介紹道︰「這位是公董局華董杜鏞先生……」
吳孝良心中訝然原來是杜月笙.他見當世名人如蔣中正、蔡鍔都平靜的緊.獨獨對這位風雲上海灘的青幫大亨大為感興趣.卻不知他來此地有何目的.難道是在為日本人穿針引線嗎.有了這個判斷.他初見杜月笙的熱乎勁頓時冷了下來.面色平靜的道︰
「幸會.幸會.不知杜先生冒險來此.有何指教.」
杜月笙準確的察覺到了吳孝良這種微弱的情緒變化.他不明白這個統兵十數萬的將軍.一省主席.軍事委員會委員.為何會從未謀面的自己產生這種矛盾的情緒.但此次事關重大.對這種細枝末節也不及細想.
「東洋人有意和平.昨日他們請托了人與在下有過接觸.月笙一介平民.本想推月兌.但慮及此事關乎國家.特來告知吳市長與吳將軍.」
吳孝良心道果真所料不錯.還真是為日本人穿針引線而來.他不置可否.沒有立即回話.吳鐵城卻擔心的道︰
「日本人言而無信.如何能指望他們會主動和平.若是希冀和平又何必突襲淞滬.」
杜月笙看了眼吳孝良.他已經從吳孝良的態度中感受到了此人深深的距離戒備之感.對于官方態度謹慎可以理解.尤其像吳孝良這種風口浪尖之上年輕有為的中央大員.對于與日本人接觸的態度更是慎之又慎.一頂漢奸的帽子誰都承受不起.但國家有難.即便身為匹夫.又豈能視若等閑.
「月笙有一言.請二位明公姑妄听之.如今整個華界已經成為一片瓦礫廢墟.中日兩國間于這滿地廢墟間拉鋸激戰.多拖得一日.最終受苦受難的還是平民百姓.況且.以目下國民政府之實力情形.實在難與東洋國做拼死決戰.如能停戰對國民政府未必不是好事.再者.即便是東洋人想做緩兵之計.咱們又何嘗不需要緩兵.」
吳鐵城似乎被杜月笙一席話打動.沉吟著說道︰「此事還需謹慎小心.國民政府在這種情形下不宜與日軍做接觸.至于先生見與不見.還請自行決定.」
杜月笙混跡江湖多年.對吳鐵城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但這件事顯然需要旁邊那位至今還未表一言的吳孝良點頭.于是一轉頭看向他.
吳孝良心中權衡.發現杜月笙這番分析竟是精準的切中利弊要害.無怪乎此人能風雲上海灘黑白兩道.插手軍政大事.的確.這緩兵之計日本需要.中國同樣也需要.第二軍開入淞滬戰場.裝甲旅渡江.五十七師休整補充彈藥.每一樣都需要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