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這麼大一片營盤，那的有多少人啊！
事實上，他們看到的只是三十萬中央軍的營帳，其它幾個郡的地方軍早在旗本的率領下，駐扎在漫長的邊防陣地上。
兩萬雲河軍，亂糟糟的，各個蓬頭垢面，有人還穿著草鞋，拿著鋤頭，看上去比叫花子也強不了多少。
本來急行軍的路上，眾人還沒怎麼在意，現在匯聚在一起，一比較，差距就出來了。
魯莽的莽字營混跡在眾人中間，顯得相當扎眼，就好像是混入妓女隊伍的修女，看起來是那麼高貴。
高貴或許不準確，但他們可是全副披掛，甚至還穿著皮靴！
「我們要換裝備，換兵器，我們也要騎大馬！」雲河軍的士兵們紛紛鼓噪起來，吵得天空都嗡嗡直響。
莽字營的五百士兵則咧著大嘴，得意非凡。
「吵什麼吵，等一會就換裝，大家都有！」
一個爆裂的聲音猛然響起，好像一道驚雷炸響，兩萬人頓時噤聲，循聲向著旗本大人望去。
雲風郡的旗本——古龍，身材魁梧，騎著一匹黑白花的高頭大馬，身穿紅色輕甲，威風凜凜。
他看上去四十上下，獅鼻闊口，眼似牛鈴，一臉絡腮胡子，顯得彪悍無比。
不多時，遠方的營盤中，數百騎兵飛奔而來，揚起一溜煙塵，騎兵後方，數十輛馬車緩慢跟在後頭。
三百人轉眼就來到雲風軍的前方，齊刷刷翻身下馬。
這些騎兵，統一穿著銀白色的裙甲，腰懸長劍，頭盔上的紅色羽毛不斷飄搖，讓兩萬地方軍看得眼楮發直。
騎兵隊長大步走到古龍面前，躬身道︰「旗本大人，大旗本杜隆大人有令，你們換裝後，即刻趕往葫蘆口，接管第九防區！」
古龍腦海中閃現出邊防區的地圖，清晰標注出葫蘆口的位置，肅然點點頭︰「謹遵大旗本號令！」
不多時，幾十輛馬車來了，兩萬雲河軍興奮不已，然而當看到馬車上的武器裝備，不禁都傻眼了，仿佛當頭一盆冷水淋下，各個呆若木雞站在那里。
馬車上，裝滿破舊的皮甲，有些連結繩都斷了，翻毛的皮邊上還有蟲子在爬。
再看那些武器，無一不是殘缺不整的長矛長劍，即便是完整的，鋒刃上布滿豁口，或者即將折斷，銹跡斑斑，讓人覺得幾乎不用打，它們自己就會斷裂！
「這樣的裝備怎麼能打仗？！」
「媽的，當我們是後娘養的，老子可是來流血的！」
「你們把我們當成乞丐了，就算打發叫花子也不能這樣！」
……
群情激奮，不滿的聲音震天。
古龍旗本臉色陰沉，牛鈴般的眼楮瞪著騎兵隊長，沉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騎兵隊長無奈道︰「大人，你們來晚了，其它幾部地方軍已經挑完了，您也知道，我們戰略物資緊張……」
「扯淡！」古龍怒聲道，「我們不要好的，最起碼能讓我的士兵穿上皮甲，至少能拿著武器戰斗，這個要求過分嗎？！」
騎兵隊長生怕古龍帶頭鬧事，急忙道︰「大人息怒，我們的軍需官已經從國都押運大批物資返回，您的情況屬下會立即通報大旗本，務必在最快的時間給您的部下配上裝備。」
「多久？」古龍壓抑著怒火，沉聲問道。
「最多三天，大人，這些裝備您先帶上吧，近日無戰事，建立防區要緊。」
古龍點點頭，舉起雙手，大聲道︰「兄弟們，不是我古龍不仗義，是咱們物資緊張，我答應你們，過幾天，一定給你們換上合適的裝備。」
「各部師帥听令！」
「請旗本大人吩咐！」
「從一師開始，換裝！」
「諾！」
四大師帥將命令傳達下去，讓雲風軍換裝。
幾十車的垃圾，轉眼間就被搬運光了，即便如此，還有八千多人沒分到裝備，大多數人甚至連一把鐵質的兵器都沒有！
看著數百騎兵帶著空車離去，古龍等將領憤怒不已，卻也無可奈何，各路兵馬整頓完畢，向著南方的防區急行軍。
黃昏時分，兩萬人困頓不堪，終于抵達葫蘆口，從兩扇洞開的木門中進入防區大營。
孔秀和廖凡等人得知大軍趕到，急忙出來迎接。
他們掌控著雲風軍的糧草物資，是以先行一步，帶著數百人駐扎在這里。
片刻，一位中央軍的團帥帶著眾多軍官從中軍帳走出，和古龍旗本交接後，帶著兩千中央軍火速返回總部大營。
暮色中，防區軍營顯得極為空曠，只修建了極少數的營房，顯然是兩千中央軍居住的地方，還有少數的醫療兵和工兵也住在這里。
此外，庫房重地矗立著幾排土房子，所有的糧草物資都儲存在里面。
古龍一面傳令眾人去遠方的樹林砍伐樹木，修建營房，一面召開團帥以上的軍官，召開第一次軍事會議。
魯莽作為教導團成員，也參加了會議。
中軍帳，數十位軍官肅穆站立在大帳中，一個簡陋的香案前，古龍坐在大椅子上，正在翻閱部隊的物資條目。
處于對軍部的強烈不信任，古龍變得謹慎了很多，沒有武器，沒有鎧甲，至少還有戰斗的可能，但若是沒有糧食，他們一天都呆不下去！
「廖凡，這幾張欠條是怎麼回事？！」古龍翻閱片刻，從名錄中抽出兩張欠條，冷冷問道。
廖凡一臉無奈，躬身道︰「旗本大人，我們的糧草隊經過總部大營的時候，被他們給扣下了。那位軍需官說是緊急征用，不由分說便卸了我們三成的糧草。屬下一番理論，他們才給打了欠條，說是過些日子便還給我們。」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古龍幾乎氣得要吐血了，將香案拍得震天響。
眾將悲憤不已，紛紛攥著雙拳，個別委屈的，甚至掉下了眼淚，發出抽泣之聲。
一腔熱血前來報國，竟遭受到如此待遇，豈不讓所有將士心寒？！
古龍發泄片刻，長出一口氣，消沉道︰「路途勞頓，各位先行回去歇息，本將明日親赴總部大營，為各位討回公道！」
「諾！」眾將紛紛行禮告退。
第八十八章自力更生
入夜，大營中四處響起打樁之聲，營房的修建很簡單，四根木頭釘在地里頭，用油布裹住四面，用石塊壓住，就能住人了。
至于里面，沒有床，都是泥土堆砌的平台，鋪著稻草和被褥，就算是床了。
莽字營的營房在中軍帳的西北角，已經修建完畢，包括十八鐵衛和魯莽的單間，他們甚至給魯莽做了一張床，和一張書桌，算上高檔住宅了。
是夜，魯莽緊急召集十八鐵衛，低聲向著眾人吩咐了幾句，帶著眾人悄然離開大營，向著中央軍的總部大營模去。
中央軍大營，幾十萬人駐扎在這里，因為要防御敵人使用火攻，是以劃分城八個營盤，彼此隔開一段距離。
眾人展開速度，小半個時辰便趕到中央軍的勢力範圍，在一個窪地中隱藏下來。
玄岩得到魯莽的手勢，身形好像青煙一般，向著夜色中飄蕩而去，片刻便發現三個暗哨所在。
幾乎沒費什麼功夫，十八鐵衛便控制了三個暗哨，十二名士兵甚至連敵人的模樣都沒看清，就被打暈了。
魯莽躲在地下掩體中，用刀頂著一個小隊長的脖子，緩緩放出一點血。
那隊長感覺到疼痛，緩緩睜眼，當看到自己脖子上架著一把刀時，頓時打個激靈，剛想喊叫，就被魯莽掐住了喉嚨。
「我問什麼，你就說什麼，明白了嗎？」魯莽用刀在隊長的臉上劃了一道口子，冷冷道。
那隊長疼得抽搐，急忙點點頭。
「你們多久和大營聯系一次？」
「每隔半個時辰，就會有一隊人馬來查探。」
「口令？」
「玄離必敗，闊龍必勝！」
「大營中有多少兵力？」
「四萬人。」
「庫房在哪里？」
「在，在西北角。」
「最近的一批探查士兵什麼時候到？」
「就，就快了！」
魯莽問完話，大手擰斷士兵的脖子，讓人將尸體拖出去埋了。
他急速傳令鐵衛，每個暗哨留下兩人，應付探查士兵，剩下人的和他都躲在掩體中，等著巡防士兵趕來。
片刻，一隊十二人的巡邏騎兵便出現在夜色中，魯莽看到眾人近前，大聲道︰「口令？！」
「玄離必敗，口令？」
魯莽急忙道︰「闊龍必勝！」
十二騎兵松了口氣，為首的隊長下馬，走到暗哨的土包前，假裝解手，小聲道︰「下一個口令，吃了嗎，冬天來了。」
眾人正待離去，夜色中，十二道人影閃電般飛出，幾乎在同時將十二騎兵打暈在地上。
魯莽制服騎兵隊長，命令眾人換上裝備，騎著馬，返回大營。
他和騎兵隊長共乘一騎，始終將短劍頂在騎兵隊長的腰眼上，片刻間便返回到大營前。
營門前，燈火通明，守門的士兵得知一只戰馬受驚跑了，不禁哈哈大笑，打開營門，讓眾人進去。
進入大營，眾人不禁松了口氣，翻身下馬後，找個無人的地方，將騎兵隊長處理掉，而後堂而皇之向著大營的西北角走去。
玄岩等人都知道魯莽事先已經騰空了儲物項鏈，只等到了庫房，往里裝就是了，能裝多少算多少。
他們只有一刻鐘的時間，要趕在下一批巡防騎兵出發前，冒充他們離開這里。
庫房重地，防守嚴密，幾名鐵衛故意打了一場架，吸引了一部分注意力，魯莽身形如電，趁著這個空檔，溜了進去！
時間緊迫，他來不及一一探查，索性再次抓到一個士兵，盤問片刻，將士兵捏死，而後繼續向著右前方的一排倉庫走去。
一扇大門前，魯莽將門口的兩位士兵捏死，用鑰匙打開大鎖，進入庫房後，趕緊拉上門。
透過微弱的亮光，偌大的庫房中，擺滿長劍和長矛的架子好像一道道幽深的峽谷，陰森無比，向著前方延伸。
魯莽不禁大喜，一溜跑去過，變戲法一般，經過的地方長劍飛起，轉而消失。
兩年來，靈環蛇的肚子越來越大，容積達到兩百多方，莽字營用的大劍肯定是裝得下，順便還能再裝點長矛等武器。
五百多把長劍裝進蛇肚子，靈幻蛇的身體也被拉長了一點，耷拉在魯莽的胸膛上。
見靈環蛇沒有發出信號，魯莽松了口氣，轉而開始裝長矛，足足裝了三百多支，靈環蛇終于不堪重負，身體扭動了一下。
魯莽遺憾不已，看著滿庫房的武器，戀戀不舍離開庫房。
時間拿捏得剛剛好，魯莽流出庫房區，匯合眾人，有驚無險，冒充巡防士兵，離開軍營。
重新回到哨所，十八鐵衛等了一會，將兩隊騎兵全部打暈，扒光他們的衣服，連同掀起暗哨的裝備和物資，統統放在馬背上，趁著大營還沒發現異常，匆忙向著第九防區趕去。
昆侖的心比較細，他和一名鐵衛斷後，將馬蹄留下的腳印和痕跡全部清理干淨，又制造了一些腳印，指向東面的邊境方向。
回到防區，眾人得知魯莽滿載而歸，不禁哈哈大笑，相互慶祝。
「大人，那些戰馬肯定不能留著。」昆侖提醒道。
魯莽有些心疼，無奈道︰「全部殺掉，給莽字營改善伙食，記住，今早天亮的時候，一定給我全部吃光！」
眾人本就沒什麼睡意，昆侖前去清理所有痕跡，其它人則找到隱秘的地方，將三十六匹戰馬宰殺。
土靈族的武士自幼就吃野獸的肉長大，剝皮分肉自然快速無比，轉眼間，三十六匹馬就變成了一大堆肉塊，搬運到莽字營修建的伙房中。
清晨，天色大亮，莽字營炖肉的香氣彌漫整個防區，不少人昨晚上沒怎麼吃飯就睡下來，聞著香味都從床上爬起來，循著味，紛紛向著莽字營的廚房涌去。
「讓開，讓開，這是我們大人自己帶的私貨，想吃就問你們自己的長官要去！」兩個胖墩墩的廚子端著兩大盆肉走出來，看到兩眼放光的餓狼們，不禁有點心虛，停下腳步，大聲道。
很快，莽字營的弟兄們從營房里出來了，如臨大敵一般，護著肉盆，又派人看好廚房，這才開始享用起大餐。
其他雲河軍干瞪著眼，心里憋屈萬分。他媽的，同樣都是地方軍，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就在莽字營努力消滅證據的時候，大營外，一隊中央軍的騎兵閃電般沖了進來，在中軍帳前停了下來，為首一人大聲道︰「奉大旗本之命，緊急求見古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