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央仰了仰頭,瞧著那高高在上的女娃,不由無奈。知道她的性子,自己定是無法阻止,只得默默找了一處,安頓下來。
樹縫中間透過了縷縷月光,樹影映在地上,更顯得斑駁駭人。
寧婀一腿松松吊下,手歪歪地伏在樹干上,倒是一副極為松弛的模樣。從後面看,倒是全然掩身在了密密的枝葉當中。
蟬聲時時在耳邊起伏著,忽而一陣,拉得長了些。
寧婀眸中顏色頓時深了深,這,是來了麼?
驀地,原本已然放松的心提得老高,竟有些憋氣一般的姿態,輕輕抬首,撫了撫發絲,便觸到了一手濕潤。
微微搖頭,竟是泌出了細汗。
真的會出現刺客麼?
四下一望,樹木茂密,此地只是剛出听風小築不遠,前左方向方是遲夫人的拂風院及遲瀾夜的敘雪樓。遲瀾澈不喜踏入所謂名門望族的禮尚往來又或是復雜險叢的江湖恩怨,所以自是住的相對偏遠。臨湖建築,風景宜人。
這樣看來,究竟會否有刺客能到此處起初寧婀也在盤算,本是量著這種可能和暗處遲府中那些時刻備戰且自己也模不準方向的影衛保護,可而今看來,卻越發的煩悶了。
正想著,微微一睜眼,來了!
只見兩道深色的身影急急穿梭而來,快速卻依然沉穩。
兩人身姿齊平,皆是同樣的頎長,英挺,其中一個面上扣了支白玉面具。一人手持長劍,在月光和燈火的映照下,閃著寒光,甚是逼人。另一人手中好像並無他物,只是右手斜斜的插入了自己的袍中。寧婀眼楮微眯,想要看的更為清楚。那個位置,好像,是腰部!寧婀輕輕勾唇,原來那家伙使得是軟劍。
方想著,一道刺眼的銀光剎那間飛瀉了出來。
寧婀微微垂首,條件式地閉了眼回避那灼目的光。再睜開,兩個聲音已然對立站穩下來。正看著,身子不由一顫,那手握長劍的男子身上發出的氣息,不能說是寒冷,卻是像極了地獄修羅,令人不寒而栗。
借著月光,寧婀身子微微向前靠了靠,不由張唇,竟是遲瀾夜!腦中不由浮出那話不多卻溫潤如玉的男子。瞧著如今所見,寧婀有些驚住,腦中不由閃過那日蘇離陌的話。
倘若……
就這一小會兒的飄忽,猛一回頭,兩個身影已是緊緊糾纏在了一起。長劍本是劍劍精準,有力中不乏柔韌,卻不知怎地,卻總也踫不了白玉男子半分。軟劍宛若靈蛇,柔軟中浸滿了遒勁,卻也是近不了遲瀾夜的身。
寧婀看得愈發的專注了。
只見遲瀾夜劍法看似平和,卻實則刺刺皆是死招。而那白玉男子,表面看似乎是防守,仔細瞧著卻更為逼人。
眨眼的功夫下來,盡是電石火花,二人已然過了近四十個回合。
再瞧著周圍,那白玉男子所帶的幾人隨後便與遲府的護院們糾纏了起來。
寧婀眼神一探,見九央早已退到了遲府護衛的保護圈之中。再次看向那兩名糾纏的男子,雖是斗的凶狠,可打斗的模樣卻是分外的好看。
寧婀微微皺眉,看來這次是遇上了勁敵!
二人打得不分上下,難分難舍,見那白玉男子卻是越發的奮進。想必他也擔心不可戀戰吧!
正試圖預想其中的結局,企盼契機的出現。
忽地,一聲更為清晰的蟬聲傳入了寧婀耳中,輕輕皺眉,便覺脖頸處出了絲癢癢的滋味,好似有什麼東西。
寧婀一皺眉,瞬間,又立刻睜大了眼,仿佛明白了什麼一般。
「蟬!」一聲驚呼沒能收住,便躍出了櫻唇。
寧婀身子一顫,原本伏在樹梢上的手也立刻松開,急忙往自己脖子上探去。卻未曾料想,因為這略微突然的動作,再加上不算粗壯的樹梢,寧婀已無法再穩住自己的身形。
隨著那個動作一出,寧婀的身子也自然如同斷翅的飛燕一般直直地向地面撲去。
暗道一聲「糟糕」卻仍舊無法避開枝葉在寧婀臉上的輕擦。
快要趕來的遲夫人和陸盼盼遠遠看到這一幕,亦是大驚。遲瀾夜看著這一幕,眼中滑過一絲驚詫,正欲上前,卻已是晚了一步。
只見那白玉男子眸光微閃,身形一晃,在寧婀墜地的前一秒急急接住了女娃。寧婀緩緩站定,還沒來得及高興,已是被心憂覆蓋。
看著眼前還摟著自己的男子,她訕訕一笑,有些明白了。
原來,她便是契機!
寧婀深知此時不能錯亂,抬頭,對上那男子的如星的眸子,便是甜甜一笑,露出了貝齒。
「謝謝你救我!」
看著那男子眸中的全無感情,寧婀這才是徹底愣住,一把短劍已是置于寧婀的脖頸上。
寧婀默然,眼楮微睜,卻是來不及害怕。
第一次,有人竟會對她的迷藥無動于衷,怎,怎麼可能?
眾人見狀,皆是一驚,遲瀾夜手中的長劍握得更緊,身上所散發的氣息也愈是駭人。遲夫人皺眉,頓時甩開了陸盼盼,一晃身,便立于白玉男子的另一側。
量著男子方才的身手,心知要搶回寧婀自是極難。
「哼,小子!你若是動她分毫,我遲家誓將你碎尸萬段!」遲夫人的話擲地有聲,字字冰寒,神色也是從沒見過的嚴肅,眼中更是凶狠。
聞言的人皆是一顫,心里清楚以遲夫人的來歷,絕對是說到做到。
反觀那白玉男子,眼中卻是依舊的冰冷,眼楮打了打量分別立于兩側的遲瀾夜與遲夫人。手上的短劍更是近了近寧婀的咽喉。
微微向後一退,跟隨的人似乎皆有所感應,忽地,一陣寒霧從白玉男子手中放出。待霧氣漸小,早已不見了那些人與寧婀的身影。
遲夫人略上前幾步,皺眉,看向遲瀾夜。
「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