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霄站的筆直，傲氣凜然，一張稜角分明的臉上絕無半點懼色。
霍一凡听到身後兩人插言，虎目圓睜，斷喝一聲︰「放肆，本座在此，豈容得你們多言？」威儀四射，氣勢如虹，使得柳無恨和柳無悔頓時閉了嘴，然後低下了頭。
柳振細眉緊皺，一顆心罕有的忐忑不安。
這一刻，段霄沒有想別的，腦海中卻是在想︰「實力，實力，這就是實力的作用。如果說，自己有足夠的實力，還會有人對自己說三道四？不行，只要我段霄還有一口氣在，一定要站在實力的頂峰，不求別的，只求讓我的親人能夠免受欺凌，僅此足矣。」
一時間，段家正堂里的氣氛再次壓抑起來，所有人都不敢出聲，目光都落在霍一凡的身上，各有各的心思，不過此時此刻卻也分成兩派而已，就連南宮鴻飛也下意識的給段霄捏了一把汗。
足足過了百息的時間，霍一凡再次爽朗一笑。
「哈哈哈哈哈。」
「小娃兒，你可知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段霄劍眉微挑，回道︰「段霄才疏學淺，但也知道國法家規，更知道，普天之下萬事逃不出一個理字。」
「放肆，竟敢跟大人如此講話，我看你是不要命了。」柳無恨可算找到了機會，斷喝一聲，卻見霍一凡微微轉頭，眼角余光掃了他一眼，柳無恨嚇得又低下了頭，再也不敢吭聲。
而後，霍一凡又看了看段霄，冷哼一聲︰「哼哼，理字，說的好。不過，小子，你可知道這個理字怎麼寫？」
段霄皺了皺眉，似有所思，誰都知道理字是一個王字加上一個里字。但是段霄深知，霍一凡此言絕對不是沒有用意，所以段霄沒有多說，只是面帶不解的看著霍一凡，以免出言得罪霍一凡，正所謂禍從口出。
幾息之後，听得霍一凡沉聲道︰「理字，是一個王加上一個里，那也就是王里。先有王，這才是理的根本，只有在王里才會談及一個理字，呵呵，小娃兒，這些你以後都會懂的。」
以後？
眾人的目光里閃出不同的光芒，這霍一凡說了個以後是什麼意思？難不成？
王……里！
先成王，才可談理，只有在王中，才能談及到這個理字。
段霄忽然間頓悟了，這句話的意思，豈不是恰好印證了弱肉強食？
理？弱小者在強者的面前，有理可談麼？
理法，通常都是給弱小者定的，也可以說是強者用來統治弱者的一種惶惶之詞罷了。
段霄點了點頭。
「哼哼，我听你的意思，這里面似乎另有隱情，你且說來听听。」
而後，段霄將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听的霍一凡臉色無比冷峻，而且霍一凡不時的看一眼柳振，柳振的神色十分慌張，憑著霍一凡的閱歷和經驗，單憑柳振的表情他就已經能夠斷定，段霄說的才是真話。
「段霄，你血口噴人。」段霄說完，柳振對著段霄怒斥道。
段霄正眼都沒看柳振一眼，挺胸抬頭，面無愧色。
「執事大人，你千萬不要听這個黃口小兒胡說八道，他就是一個卑鄙小人，殺了人卻推卸責任。今天的事情又當如何解釋？」
霍一凡冷眼看了看柳振，又看向段霄問道︰「小娃兒，今日的事，你又當如何解釋？」
段霄又將小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講述了一遍。
這件事，很多人是不知道實情的，柳家的人到現在也很納悶，段霄今天怎麼就吃錯了藥？甚至此時听了段霄的話，他們根本就不相信。
「胡說，誰都听得出來你這完全是謊話，為了一個丫鬟？獨闖我雨花樓？段霄，我真是好奇你如何編的出這樣的謊言。」
由始至終，段霄的眼楮，一次沒有去看柳振。使得柳振一次次的開口，都變得像是跳梁小丑一樣，柳振早就氣沖九霄，奈何就是不敢動段霄，自己堂堂柳家之主，竟是被一個小娃兒如此的怠慢，柳振的面子早就已經蕩然無存。
霍一凡這一次也沒有理會柳振，雙眼死死的盯著段霄，他在捕捉段霄說話時候的眼神，語氣。甚至是身體上微妙的變化。對于霍一凡這種境界的高手，其實已經無需再從邏輯上辨真假，沒有人能夠說謊而心神不亂，哪怕是一點點就會引起情緒變動。
如果說段霄跟霍一凡實力相近，完全可以利用修為使得霍一凡無法捕捉到這些，但是，目前的段霄自然辦不到。
所以，此時的霍一凡也很納悶。
從邏輯上，這個小娃兒，干了這麼大一樁禍事，竟然是為了一個下人？霍一凡也難以相信，可問題是，他從段霄的身上感受到的是真實，這些話都是真話。
幾息之後，霍一凡舒展開了雙眉。
「段霄，為了一個下人，值得冒生命危險？」
「值得。」
霍一凡的眉宇再次緩緩皺起，沉思了很長一段時間，所有人都看著他，也不知道這個奇怪的人究竟又在盤算什麼。
……………。
靜，段家正堂靜的讓人心悸，每個人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聲。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霍一凡砰的一聲又拍了一下桌子，把一屋子人都嚇了一跳。惹得眾人投以怨恨的目光，幾乎所有人心里都是一個聲音︰「這霍一凡肯定有病，這究竟是一個什麼人，一驚一乍的，全然不顧及旁人。」
「段霄，你可知罪？」
霍一凡的臉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聲音里也充滿了怒意。
段霄微微皺了皺眉，回道︰「理字，本為王之理，王乃實力的象征，大人在晚輩的面前，自然為王，所以，大人認為晚輩有罪，晚輩無話可說，說也無用。」
霍一凡愣了一下，段霄這一段話倒是把他也繞了一下，尋思片刻，霍一凡才懂，段霄這話的意思就等于是說，自己實力強，所以自己說他有罪他就有罪，這明顯還是不服，霍一凡心中暗笑道︰「好小子，有傲氣有傲骨，難得的是腦筋也不錯，真是難得的材料，我霍一凡看來這一次是撿到寶了，哼哼，千軍易得良將難尋，或許，我霍一凡也能借著這小子在封武院風光風光？」
心中這樣想，霍一凡的臉色依舊很嚇人。
「大膽，果然狂妄，小娃兒，你就真的不怕死麼？」
段霄冷聲回道︰「怕。」
「……，知道怕你為何如此？」
「我怕死，但身為男兒，有可為有可不為。」
此刻，段霄的骨子里悠然生出一股豪氣，這股豪氣彌漫開來，就是霍一凡也感覺到震驚，這股子氣勢，完全不是段霄這個境界能發出來的，段霄此時也有點納悶，這是一種下意識的反應，自己體內的血脈好像又被某種刺激激發了，當初段霄出現過一次這種情況，那時候，簡直有劍破九霄的沖動。
段天涯听後，暗暗的點了點頭，這句話，就是段天涯不久前告訴段霄的，此時被段霄說出口中，卻是如此豪氣干雲。
霍一凡沖著段霄點了點頭，狠聲道︰「好，好小子，有點意思。我給你一個機會，明日，允許你參加招考，但是有一點，如果你拿不到第一，我必殺你，你以為如何？」
眾人面面相覷，這段時間被這個霍一凡給弄得，大家明顯感覺思維緩慢，此刻霍一凡的話，又代表了什麼意思？
柳振的臉已經有些扭曲，此時看向霍一凡的表情，說不出來的怪異。
段霄淡淡的笑了笑︰「那就多謝大人了，能讓我段霄圓了這個夢。」
「哼哼，你也不用太狂妄。小子，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明日，將會是你的一場噩夢，你好好的珍惜今晚難得的時間吧，我們走。」說完，霍一凡直接起身，不管旁人，徑直向著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