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冰洞里,幽幽泛著涼光。粗略一瞧,有著個頎長的身影,瘦而不弱。是個男子,冷冷的,一句從唇邊滑出。
「說!」
洞中並不見多少光,反是下方的兩個人影皆是一顫。原來還跪了兩個人,隱約看去,一青一紫。
寞雪輕輕咬唇,不答。
反觀寂風,這是突地抬眸,目光直直迎向南雪塵,眼中盡是坦然。定定的,開了口,卻是看得寞雪有些個心驚。
「因為公子!」
目光深沉,全然不像往日沖動冒失的少年。
「我?」南雪塵有些冷嗤,竟是驀地一勾唇。
「是!」寂風仍舊看著南雪塵,聲音不卑不亢。倒是極了寞雪,開口也不是,阻止也不是。焦急地瞧著身邊的寂風,只得盼著他自己警醒些。
「……」南雪塵不再發問,只是等著,唇邊的幅度愈發的勾起,卻迸發著萬千的寒意。
「公子,寧姑娘是嗎?寧姑娘可以做到!」寂風眼眸深深的,竟有些緊逼南雪塵的意思,只可惜,南雪塵卻是全不在意。
輕輕挑眉,冰冷的笑意消失在唇角,眸色也變得淡淡的。緩緩平靜,似乎洞中的冷氣也壓下了不少。
「你做了什麼」
「如果是。」寂風脊梁挺得直直的,微微一頓,卻並非是猶豫。「剖膛、挖心!」
雖說是語氣狠絕,卻不知怎麼的帶了輕輕的顫抖。
話飄入南雪塵耳中,不大,不小,恰到好處。驀地睜了睜眼,又速速恢復如常。卻見寂風的聲音忽地小了很多,有些絮絮自語。
「只是,我們都狠不下心罷。」
「所以你們就……」南雪塵目光輕輕掃過那兩人。
「公子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寂風自知逾矩,可話一到嘴邊卻早已收不回來,只是愈發的激動。
「公子的身體不好,可是倘若留住寧姑娘,局勢大可扭轉的呀!難道公子會不知道嗎,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屬下自幼便跟隨公子,出此下策雖是無奈,可是還有什麼更好的法子嗎?」
輕輕一頓,眼中竟浮起水霧,終究也不過還是個孩子罷了。
「公子,寧姑娘便是聖女臨終所訴,與公子命格相輔,可助公子恢復雪域王……」
「夠了!」
「寂風!」
話還未曾說完,兩道聲音已經橫截而來。
三人雖為主僕,可常年的感情畢竟有所不同。這一陣爭端過後,已是歸于平靜。南雪塵微微張嘴,似乎有些無力。
「此事到此為止,下不為例。她,不可妄動!」語氣平淡,卻是不可違背的冰冷命令。
寂風墨雪聞言,竟是雙雙一低頭,沒了言語再次爭辯,或者說,是無力。忽地一陣勁風夾著冰鋒迎面拂來,面上生刺的痛。重新抬頭,二人已在洞外,微瞥對方,衣領上還余著殘留的細細冰晶。
雙雙對視,皆是哀嘆,僅無奈。
洞中,月藍色衣著的男子凝視著洞口,良久,輕輕皺了眉。走出幾步,在略高出的一塊冰凳上緩緩坐下,閉了雙目。
那年,還在雪域,聖女精力耗盡,倒在自己臂下。
那張原本精致的面龐有些憔悴不堪,紅潤的嘴唇亦是干涸,呼吸急促的令人心惶。也是在冰窖的密室之中。女子撐著最後的元氣,抓住自己的手。
「少,少主…一定要找到雪域世代命定的宿女…留下她…她的…心…方可續…爾之命,挽救雪……」
聖女的話還未說完,已然再也無法支撐,手直直指著壁上的石刻,不甘心地咽了氣。石刻上,是個女子……
南雪塵想到這里,原本正常的面色變得慘白如紙,嘴唇亦是發白。一開口,止不住的咳嗽便溢了出來。抬手,輕輕一捂,衣袖上是一縷猩紅。
周邊的冷氣似乎凝聚,仿佛重新回到了雪域的冰宮之中。
南雪塵吃力地扶著一旁的凸起的冰,滯緩的起了身,慢慢向里面更深處步去。
留下,他又何嘗不想。只是,她是他的命定,而他,卻不是她的命定。
緩緩走著,留下一抹淡淡地月藍色。
「橙喻?」遲瀾澈輕搖著折扇,依舊一副玩世不恭,風流倜儻的模樣,卻似乎並不能勾住橙喻的眼。
連千夜都不禁好奇,這個橙喻,究竟是怎麼回事。往左側看去,橙衣女子的面色並不好看,眼圈黑黑的,眼楮里似乎還布滿了血絲。
一夜未眠?
「嗯?」橙喻緩緩看向遲瀾澈,回答時,已是發問後的好一會兒了。
遲瀾澈眼角帶笑,似乎並不在意的模樣,折扇微合,輕敲了下橙喻的額頭。
「你怎麼了?」
橙喻被敲,卻是一反常態的不怒不急,倒是回眼,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
「沒,我沒事!」淡淡看了眼遲瀾澈,繞開此人,便繼續走了幾步。
遲瀾澈微微眯眼,不解其意地一笑,正欲扭頭,卻發覺女子再次頓住。看過去,橙喻緩緩回身,似乎有些遲鈍。
「對了,遲瀾澈。人,還找麼?」
聞言,遲瀾澈卻沒有再笑,似乎是微微一愣,眼底一閃而過的沉色。略一會兒,揚眉。
「找,當然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