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你這麼說,是我自作多情了?」董巧恩嘆了口氣道,神態有些尷尬。
「本來就是。」刀狼話音一落,前面開車的司機白龍一踩油門把車子剎住,順便從後視鏡里瞪了他一眼。盡管白龍現在也相信翅虎的死因不是被他打的,但至今為止也沒有弄明白,那小子究竟是如何死的。難道真是缺德事做多了,連天都收他不成?此事到現在為止依然是個謎。
刀狼正準備下車,董巧恩突然阻止道︰「我難得請一天假,你的事情真的有那麼急嗎?就考慮陪我喝幾杯?」
名人有名人的無奈,像董巧恩這種三十幾歲的老chu女,她的寂寞又有多少個人明白,董金給了她重生的機遇,其實也毀了她的一生。這些年來過的每一天都不屬于她自己,行尸走肉。但她很滿足,因為她活著還有價值,很清楚自己的使命感和責任感。
同樣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刀狼也許是世界上最能理解她痛苦的人,試問如何忍心拒絕邀請,只不過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干,不得不狠心一回。該狠的時候他絕對不會心軟。
「不必了吧,如果讓人看見我跟你混在一起,那可就糟糕了。」刀狼語重心長地說道,候軒峰他們就是前車之鑒,跟他扯上關系的人一般都沒有好下場,兩個月前如此,兩個月後依然如此。
誰知董巧恩露出一臉神秘的笑意,又道︰「我勸你還是從了我的好,既然有人想拉攏你,為什麼不公開我們的關系?如果有興宗集團罩著你,他們多少也不敢做得太過份吧?」
刀狼變了臉色,終于恍然大悟,這一點他居然沒有想到,簡直愚蠢之極。現在誰也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既然龍道天能識才想拉攏我,為什麼董巧恩不可以?只要我承認是董巧恩聘請來保護她女兒安全的貼身保鏢,一切的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但問題是現在也有人在對付興宗集團啊,會不會太冒險了點?
他遲疑片刻,也不著急做決定,回頭說道︰「這倒是個好辦法,我會考慮一下,但現在不行,我還有私人恩怨沒有了解,等我辦完了事,會去找你的。」
董巧恩沉思一會,也後退一步,說道︰「行,今晚你要是還有時間,就來我家吧,如果沒有,下次再約。」
說罷,白龍腳板一踩,車子嗚嗚而去……
……
平哥今天穿金戴銀,提著一個紙袋,紙袋里裝著砂炒栗子,正領著三個肝膽相照的小弟在大街上溜達,脖子上一條碩大的金鏈子露在黑色大棉風衣外面,一條牛仔褲污跡斑斑,鞋子倒是新買的,一流的牌子貨。只要看見旁邊有美女走過,就下意識地吹個口哨,然後抓個栗子出來剝皮,把栗肉拋在空間,張嘴接住,動作瀟灑利索,咋一看還真是風度偏偏。
「大娘,月底了,識趣不?」經過一家水果鋪時,平哥飛揚跋扈地吆喝一聲。
對方見是地頭蛇來了,急忙拿出三百塊錢交保護費。別人納稅光榮,這一帶交保護費也光榮,雖然保護費比稅要便宜得多,其實也沒啥區別,唯一的不同點就是合法與不合法。
「切,收你幾百塊錢還嘰嘰歪歪,小心你雞飛狗屎啊!」平哥見對方表情不悅,心里也大感不痛快,嚷嚷了兩句。
等他一伙人屁顛屁顛地離開後,刀狼戴著一頂牛仔帽,帽嘴雖壓得極低,卻掩飾不了他臉上那塊燒疤。他丟下十塊錢,拾起個隻果張嘴就咬,趁著大娘找錢的空檔問道︰「剛才那個收保護費的人就是平哥嗎?」
大娘的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沒好氣道︰「除了那個王八蛋還能有誰?」
刀狼滿意地點了點頭,先夸了一句隻果肉不錯,又道︰「你放心,過了今天,他永遠不會來收你的保護費了?」
大娘詫異不解︰「為什麼?」
「因為今天有人會收他。」刀狼不多費唇舌,轉過身緊隨著平哥的背影行去……
走到一個小公園里時,平哥與四個手下在乘涼亭里坐下,從衣兜里取出一捆一捆的鈔票,給眾人發完工資後便開始打牌,並舉手對旁邊的士多店招了招,叫來幾瓶珠江啤酒,兩三句話便喝上了。
這小子的日子過得還真是逍遙啊。刀狼暗暗感嘆一句,不緊不慢地走過去。
其中一個小弟發現身後有人偷看自己的牌,當下怒火中燒,面目猙獰地吼道︰「看什麼看?沒見過人家打牌嗎?」
一看這家伙就是剛出來混的,因為真正的流氓絕對不會像他這般粗魯,至少還懂點禮貌。俗話說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沒有文化的流氓一般都很好對付,只要你膽子夠大。
刀狼的膽子自然不小,隨手一揪便把他提起來,摔到一邊,不知何時他手里居然拿著對方的牌,也不知他是怎麼搶過去的。
那三人頓時傻了眼,這光天化日的,還有故意找茬的閑人?三張臉立馬就變了顏色,紛紛站起來靜靜地打量著這個不速之客。
平哥在這里混了近十年,從來沒有人敢對他如此無禮,因為這塊地盤不算大,一般的大鱷魚是瞧不上的,他這種小魚小蝦角色只要安份守己點,運氣再好一點,通常不會有人來砸場子。
「兄弟,你混哪條道上的?」平哥還算是有點見識,至少沉得住氣,沒有第一時間大打出手。只因這個來客看起來太過古怪,臉上能長出這麼丑陋的一塊燒疤的人一般不是好對付的主啊。
「別站著,坐,我陪你們玩會。」刀狼面無表情,既不喜也不喜,用手勢示意他們坐下。
摔在地上撲了一鼻子灰的倒霉蛋狼狽地跑回來站在平哥身後,本想求平哥做主動員組織亮劍,廢了這個不長眼的王八蛋。可一見對方那種壓倒性的氣質和平哥不知所措的反應,頓時也沒了放意,只好干巴巴地站著。
這王八蛋……到底是什麼名堂?我好像沒有得罪什麼人呀……平哥撓了撓鬢發,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暫時按兵不動,給手下使了個眼色,又坐了下來。
刀狼一邊出牌,一邊說道︰「你就是平哥吧?」
听對方一來就直呼自己的名字,看來不是湊巧路過,而是有備而來啊。平哥心頭震了震,豎起汗毛目不轉楮地打量著他道︰「你是哪位?找我有何貴干?」
他們沒有心思打牌,刀狼也不勉強,只好陪他們喝酒,把罐環一拉,昂起脖子「咕嚕咕嚕灌幾口,並吐出一口酒氣道︰「我是哪位你不是應該最清楚嗎?」
平哥愕然,根本就模不透他葫蘆里賣什麼藥。
這時候刀狼把頭上的牛仔帽取了下來,一邊喝酒一邊盯著平哥。
當初巴柳輝去找他幫忙的時候,也沒有給過他照片,只知道具體宿舍位置和大概長什麼樣。其實「嚴實」的臉也不難認,光是那臉被火燒焦的疤痕,只要眼楮不瞎一眼就能認出。由于剛才帽子擋去一大半,看得不太清楚,平哥一時間才沒有反應過來。
現在這麼一看,他立馬茅塞頓開,同時有種心驚膽戰的感覺,差點失去重心向後跌去,三個小馬仔急忙出手把他扶住。
這家伙是誰呢?雖然長得是夠丑,但也沒理由把老大嚇成這樣吧?眾人疑惑不解,但又不好意思問,因為他們知道答案立刻就會揭曉。
「你……你想干什麼?跟我沒有關系,我只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平哥臉上的肌肉在抽筋,p股也坐不住了,戰戰兢兢地站著,連腿都有輕微的發抖。
要知道當進三個人帶著刀過去的,只要對方沒有三頭六臂,他們哪怕是閉著眼楮去砍也得砍個夠本,而事實卻是出乎意料,沒把目標的人頭帶回來,反而三個人都丟了小命。
後來平哥才听說了嚴實跟翅虎的戰斗,慶幸當時沒親自出馬,否則被人丟在下水溝里也許就是自己。
想不到你居然不打自招,看來樣子長得凶也是有好處的。刀狼暗自好笑,臉色卻依然陰沉,說道︰「你拿了誰的錢財?」
「這個……」平哥吞吞吐吐憂郁起來,雖然保命事大,但關系到職業道德,一旦破壞了道上的規矩,以後他就別想再做生意了。
手下雖然沒有什麼撐得住台面的殺手,但做些偷雞模狗的勾當他還是相當在行。
刀狼也不慌不忙,盯了他許久,一字字道︰「是不是巴柳輝干的?你只要說是,或者不是,寬容一點講並不違反你的職業道德。」
他本自就是殺手,清楚道上的規矩,所以也不想強人所難。
平哥想了想還是不大願意說,因為道上的朋友可沒有對方嘴上說的那麼寬容。他接著唐塞道︰「你既然已經知道了,何必還來問我?」
這個回答更加聰明,實在是充滿智慧。刀狼漸露佩服之色,說道︰「我雖然知道,但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所以才想听听你的答案。‘是’還是‘不是’?」
一片沉默之後,平哥終于一咬牙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