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芒閃過,紫金槍挑落了場中的最後一人,葉莫全身染紅了血跡,臉上無喜無悲,將紫金槍從最後一人的身體中拔了出來,緩緩走出了場中央被血腥包裹了的霧團。
恐懼,驚異,震撼,妒忌,各種情感交雜在一起的目光,全部齊刷刷的投向走出來的渾身沾滿鮮血的葉莫,唯一有一點相同的就是,他們在看到葉莫的時候,眼中不管帶著多麼復雜的情感,其中最大的成分,總是恐懼。
殺神,修羅,魔鬼。從這一天開始,這些標簽,一直陪伴了葉莫一生,那張略顯稚女敕,蒼白得沒有血色的臉,深深的印入了人們的腦海。
沒有人會認為,這會是一名人畜無害的小和尚,場中的觀戰者,已經忽略了葉莫的年齡,忽略了葉莫的出身,他們只記得,他是修羅,他是殺神,同時他還是和尚。
葉莫一步一步的緩緩前行,似乎每一次抬起腳都異常吃力,步伐無比沉重,也可以看得出來,他此刻的身體,早已無比虛弱,走路都是一晃一晃的。
可是,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去趁火打劫,他們看不透葉莫,原先幾次大戰,葉莫無論哪一次看起來都是險勝,每一次都抽空了他的元力,可他卻依舊繼續一次次瘋狂的戰斗,在這些親眼觀戰的修煉者的潛意識,已經將葉莫打上了一個不敗的標簽。
當葉莫朝著那些觀戰者的方向走去的時候,他幾乎是拖著過去的,身上未干的鮮血順勢緩緩滑落,在地上留下了一道紅色的線條。
觀戰者們見到葉莫朝他們走來,仿佛看到了洪水猛獸般,膽小的更是被嚇得臉色蒼白,作鳥獸散般的轟然跑開,沒有人敢擋在葉莫的前面,沒有人敢擋這一個修羅和尚的去路。
葉莫見狀,臉上依舊淡然,仿佛沒有一絲情感一般,他的心情,是沉重的,親手殺了十幾人,將幾十人擊成重傷,或許很爽很熱血,但實際上他心里一點也不好受,這是他第一次殺人,並且一次性就殺了這麼多,若不是他心里素質夠硬的話,恐怕他早就在當場吐了起來。
想到那一張張臨死前痛苦的面孔,血肉橫飛的場面,葉莫的面色再次涌起了一抹蒼白,他如老人般步履蹣跚的走進了那家被毀去了一大半的客棧之內。
「他這是去哪啊?」
「謝天謝地,煞星總算走了。」
「太可怕了,他簡直成了魔。」
「恐怕他是不可能進入各大宗派以及學院了,這種殺戮的人怎麼能沾污了神聖的修煉宗派呢?」
當修煉者們正討論得熱火朝天的時候,葉莫剛從那間客棧里面踏出一只腳的時候,外面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們驚異的發現,葉莫懷中,還抱著一個人,一名看起來十二三歲的男孩,跟葉莫一樣,是個和尚。
不過,葉莫懷中的和尚,看起來也是受了重傷,已經昏迷不醒。
難道他殺了這麼多人,實際上就是因為這個小和尚?這是所有人此時的心聲,不過他們有些目瞪口呆,沖冠一怒為紅顏的事情他們沒少見過,但是沖冠一怒為了一個男人的事情,還真是頭一次見到,難道,這是傳說中的……
基…基情?
葉莫絲毫不理會眾人詫異的目光,抱著一燈和尚,再次從人群中自動讓出來的一道路走緩緩走了出來。
在這個世界上,跟葉莫最親的人,或許就只有一燈了,從葉莫穿越過來,因緣巧合之下進入了梵音寺的時候,只有一燈對他最好,或許是這個孩子太單純吧。
盡管他是梵音寺的方丈,但實際上只是掛著一個名頭而已,實際權力,根本不在他這里,甚至就連梵音寺一些弟子,都絲毫不將他們這個方丈放在眼里,若不是葉莫的實力比那些弟子強得太多的話,恐怕史上第一件方丈被弟子群毆的事情還會發生在他身上。
只有一燈,或許是他年齡還小,太單純,沒有任何的心思,可以這樣說,在梵音寺真正認同他這個方丈的,只有一燈。
想想一年多的時間里,都是這個十二歲的小和尚在照顧他,整個梵音寺,也就只有一燈遇到葉莫的時候,會恭恭敬敬的說一聲︰「方丈好。」
葉莫感激一燈,所以他每次在吃烤雞的時候,都會問上一句︰「來來來,我這烤雞又香又脆,你要不要來嘗嘗?」只不過每一次都將一燈嚇跑了而已。
當葉莫思緒飛灑的時候,天空上出現兩道炫光,當所有人都驚異的抬頭望去的時候,那兩道以超快的速度,已經降落到地上。
出現在眾人眼中的,是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白衣飄飄,腳下踏著一柄飛劍,神情傲然,大有傲視四方的氣勢,女的則一襲白裙,身形苗條,烏黑長發披在背後,用一根銀色的絲帶輕輕挽住,白皙的瓜子臉,看起來極為美麗,清新月兌俗,宛若不食人間煙火般的仙女,
葉莫認得這兩個人,這兩人,乃是超級宗派太清觀的弟子,男的叫于睿,女的叫蕭雪。這兩人,同樣是年輕一代的佼佼者,遠古戰場中的翹楚。
當葉莫心中正詫異這兩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黃城的時候,那名于睿,卻是皺著眉頭,踏著腳下飛劍,徐徐飛來,立于半空,以一種高高在上般的口氣道︰「你殺了人?」
葉莫抬起頭,用他那布滿血絲的雙眼與于睿對視在一起,無形的殺氣,以及暴戾的氣息飄蕩在他的身邊,已經很明顯的給了于睿答案。
「我在問你的話,回答我。」于睿再次皺起了眉頭,似乎很討厭有人敢不將他的話當作一回事,眼中露出一道凌厲的光芒。
葉莫沒有回答,視線緩緩轉移,轉到旁邊的蕭雪身上,布滿血絲的雙眼忽然綻放出了一道狼光,不過很快卻又被那暴戮的煞氣代替了。
殺了太多人,怨氣,血腥形成的煞氣已經種入了葉莫的身體,如果不及時加以排除的話,很有可以因此引發魔性爆發,從而變成了一具只會殺戮的機器。
「好,好,哼,從來沒有人敢如此對我不敬,你是第一個。」于睿捕抓到葉莫眼中一閃而過的狼光,他的眉頭,已經擠成了一個川字。
「呵呵,謝謝,讓一讓。」葉莫忽然笑了笑,抱著一燈,徑直的從于睿身旁走去。
于睿望著葉莫那離去的背影,眼中露出了一道凌厲的怒意,他不到十八歲的年齡,已經是煉元境界的強者,即便是在宗派中也是一代天驕,資質非凡的他,即便是一些長老級別的人物,見了他都是恭恭敬敬的,從來沒有人敢向葉莫如此對待他。
葉莫這樣做,在于睿的眼中,那無疑是在掃他的耳光,讓他顏面掃地,何況是當著他心愛的女人的面前,這讓于睿心中升起了憤怒之意。
「站住,我讓你走了嗎?」于睿喝住了漸行漸遠的葉莫,嘴角揚起了一抹殘忍的笑容,「你知道你今天做了什麼事嗎?」
「什麼事?」葉莫饒有興趣的轉過頭來,似笑非笑的望著于睿。
「你殺了人。」于睿笑了笑。
「殺了人又能如何?難道那些人是你親爹還是你親娘?」葉莫反問道。
在修煉界中,殺人這種事情,可大可小,有時候殺了人,一個誤傷的借口,也就掩飾過去了,但是有時候,真的不小心誤殺了人,卻被扣上了罪惡、殘戮、甚至是魔道的罪名。
這世道,就是如此,總有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在一旁推風作浪。
「身為一名修煉者,當以維護天下,世道公正為己任,像你這種視人命如草芥,肆意殺人的魔頭,根本不配稱為各大宗派的弟子。」于睿一副得意的樣子。
「那又如何?」葉莫臉上依舊帶著笑容。
「那麼,你就給我滾出這遠古戰場吧。」于睿冷笑著喝道,腳下飛劍發出光芒,帶著璀璨的光芒,驟然爆射般飛向葉莫。
一旁的蕭雪看到于睿沖向葉莫的時候,似乎有些不忍心,想要叫住于睿,但想一想,自己又沒什麼理由可以救葉莫,只好輕咬銀牙,將頭轉過去,似乎不想看到葉莫血濺當場的慘象。
于睿帶著一陣清風呼嘯而過,虎軀一震,身上強盛的氣息盡數展開,澎湃的元力飄蕩在他周身,竟然有著煉元三層巔峰的實力。
白色的光芒,如烈焰般劃過,一柄長劍出現在于睿手中,那是他腳下踏著的飛劍,他雙腳踏著虛空,手握長劍,洋洋灑灑的揮舞起來,挑起一朵朵劍花,一道道白色的烈焰光芒從四周濺射開來,虛虛實實的無數幻影,團團圍住了葉莫。
這于睿的攻擊,看似不強,不像石岩那般剛猛,但卻讓人變化多端,實際上比起大羅天六斬這種武學還要更使用,更厲害。
太清觀的武學,融合的到家的真諦,萬法自然,隨心所欲只見不但可以將自身的內力如意運轉,更可用自身能力構造出一片太極氣場,攻守如一,進退自如,隨他敵強敵弱,順其自然,自以不變應萬變。
這是葉莫看到有關于太清觀的資料,其實這太清觀,就是道家傳下來的分支,其中許多功法都是順應了道家的法理。
面對于睿那如幻象般的攻擊,葉莫心中暗駭,他知道,那些無數的幻影,可不是真正的實物,每一道都代表著于睿的一道攻擊,因為道家的武學,自以攻守多變,單一的威力不大,但是無數的攻擊聚成起來,那威力,可就不容小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