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寒冷把任何潮濕的東西都凍上一層冰殼,戰場上倒斃的戰馬都掛著一層白毛,仍然在呼吸的傷兵吐出一溜溜哈氣,給淡淡的薄霧增添著詭異的肅殺。
「兒!」幾聲戰馬的響鼻後,中央又響起馬蹄聲,像是在試探,波蘭騎兵的身影剛剛出現在霧中,接著又縮了回去。
「砰砰!」稀疏的槍聲為波蘭騎兵的試探做著回應,佐爾齊威斯基看著霧中一個個閃爍的紅點,很規律的射擊間隔,讓佐爾齊威斯基察覺到了。
「對面的槍也有點古怪!」這時的歷次會戰中,在潮濕的清晨和濃霧中,多是騎兵和長槍兵來戰斗,因為在潮濕的環境中,火繩槍或者滑膛槍很難開火。
「停止射擊!」看著波蘭騎兵又隱藏到霧中,卡提內命令自己的士兵停止射擊。
壕溝內的士兵披著潮濕的毯子,地面上帶著冰碴的土地黏糊糊的。一陣陣冷的感覺從腳下升上來,卡提內一句很久沒有這種經歷了。
「願主保佑你!院長保佑你!……」一聲聲問話中,一位教士一邊祝福這,一邊從身後兩個助祭抬著的木箱中取出黑面包交給士兵。
「神父,這里很危險!」等教士來到卡提內的面前後,卡提內提醒了一句。
教士笑著在卡提內的頭頂觸模了一下,算是施以祝福,然後笑著繼續分發食物。
在胸前劃過十字後,卡提內拿著黑面包咬起來,一股清香在嘴里散開,這面包是新鮮的。
拉夫龍根伯爵現在正喝著熱茶,華倫現在把這位議長當做了後勤主管。不用加入到戰斗中,這對上了點年紀的拉夫龍根伯爵是個很好的安排。
「也許我還應該再讓城里送點烈酒來,我看這些士兵都凍壞了!」現在只剩下華倫這一支隊伍,而且同波蘭人打的旗鼓相當,拉夫龍根伯爵感覺有必要進一步同華倫來增進友誼。
對于這個提議,華倫搖頭拒絕了,「酒還是慶祝勝利時再喝吧!現在我需要的是怎麼讓我的士兵暖和起來!」
以這時的條件,士兵們想要暖和起來,所依靠的只有自己的體溫。背著燧發槍,戰壕中的士兵都在原地小跑著。
而在弗里蒙德的右翼,士兵們正在進行土木作業,四門野戰炮也被放到了壕溝中,士兵們正在加長炮位,對于弗里蒙德的這個安排,士兵和炮兵都很不解。
「你們看看,要看明白了!」到了專業上的知識,弗里蒙德又有點嗦了,用佩劍在地上畫了一個示意圖後,弗里蒙德說出了為什麼藥把野戰炮也布置到戰壕的理由。
因為炮口是略高于水平線的,炮口的位置足夠低,那散彈射擊後的殺傷效果就足夠的大,因為能夠殺傷的範圍增加了,這有點類似現代的直瞄火炮抵近射擊。
到了八點鐘,晨霧仍然沒有散去,這讓佐爾齊威斯基暗暗的高興,這遲遲不散的晨霧成了自己兵力運動最好的遮蔽物。
中央的波蘭騎兵連續發起了幾次佯動攻擊,卡提內的步兵,因為有反騎兵壕溝的依仗,已經不再揮霍彈藥,而是以局部的集中射擊來還擊。
「按照小隊來領取彈藥了!」戰斗的間隙中,卡提內喊道。因為缺少後勤軍官,華倫的戰斗主官們要擔負很多額外的事情。
對面的馬蹄聲再次響起,這已經是波蘭騎兵第五次從正面進攻,卡提內對波蘭人這種徒勞的行為開始有點麻木了,沒對士兵做任何要求。
位于右翼的弗里蒙德也听到了馬蹄聲,右翼的波蘭騎兵這是發起的第一次進攻。
佐爾齊威斯基看著自己士兵的背影,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在慢跑的騎兵中,參雜著大量的步兵。很快,眾多身影隱藏到霧中,只有騎兵的頭盔在霧中若隱若現的聳動。
戰斗的間隙里,華倫和拉夫龍根伯爵到了位于城牆邊的野戰醫院,在這里六名受傷的騎兵正在休養。
到了帳篷的門口,華倫突然停住了,然後轉身返回,對于帳篷內那幾個可能失去了肢體的人,華倫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
「迪姆,讓拉夫龍根伯爵好好的安慰那幾個傷兵,我還得看看前邊!」咬著下嘴唇,華倫又撇了下嘴,然後急匆匆的走了。
「勇敢的戰士們,我為你們感到驕傲,你們正在挽救摩拉維亞,……」拉夫龍根伯爵是城府老到,進了帳篷就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起來。
「戰爭難免傷亡,難怪說一將功成萬骨枯!」同前幾次的對手比較起來,現在的波蘭人統領是個老謀深算的人,華倫感覺對面的對手是個值得佩服的人。如果沒有現代佣兵時積累的經歷,華倫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贏對面的波蘭人。
波蘭騎兵這次進攻時的馬蹄聲始終不緩不急,同沖鋒時一陣陣的隆隆聲大有不同,察覺出異樣的卡提內趴在戰壕上仔細的看著,但是在霧中的身影絲毫看不分明。
「這該死的霧!」卡提內小聲的咒罵了一句。
弗里蒙德也同樣感覺對面的波蘭人有點不對頭,聰明的工程師馬上派了兩個士兵爬出戰壕,向著前方跑去。
被派出偵查的兩個士兵貓著腰,小心的跑到昨晚的戰場上,趴在尸堆中伸長了脖子,很快波蘭騎兵戰馬邊一個個跑動的影子露了出來。
看著成群的步兵,兩個士兵立刻向回跑。而發現兩個移動的身影後,波蘭騎兵離開沖了上來。
「射擊!快!」弗里蒙德听到突然加快的馬蹄聲後,立刻命令士兵們開火,來掩護兩個正在返回的士兵。
「砰砰砰!」向著濃霧,士兵們交替著射出一排子彈。
而臨近戰壕的兩個士兵大聲喊起來,「步兵,波蘭人的步兵!」
听著這喊聲後,炮兵馬上準備開火,但是被弗里蒙德制止了。
槍聲制止了波蘭騎兵的追擊,馬蹄聲開始後退,接著安靜下來。
正面的卡提內也感覺到波蘭騎兵又撤退了,而濃霧開始在陽光下逐漸變薄,像是淡淡的煙,正在被吹散。
「砰砰砰砰!」從消散的霧中現出的身影開始開火,波蘭步兵開始向卡提內的戰壕射擊,然後分散開沖向反騎兵壕溝。
「砰砰!」卡提內的士兵們自發的還擊,激烈的槍聲瞬間響個不斷。
在正面,卡提內的兵力和武器質量都佔有優勢,但是因為借著濃霧波蘭步兵佔據了反騎兵壕溝,在短時間里,雙方只能相持著。
在弗里蒙德的右翼,濃霧也逐漸散開,排成五個方陣的波蘭步兵開始向前推進,稍後的波蘭騎兵也跟著移動。看著密集的人頭,弗里蒙德估計對面的波蘭步兵大概能有兩百人。
「野戰炮準備!」弗里蒙德知道自己這點人很可能阻擋不了這些波蘭人,立刻派了一個人向華倫求援。
「如果有人陣亡,你們馬上補充!」弗里蒙德對炮隊的搬運手說。
幾個年輕人立刻點點頭,在科克布倫這些人已經學習過如何操作燧發槍,只是因為產量不足,現在的炮隊成員暫時沒有配備槍支。
收到弗里蒙德消息的華倫只是點點頭,維德馬赫的半個連隊並沒有投入戰斗,但是作為唯一而且數量不多的預備隊,華倫不想過早的使用。
看著波蘭人排開的陣勢,華倫基本能肯定波蘭主攻的方向是在右翼,思考了一下後,華倫命令卡提內分出一隊人支援弗里蒙德,並且又派了一門野戰炮到右翼。
波蘭人的步騎方陣緩緩的前進,在距離五百米的時候,波蘭騎兵停止了前進,為波蘭步兵壓制住對面火力後的沖鋒做準備。到了四百米的距離上,波蘭步兵開始引燃火繩,並裝填彈藥。
華倫看著這些波蘭人的動作,從任何方面說,這些波蘭人都應該是戰斗的精英,難怪瑞典人同波蘭人的戰斗基本沒佔到什麼便宜。
「轟轟轟!」正面的三名野戰炮開火了,實心炮彈在地面砸出一個淺坑或者犁出一道痕跡,然後跳動著進入反騎兵壕溝,只是因為口徑的關系,殺傷力並不大。
見到效果不明顯後,華倫果斷的命令停止炮擊,又分了一門野戰炮到右翼。
不再關心自己正面敵人的卡提內看向弗里蒙德的右翼,那位工程師能頂住波蘭人的進攻嗎?
用望遠鏡看著在前進的波蘭步兵,華倫心中計較著自己應不應該把弗里蒙德換下來,一個優秀的工程師,自己損失不起。但是華倫又不敢這麼做,弗里蒙德在右翼一直指揮的不錯,甚至比正面的卡提內還要好,臨陣換人,這對右翼的士兵們也是個打擊。
「我過去?」華倫自問了下,但是也否定了,自己還需要掌控全局,維德馬赫的預備隊和肖爾茨的騎兵,投入的時機很重要,自己不能讓他們自行其是。
「轟!轟!轟!」當波蘭步兵距離兩百多米時,弗里蒙德命令在戰壕中野戰炮開火了。
幾乎貼著地面射出的散彈像是割韭菜一樣,讓波蘭步兵倒下,從波蘭步兵的間隙中飛過的散彈,甚至擊傷了遠處的波蘭騎兵。
佐爾齊威斯基怎麼也沒想到在右翼的戰壕中還藏著火炮,自己精心設計的步兵進攻還沒開始就傷亡慘重。
「騎兵進攻,奪下那些火炮!」佐爾齊威斯基迅速改變戰術,準備不計代價的先奪下戰壕中的火炮。
面對炮火,波蘭步兵馬上開始奔跑著前進,剛剛到火繩槍的射程內,波蘭步兵就開火了。
波蘭步兵的第一次齊射,就讓弗里蒙德這邊有人傷亡,兩名裝彈手因為沒有隱蔽好雙雙中彈。華倫派來的炮組也因為沒有遮蔽物,有三個人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