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行了多久,寧婀手伏在一棵高挺的杉樹旁,勾了勾腳,輕輕往地上一跺,這是還要走多遠呀!
身旁的人們似乎早已是習慣了如此長途跋涉,仍舊是往前行著,並不多看一眼,倒是絲毫沒有擔心她是否會就此溜掉。
揉了揉手臂,抬眼往前方一看,這樣看著應是在上山才對,不過這坡度倒是極緩。這周遭並無他物,再多不過便是密密的樹木,高挺非凡,直插天空。
樹葉的顏色也不似之前所見的初夏那盎然的綠意,綠,卻綠的幽深。又或者說,是像極了飽經風雪的刀客,落盡滄桑。
腳下的深色土壤,與上方緊密摩擦的枝葉交映,驀地顯出分莫測的壓抑,緊緊扣住了心房。
眼楮瞧上那走在最前邊的白玉男子,身形穩健,有些瘦削卻並不顯得單薄,衣袖很是寬廣,遮蔽了袖中的手。長發高高束起,傾灑在了肩上,本該隨意,卻又偏偏透著分冷熱。那束發的錦帶間亦是瓖上了顆扁圓的白玉,玉潤而有光,遠遠瞧著,反是更似寒冰寧婀微微皺眉,搖了搖頭,迅速跟上了眾人。
回頭遙遙一望,這才發覺路雖說平坦,卻要真的追究起來,這地方,哪里有路?
密密的樹木植著,皆是高聳入雲。一顆樹過後,在每隔三尺左右距離,定會有另一棵樹靜靜佇立,看著尋常無比,卻是處處透著莫能名的古怪。又或者說是像極了某種古老的陣法。再一回頭,哪里還記得之前來時的路。
寧婀淺淺蹙眉,卻似乎並不擔心。微微垂眸,瞧著自己的足尖,還在想些什麼。忽地便發覺前方的人影已然停下。猛一抬首,身邊的人們亦是停住了步伐。
寧婀這才緩緩抬頭,微微撇唇,並無什麼稀奇呀!與方才相同的景象,冰涼的空氣,相似的樹木,樹木之間幾近相同的距離,就連腳下所踩的土地亦是一樣的黝黑。微揚了揚眉,莫非還會天色有別?
伸長了長脖頸,正欲往上瞧瞧。只听隆隆的低轟聲傳來,突然腳下震動。寧婀未曾料到,眼前亦是天旋地轉,身形不穩,正要摔倒。手間有了份柔柔的觸感,冰凌凌的,是寞雪吧。
寧婀還未反應,身子便陡然往下一沉。心下略有些驚,也不多想,急急回握住了那只手,試圖借以輔力,期以阻止身子而不至于摔在地上。
只那麼一會兒,顫動便止了下來,寧婀一手已是輕輕撐在地上,咬咬牙,定住了扶正了自己的身形,這才發覺寞雪已不在身邊。寧婀緩緩收回撐在地上的那只手,兩手合攏,拍了拍,一抹,手上竟是冰水。寧婀目光往掌中一投,這才發覺,並不曾有半點泥土又或是沙礫。
心中正有些小小好奇之時,余光一探,一片晶瑩映入眼簾。
寧婀微微別頭,一瞧,雪白純淨的世界,哪里還有黑泥,杉樹。
腳下晶瑩剔透,已能瞧見自己的倒影。
緩緩收回深思,心下已猜出幾分因果,寧婀也不再吃驚,抬眸便要尋覓寞雪的身影,想要再次向她道謝。
卻見離著約模六七丈的位置,寞雪緩緩收回了朱越,一襲紫色的裙子齊地,從冰上拂過。寞雪向著寂風一笑,二人似說著什麼,逐漸向另一個方向步去?
寧婀微有些皺眉,難道不是她?
正心疑,側眸之間,竟是驚見不遠處飄然而立的白玉男子,遺世而**!
寧婀一驚,有一種想法極不願承認,卻是越抑制,便愈發的浮上心頭。
眸子微微一閃,再次悄悄打量起了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