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嘩聲遠遠傳入了耳中,往外一量,分明便是車水馬龍,熱鬧非常的街市。道上人來人往,步影匆匆。
忽地,一輛馬車遠遠駛了過來。馬兒毛色暗紅,四蹄交替著,不快不慢,看上去倒也悠哉。
馬車整體色調較暗,玄色的篷帳,青色的車蓋。明明白白不惹眼的色彩,卻因著上邊的亮色金線,一點也低調不起來。四角上皆掛有花蕊黃的香穗流蘇,隨著馬車的前進,亦搖擺的煞是好看。
車簾之前,駕馬的是個黑衣男子,劍眉星眸,雖說面上無甚表情,卻也是一表人才。
只見那男子僅是駕車,倒一番心無旁騖的樣子,眼楮只是瞧著前路,表情不變的嚴肅。忽地,男子微一皺眉,不語,手中緊握韁繩,仍是瞧路。
身後,倏爾傳過細碎的響聲,恍惚間似有玉玦類輕踫之聲,想必在馬車的內層應是有方水晶簾子。一橙衣女子已然從車中伸手,輕拂開來車簾一角來,玉玦般的聲音再次響起,女子已然穩穩坐在了男子聲旁。一襲橙衣,明眸皓齒,姿容絕麗。
「哎!」橙衣女子一臉無奈,索性一手支著下巴,撇了嘴。
身邊的黑衣男子听到了女子的聲音,卻不吭聲也不回應,仍駕著馬。
橙衣女子感受到黑衣男子的態度,似乎有些強烈的不滿。
「我說,千夜,木頭!你好歹吱一聲呀!」扭頭,盯了眼那喚作千夜的男子。
「……」
只見那黑衣男子,仍是駕車,一如既往了無視橙衣美人。
女子見狀,有些羞惱,目中亦是滿滿的譴責,更為的不休。
「千夜木頭,你什麼意思!你沒看見我心底情不好麼!說句話,應我一聲,你會死呀!」女子咬牙切齒,目光忽地瞥見那身後的車簾,繼續補。
「一個兩個的,都是些什麼德行呀!」
黑衣男子本是不想理會身旁的聒噪女子,可听了這後邊一句,眼中驀地一緊,手下動作隨之一快。
只見馬兒似乎得了指令,步子倏地加快了許多。
橙衣女子心中正怒,大言不慚,自是毫無防備。忽的,身子狠狠往後一仰,有些不受控制。女子心下一驚,張了張嘴,話還未曾出口,腦袋已是重重的摔向了轅門。
「踫」的一聲還未落下,女子吃痛,驚叫已然殺破拂風。
「啊~」
「痛,痛,痛……」
橙衣女子左手往後腦勺一伸,右手忙拉住了千夜的衣袖。美眸中亦染上幾分痛意,眼角微滑。
反觀千夜,仍舊的面無表情,仍舊的漠不關心,倒是極為的不懂憐香惜玉。又或者說,此時,此地,也沒什麼香需憐,玉可惜。
女子心下憤怒,正欲發作,美眸睜大,怒上眉頭。
「千……」
「橙喻。」
未料,千夜反是搶在了女子的前面,發了話。橙喻見這木頭開了口,竟是微微一愣,沒了後文。
「你不好生伺候二公子,在這里瞎嚷什麼。」
橙喻聞言,竟是語塞,有些支吾起來。
「我……」
頓了頓,索性甩了個白眼,有些喃喃自語。
「伺候什麼?有什麼好伺候!你是塊木頭,二公子是只狐狸,大公子那有個可怕的陸盼盼……」
「你說什麼!」千夜微一皺眉,眸中顏色微深。似听到了,又似乎並未听到。
「沒,沒什麼。」橙喻一驚,自己莫非是說出來了?
抬眼瞅了瞅千夜,忙擺了擺手,賠上了一笑。
「我,我是說……」眼珠微轉了轉,忽地似想到了什麼,真的好奇了起來。
「千夜,你說,這遲家大面積搜尋那丫頭,說明寧婀的重要。可是老夫人命令二公子必須親自將那寧姑娘帶回來,二公子也應下了,可是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橙喻瞥了瞥車簾,對著這狐狸般的男子,心下決計事情一了,就速速回樓中去,再也不要面對這麼難捉模的人了。
「怎麼明明答應了要帶回那她,還在不停飲酒作樂呀!全無找尋模樣!」眼中的不解愈發濃了,若說不在乎,那自己怎麼也不會相信。認識遲瀾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若說模不透是定然,部分了解亦是定然。
橙喻正百思不得其解,卻未發覺千夜眼眸微閃,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卻終是忍下。開口,只冷冷一句。
「主子的事豈容得我等猜疑。」
橙喻不再反駁,倒是驀然,心知得不到答案。看了看遠處的天際,對那個自己重未見過,卻被派來找尋的女子感到十足的好奇。
同一片天,不同的人望著,自是有不同的心情。
拂輕輕擦過,微掀起了車窗的布簾。
車中有絕美男子,著淺黃錦衣,斜握把酒,一手撐住腦勺。桃花美眸輕眯,手指默默撫上了白玉酒樽的細紋。看向那片天際,嘴角輕輕勾起絲弧線,將車外二人的談話一並收入耳中。
視線下滑,最終停駐,是幾邊瓶中所插,紫色鳶尾。
迷人的香味,緩緩彌漫……
寒氣逼人,冰雪依舊。
寧婀一襲白裙,自顧自地坐在了冰石上。雙腳慢慢晃著,不覺冷,悠哉的看著遠景。
谷中雖冷,卻奇跡地存活下許多珍貴的植物,倒著實是純粹之氣淨化了時間濁氣。可惜自己的心里卻是沒能因著這淨化而靜卻。
這是第幾日了,從那日被劫算起,應是有約模半月的。自己雖是胡鬧,卻無時不在仔細的打算著,這般下去,如何才是辦法。再拖下去,只怕……
雙眼一滯,默默下移,看向了自己的右手。
白皙若玉,手指縴長,可是……
這……
一晃神,驀地,眼前現出了一張俊臉,含笑不語,眼帶桃花。
他,抬眼,一拍頭,怎會想起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