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梅子.
大約七個月以前,我剛剛拿到了高級按摩技師的等級證書,在濱州市人才市場求職時,認識了雇主邱若南。
當時邱若南把我帶到了他的家——青苔小樓,他給我介紹了我的工作內容︰主要是照顧一個長期臥床不起的老人,洗澡,擦身,按摩,輸液等所有的日常料理。
邱若南是個不苟言笑的人,行事作風也是神神秘秘。他只說老人患有一種很奇怪的長期昏睡癥,其他都沒有對我講,也從不允許我過問。足不出戶,深居簡出,一心做事,不該問的不問,這是他對我的要求,並說只要我做得夠好,就能給我漲工資。我本來就是個安安分分,沒什麼好奇心的人,只要不做違法犯罪的事情,能拿到錢,我對其他都無所謂。因此雖然覺得這份工作有些古怪,但也一直沒敢多問,只是默默盡我所能的工作。
邱若南似乎對我的工作很滿意,果然每個月都給我加薪水。
平日里只要有時間,邱若南經常會在他和老爺子的手腕上連接上一根奇怪的導線,導線又連接著一個怪模怪樣的手提箱,手提箱里還有按鈕,邱若南連接好導線後,按動箱子里的按鈕,然後他就會昏睡過去。有時候他會從外邊帶好幾個朋友來,一起進行這項奇怪的活動。哦,現在我知道他那幾個朋友的名字了︰宿夢起、蕭千韻、靈犀。
關于他們這樣做的原因,我一直都沒敢過問,反而是有一次邱若南主動解釋給我听,說這是治療昏睡癥的一種手段,我雖然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但還是相信了。畢竟這其實與我的薪水無關,我並不是很關心。
後來隨著我在青苔小樓工作的時間越來越長,邱若南好像對我也越來越信任了。有時候他工作特別忙的時候,來不及回家為老爺子調配營養液,于是就交給我調配營養液的辦法,讓我自己調配好然後給老爺子輸入。那些營養液的成分無非就是葡萄糖,以及各種微量元素什麼的。只是有一種無色無味的透明液體,我始終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我沒問,邱若南也從未對我講過。他對這種液體似乎特別在意,特別小心,每次都只給我一天的用量,其他的都藏得很嚴密,而且他還再三叮囑,不要讓別人知道這種液體的事情。
就這樣,我本以為我這份奇怪的工作會一直進行下去的,不料時間不長,老爺子卻開始出現了奇怪的現象——類似夢游似的癥狀,經常會睡著睡著就大喊大叫,又踢又打,每次都嚇得我半死,每當出現這種情況,邱若南就會立刻給老爺子扎一針,然後老爺子很快就會安靜下來。我不知道邱若南給老爺子注射的是什麼藥物,但我覺得,這和營養液中加入的那種奇怪液體是同一種。
老爺子出現這種嚇人狀況的頻率越來越高,邱若南給老爺子扎針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宿夢起他們來的也越來越頻繁了,有幾次我听到他們悄悄議論要給老爺子加大劑量的事情。我開始覺得,宿夢起和蕭千韻才是老爺子這件事的主要負責人,邱若南只是他們的隨從或者隊員而已。與此同時,我也開始懷疑老爺子的昏睡癥也許並沒有那麼簡單,因為宿夢起他們似乎並不是純粹的要給老爺子治病,而更像是要從他身上得到某種東西。
一個終日昏睡的老人,能有什麼東西值得宿夢起邱若南等人如此大費周章呢?我想不明白,也不敢去深入的想。我一心只想保住自己這份收入優厚的工作。
可是沒想到,這份工作還是如此快的就結束了。
前天晚上,老爺子再次出現了夢游癥狀,這次比以往都要嚴重,他甚至從床上跳了下來,大聲叫罵著,不停的亂扔亂砸著房間里的東西,把整個房間搞得天翻地覆一片狼藉,當時邱若南不在家,我嚇壞了,急忙打電話把他叫了回來,邱若南回來的時候,老爺子的夢游還在持續中,在我的幫助下,邱若南才成功的給老爺子扎了針,扎針後的老爺子又昏睡了過去,但昏睡的程度顯然沒有以前的那麼深,還在不停的說著夢話,邱若南給宿夢起打了電話,詢問該怎麼辦,電話掛斷後,邱若南又給老爺子扎了一針,扎這第二針的時候,邱若南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似乎這一針如果扎下去,就會出現什麼嚴重的,無法預料的後果似的。但最後,他還是扎了下去。
第二針扎完後,老爺子很快恢復了深沉的睡眠,邱若南寸步不離的在他床邊,隔幾分鐘就要給他測一次脈搏和心跳,好像一不小心老爺子就會死掉似的。後來他干脆打電話把宿夢起和蕭千韻都喊了過來,三人一起圍在老爺子身邊商議著什麼,邱若南把我趕回了房間,我沒听到他們說話的內容。後來邱若南出去買了夜宵,還給我帶了一份,說今晚恐怕要麻煩我和他們一塊加班熬夜了,因為他們實在不放心老爺子的安危。我很感激的吃了夜宵,可惜還沒吃完就昏睡了過去,等我再醒來的時候,發現現場已經徹底被清理過了,夜宵什麼的都不見了,邱若南也不見了,只剩下宿夢起和蕭千韻二人在老爺子身邊,三人一起昏睡著,手腕上還連著那種奇怪的導線。當時看到這幅詭異的情景我嚇壞了,我去邱若南的房間,發現他把所有的衣物和行李都帶走了,房間里很亂,一副倉皇逃跑後的樣子,在他衣櫃的一角,我找到了一個證件包,打開一看,里面竟然全是假證件,身份證就有很多個,這也就意味著,邱若南的身份很可能也是假的!再聯想到自己工作以來遇到的種種怪事,一陣陣的毛骨悚然,我覺得自己被邱若南騙了,而且邱若南這群人一定不簡單,猶豫再三,我還是來報警,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你們。我只希望一件事,不管這件事的真相是什麼,都與我無關,我一無所知,我也是受害者……
濱州市公安局局長辦公室。
林局長碾滅了煙蒂,將這份記錄詳實的報告放回辦公桌上,雙手十指交叉,微微閉上了眼楮。
作為一個在警界縱橫多年的老警察,稀奇古怪的事情他沒少見過,但關于意念盜竊,他的認識還是停留在那些賣座的科幻電影里。
報案人梅子的這份自述,雖然中間也有些令人難以理解的漏洞,但總起來說還算是有理有據,關于青苔小樓和邱若南宿夢起等人的具體情況,他也派人都做了了解,基本上和梅子的描述相符。只不過有個難點就是,青苔小樓位置偏僻,周圍幾乎沒有什麼人可以調查取證。這也為這個案件增添了不少神秘色彩。
如果說讓一個人做夢,然後就可以潛入到他的夢境中偷到東西,他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但一切如同梅子所言,邱若南的確是跑了,宿夢起和蕭千韻兩人也的確是盜夢工作室的人,而且警方的人趕到時,他們也的確是和張素處于夢境共享狀態。
所以這件事的真真假假,一時之間讓林局長難以定論。
當然,如果梅子口中所說的受害者換做是其他人,林局長也不會如此重視。但重要的是,這位老爺子不是普通人,而是張素,是所有中國人的驕傲,科學泰斗張素!在媒體和家人面前消失已久,早已成為世界熱門話題的張素!
神秘失蹤的張素竟然會出現在自己轄區內,而且還是以受害者的身份!
就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讓林局長格外重視了。他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的精力,來妥善的處理這件事情。
這個案件的主角之一——邱若南,已經逃之夭夭徹底沒了音信,比起興師動眾的調動人力物力追查邱若南的下落來,林局長還是覺得另一個揭開真相的方式比較簡單。
那就是——
等待張素和宿蕭二人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