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的校園鬧哄哄一片,在上體育課的男生無不生龍活虎地奔跑在運動場上,最為熱門的地方自然是足球場,場上十幾個需要休息的人追著同一個皮球往死在踢,周圍一大群需要運動的人端著手里的飯盤子,或看得津津有味,或面紅耳赤唾沫橫飛地數落著某個飯桶球員的低級失誤。浪客中文網
在足球場另一邊的體操室內,卻出現了一個極搶眼球的男生,他就是刀狼。
刀狼兩只腳勾著單杠,小腿壓在另一條單杠上,整個人懸臥著,身體撐得筆直,遠遠一看仿佛有人睡在一張透明的床上,因為他的表情實在是淡定得過頭了點。
此時遠遠走來一位可人的小美女,晃著烏黑的馬尾辮,輕輕躍起兩個箭步突然把禍水級別的小臉蛋在刀狼頭上一懸,說道︰「喂,有你這麼睡覺的嗎?該醒醒了。」
來人正是董馨。說實在的此人並沒有傳承到一丁點董巧恩的基因,品行個性倒是像足了她那黑社會父親董金老頭,眉宇間生來就有股霸氣。
這妮子不是該在圖書館里看書嗎?可別又想出了什麼鬼點子來找麻煩。刀狼睜開眼淡淡看她一眼,毫不動容,本著抵抗力超強的正義感漫不經心道︰「有話就說,別打擾我。」
那副冷冰冰的模樣董馨看著就不舒服,要是換成王娜麗那個賤女人,他斷然不會是這份態度。其實談不上爭風吃醋,只是自己堂堂第一美女居然輸給一個胸-部平平的發育不良鄉村野丫頭,怎麼想都不是滋味。
「本小姐有些話想跟你談談,可否借一步說話?」董馨板著臉道,听起來用詞委婉客氣,可總有點威脅的味道在里面。
刀狼保持沉默,氣勢上已經完全無視她了。
董馨自然是惱羞成怒,漂亮的眉毛擠到一塊,咬牙切齒壓著嗓子在他耳邊恨道︰「我不就是擔誤你幾分鐘,用得著那麼小氣嗎?」
刀狼實在是忍無可忍,不勝好奇道︰「我說你為什麼就愛跟我找茬呢?我三番兩次救你小命,感謝也沒有句,反而好像我欠了你似的。」
董馨畢竟是個女孩子,臉皮再厚也有限,面色稍顯緋紅,卻故意一本正經地說道︰「感恩之心本小姐也有,只是你不給我機會。」
這還要給你機會?我就看看你想耍什麼小花招。刀狼暗暗不屑,冷笑一聲從雙杠上跳了下來,馬步極穩,蓮步如風朝公共更衣室走去。
本來鍛煉完身體會他應該拿著衣服回宿舍洗澡,無奈這個小魔女一天到晚陰魂不散,只得先找個地方跟她鬧騰鬧騰了。體操室的樓上是乒乓球室,這時候剛吃過晚飯,前來打球的人非常多,一個個灑著臭汗,大多數是早戀的情侶在切磋過招,女生會打乒乓球的少,男生一般也不招規則出牌,專門把球朝對方的胸前打,搞不好能瞎耗子撞死貓溜進對方的衣領子里,為進一步犯罪打好基礎。
這種運動向來是刀狼不屑的,拿慣了刀子的手轉而去拿木板,總有些大材小用的感覺。
但今天他破了例,順道來一趟,不妨玩一玩過過癮,反正乒乓球是打不死人的。
董馨現在很哭笑不得,怎麼也想不到這廝會有雅興打球,需知性格孤僻的人往往與運動無緣。但是為了應付,她也只得蹩腳地接受,至少也比把這個機會讓給王娜麗要強。
兩人開始把乒乓球輕輕地拍起來,旁邊一些同學看到這兩個風雲人物在一起打球無不大感吃驚,盡管他們的風頭只限制在學校里,但也算兩個出頭鳥。
「你有什麼話就快點說,我可沒你那麼閑。」刀狼把話說在前頭,給人的感覺已多了幾分熱情。
董馨偷偷瞄了幾眼周圍的環境,發現這里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人多嘴雜啊。這一不留神,刀狼一球撲來她沒擋著,小球撞到台面後反彈上來不偏不奇砸中她的小鼻子,當即「哎呀」一聲苦叫。
球雖然輕得像空氣一般,正所謂氣壓尚且能壓死人,更何況這球殼比較硬,刀狼的腕力也不小,只見她的鼻子紅得像聖誕老人,滑稽之極。
刀狼對自己的戰果相當滿意,這妮子本來就欠揍,早該收拾她了。
見他一臉幸災樂禍之色,董馨氣急敗壞,全然無視運動規則,直接像打羽毛球一樣把球拍他臉上去。怎奈何刀狼身手敏捷,反手一抓就接在掌中,面不改色。
「看來你不是我的對手,我得回去洗澡了,沒功夫應酬你。」刀狼一發現沒趣,果斷丟了球拍,作勢揚長而去。
董馨這一下著急了,再也顧不上面子,沖上前拉住他,揉著酸疼的鼻子委屈地說道︰「等等……」
她身手一伙人看著這情景,無不暗稱玄妙,傳說兩大風頭最勁的人物似乎要磨擦出愛情的火花啊,瞎子都看得出小魔女對自己的護花使者好感極佳,但令人困惑的是這丫頭的眼光也太次了吧,就憑那瘸子?老子長得就比他帥多了。
幾個男生走神之際,對面的女同學紛紛當頭砸去一球,幾分鐘後,學校里鬧出幾段不為人知的失戀悲劇,其罪魁禍首就是那個叫董馨的。
「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只想知道,除了我之外,還有誰知道你的臉皮是假的?」董馨終于忍耐不住開門見山,這個心結她已糾結了很久。人家都說嚴實的臉皮厚,其實沒幾個人知道,他那是正宗的二皮臉。
刀狼微微一怔道︰「你為什麼想知道?」
董馨又紅起臉來,仍故作鎮定,吊著眼袋道︰「你不告訴我的話,我就把這秘密說出來。」
刀狼本來還陽光燦爛波瀾不驚一臉蛋定的臉情突然間泛起凌厲的光芒,凶神惡煞的,一字字道︰「你要是敢的話,就試試。」
到了這地步,董馨心知自己絕不能再讓步,在氣勢上已經輸不起了,否則豈非一輩子被他踩在自己頭上。
「我就是敢,怎麼著?」她鼓起嘴囊,使狠道。
「試過你就知道了。」刀狼冷冷說道,不再搭理她,已闊步下了樓梯,輕輕地拐著右腿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誰知董馨氣急敗壞地跟到樓下,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決定豁出去了,縴縴玉手在嘴巴前搭起一個帳篷,歇斯底里地吼道︰「號外呀號外呀——嚴實是二皮臉啊——」
刀狼哪想到她當真敢試,一下子就懵了,感到無比震驚。
不等她接著喊第二句,刀狼身形猛地一閃躥到她跟前,那速度就像一道閃電,周圍幾個溜達的學生只覺眼前一花,發現了這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幕,好在他們都各不相識,頂多也只懷疑自己眼花了。不過嚴實的身手之矯健也是眾所周知的,他的行動速度本來就異于常人。
董馨也沒有看清楚對方是怎麼撲過來的,當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把一只手掌按在自己的嘴巴上。同于慣性的緣故,刀狼順勢把她推到牆上壓著,眼神無比犀利地瞪著她。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刀狼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頗有一股陰森森的味道。
這個表情董馨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就像從地獄里破土而出的勾魂使者,又像魔鬼,讓人不寒而栗。
她大氣不敢出,心髒劇烈地顫抖起來,全身都在顫抖,此時已經開始後悔剛才的不理智行為,萬一真惹惱了這家伙,難說他會不會殺人滅口,畢竟他殺人不眨眼自己也是親眼目睹過的。
董馨輕輕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還想多活幾年。
既然不想死,還他娘的把老子的話當耳邊風,你還真是矛盾啊。刀狼保持著這個「試圖弓雖女干」的姿勢,左右張望一番,不由暗暗慶幸沒人當一回事,就算是听到她吶喊的最多也是懷疑小兩口吵架了,沒往別處去想。
自從護花使者的傳說一誕生,董馨對嚴實的特殊感情一直被人津津樂道,盡管覺得很不可思議那好好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可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見得多時間長了,自然也就習以為常。
「如果你不想死的話,最好給我老實點,我的手段你是見過的。」刀狼接著道,慢慢地松開了手掌。
董馨被他這麼一嚇之後,果然老實了不少,沒再瞎嚷嚷,一臉警惕之色注視著他,手心里冷汗涔涔。
刀狼繼而一想他還是不大放心,又拉起她的小手朝人跡稀少的一條小巷子里走去。這機會正是董馨求之不得的,她一定要把那秘密問出來,否則死不瞑目。
這條巷子在食堂後面,地上全是垃圾,甚至有幾泡被太陽曬黑了的屎。有些公子爺不滿應試教育或對學校的某些校規抗議,晚上夜深人靜時便跑來這里拉幾泡屎以泄心中的晦氣,這也是情有可原的。而在他們進來的時候,幾只正在一邊曬陽光沐一邊親熱的老鼠也早早躲進地洞里去了。
這種地方本來只有狗才會過來溜達,比教師樓後邊的垃圾場還要惡心。但刀狼並不介意,以前出去殺人的時候,最髒的下水溝他也潛過,出來流浪那半個月他還經歷過豬狗不如的生活,這區區幾泡屎和一地垃圾在他眼里看來就像泥沙一樣,純天然,那味道也就像刷牆粉,聞一聞無傷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