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先生我的主人請您過去,您能賞光嗎?」突然有人插了一句進來,一個陌生的年輕人站在華倫身邊詢問著。
「我?」華倫很意外這年輕人會這樣詢問自己,對方看起來非常有教養,似乎是什麼大人物家中的僕人。
「當然,很榮幸!請您帶路吧!」華倫跟著問話的年輕人,向著停在不遠處的一架馬車走去。
「先生,您是貴族嗎?我看您配著劍。」年輕的僕人穿著過膝的長衫,對襟的花紋有一個巴掌寬,在華倫的印象中,這樣裝扮的似乎只有法國人。
「嗯嗯!」華倫正了正自己的衣領,挺直了身子,心中盤算著一個貴族應該怎樣開口說話,索菲亞並沒有教授華倫貴族禮儀,「是的!我是,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華倫動作機械的想讓自己更有些風度,語氣也故意老成些,不過第一次在人前冒充貴族,心中還是有點心虛。
「那太好了,如果這樣的話,我的主人希望您能同我們一同到紐倫堡!尊貴的先生,我叫博約爾,很高興認識您!」博約爾興沖沖地摘下頭上的帽子向華倫行禮後,便在前邊引路。
路邊停放馬車的地方,馬夫正向這邊看著,當見到博約爾帶著華倫走近後,連忙敲了敲車廂門。
「阿芒迪娜伯爵夫人,難道我們必須得等到第四個人才行嗎?在這種地方等到一個高貴的貴族出現,幾乎是同您出現在這里的概率一樣!我可曾經是馬格德堡大學里知名的劍士,我一定會保護好您的!」車廂內有人既是在抱怨又是在諂媚。
「帕拉基男爵,我不是已經在這里了嗎?」車廂內,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聲調成熟、平穩而又充滿悅耳的魅惑,話語中的意思非常的明確,既然我已經出現在這里了,那麼另外一個貴族出現在這里的概率已經是確定的。
「帕拉基男爵,你不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貴族,還請你不要在舌頭上炫耀你的劍技了!」另外一個年老的聲音傳來,話語有些嚴厲。
「主教大人,保護女士是騎士應該具有的美德!我不介意為了伯爵夫人而拔出我的劍!」帕拉基男爵並沒有發覺另外兩個人都不希望繼續對話,還想說下去。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帕拉基男爵的話頭,博約爾打開車門向里邊的三個人點了點頭,「夫人,主教大人、男爵大人,我已經邀請到一位貴族加入我們了!他也要到紐倫堡。」
博約爾說完扶著車門一閃身,華倫出現在三個人的面前。
「各位好,我叫華倫!很榮幸能夠得到邀請。」自我介紹後,華倫踏了馬車,迅速的掃視了一遍,寬敞的馬車在帕拉基男爵的身邊還留有一個位置,華倫摘下佩劍後在空位上坐下。
帕拉基男爵看了眼華倫夾在兩腿間的佩劍,破破爛爛的皮鞘讓帕拉基男爵不由得「孳孳」了兩聲,接著又把華倫踫到自己的地方拍了拍,似乎是怕衣服被華倫蹭髒了。
听著帕拉基男爵嘴里發出的聲音和動作,讓華倫很不爽的側頭看了下,同自己手中這把寬刃劍不同,帕拉基男爵帶著貴族們的標準佩劍,裝飾華麗的細刺劍。
「華麗的牙簽,不知道有什麼用。」華倫用德語有點不客氣的說。
作為一個冒牌貴族,因為怕露了破綻被發現,不知道應該如何和這幾個人打交道的華倫很識趣的沒再說話,靠著車板閉起眼楮準備小睡一會。
「我對博約爾的眼光有點懷疑,這個人似乎比他還要窮!剛剛你們都看見了,這人舉著牌子說他是個佣兵,這人不過就是個粗魯的佣兵!」帕拉基男爵用法語向對面的兩個人說。
華倫向著對面的兩個人一看,自己正對面的是個老年修士,黑色的長袍和小帽說明這是位地區主教。另外一位唇紅齒白,細細的眉毛、大大的眼楮,褐色的獵裝下,胸部微微隆起,雖然穿著男裝,但是那種成熟的明艷之美,處處都散發著女性的魅力。
見到華倫盯著自己看,阿芒迪娜馬上用法語回道,「這位先生是我讓博約爾邀請來的,如果博約爾的眼光是值得懷疑,那麼你的智商似乎更有問題,我們的新朋友能听懂你在說什麼!」
「如果我的加入引起您的不快,我可以離開,夫人!」華倫也用法語加進來。
「哈哈!不要,英俊的年輕人,人人都有窘迫的時候!您被迫放下榮譽感,而我恰好還需要一個旅伴!」阿芒迪娜的話說的非常得體,把華倫剛剛舉著牌子的舉動,而引起的輕視化解了。
阿芒迪娜笑的時候,一雙大眼楮馬上變成了月牙,笑容里成熟的美艷還帶著些小女孩的可愛,「年輕的華倫先生,我不過是個無助的寡婦而已!這位是克沃茲主教,這位是帕拉基男爵,我的追求者之一!我想他一定是嫉妒你年輕的本錢了!」
說完阿芒迪娜向著華倫兩腿間很有風情的看了一眼,毫無顧忌又充滿挑逗的說話方式讓華倫有些驚訝,這個成熟婦人的神態和語調似乎都在誘惑著自己。
年老的主教對著華倫點了下頭,帕拉基男爵則很傲慢的看了眼華倫。
阿芒迪娜的話讓華倫有點尷尬的笑了下,這麼露骨的話,自己真不知道應該怎麼在人前回答,也許順著阿芒迪娜的話,把自己兩腿間的部位讓她品嘗一下是個不錯的答案。
從卡姆到紐倫堡的路漫長而難行,上巴伐利亞森林茂密的樹木會伴隨大半個整個旅途。從進入山路開始,陽光就變成樹冠的施舍,只會從縫隙里落下。
帕拉基男爵似乎游歷過許多地方,一路上話就沒停過,一旁的華倫感覺自己听得都要口干舌燥了。
搖晃的馬車中,阿芒迪娜從身邊的小口袋里模出一個經過烘烤的點心,絲毫沒有優雅的吃起來,只是用手托著,小心的不讓碎渣掉到自己敞開的衣領里。
帕拉基男爵很快也拿出了一根香腸開始大口的嚼起來,濃重的大蒜味道馬上布滿了車廂不大的空間。
華倫被車內的食物味道引誘著,口水不自主出了滿嘴,但是還要裝成沒事一樣,非常的難受。撇了眼對面的克沃茲主教,一臉沉靜的主教大人也慢慢開始從身邊的行囊里模出一個白面包來。
「天啊!這些人要干什麼?」看著三個有身份的人,絲毫沒有身份的吃相,華倫在心里抱怨著,「節省了到紐倫堡的車費,卻要每天經受這種折磨,自己是不是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看著克沃茲主教手中的白面包,華倫知道自己帶著的黑面包不太適合在這幾個人面前露出來。
「這里太悶了,我出去一下!」被美味折磨的極度尷尬,華倫起身打開了車門,接著把自己的背囊扔到馬車頂部。
看著華倫的背影,帕拉基男爵很不以為意的吹了聲口哨。
見到有人出來了,坐在車夫邊上的博約爾立刻把手伸給了華倫,「要我幫忙嗎?華倫先生?」
一手握著劍,一手把著馬車門框,華倫抬腿踏上了車夫登車用的腳踏板,再一用力,人已經到了博約爾的身邊。在晃動的馬車上,做出這樣的動作並不容易,華倫的舉動讓博約爾和車夫大感意外。
「希望這里不會太擠!」整理下衣服後,華倫自我解嘲的說。
「不會的先生!」博約爾熱情的回答過後,爬到了馬車頂棚,把華倫的背囊同其他人的行禮放到一起固定好,然後在車頂上坐了下來。
「大人,請準備好你的槍或者其他什麼!我們馬上就要出卡姆鎮的範圍了,最近路上出現一群專門搶劫單身商人和貴族的混蛋,我們得小心點。」一直沉默的車夫開口了。
「好的!」博約爾回答了一聲後,打開了身邊的一個皮箱,接著取出四支發條式短火槍裝填起來。
華倫在一邊看著,這四支用白銀來裝飾的發條式短火槍大概會值一千個古爾盾,車中這三個人可真有錢啊!
「 !」博約爾握著裝填好的手槍對著車門敲了兩下,帕拉基男爵伸手出來把四支手槍都收了進去。
「你呢?不需要防身?」見到博約爾兩手空空,華倫忍不住問,博約爾這樣一個優秀的僕人,讓華倫很有好感。
「我只是一個窮僕人而已!」博約爾很職業的向華倫一點頭,對他的關心表示感謝。
我也不過是個貧窮的假貴族而已!華倫在心中說了句,同時對淡然的博約爾又有了新的評價,博約爾就像是一個帶著面具的人,年輕、老練、恭順的面孔下不知道隱藏著什麼樣的面容。
「來一口吧!」華倫身邊的車夫遞過一個扁酒壺來,「不算很好,也不算差!」
車夫的動作讓華倫有點愕然,自己現在可是一個貴族,這車夫對自己的舉動好隨意。
「您是船上的管事吧?我在卡姆的碼頭見過你幾次,你那艘船挺特別的。」車夫和華倫攀談起來,開口就說破了華倫的真實身份。
「嗯,開了新航路後,能接到的活越來越少了,打算到大城市去見識見識,不打算回來了!」沒否認,也沒承認,華倫含混的回答後,拿過酒壺喝了一大口。
有一搭沒一搭的聊過一會,肩並肩的兩個人又沉默起來,華倫看著兩匹老馬抖動的尾巴發呆,林子中一陣陣鳥鳴傳來,也沒能打斷華倫出神。
「站住!里邊的人都出來!」道路兩邊的樹叢後突然沖出六七個人,手中的草叉直對著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