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老三感嘆說想起年輕時候的時候，小六默默瞥了他一眼，「那是你年輕的時候，我還很年輕。」
「……根據你滄桑的心理年齡，你就是在裝女敕。」墨老三淡定反擊。
「你妹！」
「我妹就是你啊。」
「去死！姑娘我是長女！」
小六原名洛染袖，算是半個少數名族加半個被漢化的少數名族。她母親是苗族，父親是傳說中在唐代就被徹底漢化的百越族。于是身份證一欄還是漢族，盡管百越族人都很不爽這兩個字。
傳說百越族膚白青眸黃毛善水擅射，她頭發倒是黑的，但是中了膚白和青眸，經常被說小小年紀帶彩片不好，還總被懷疑從不曬太陽。至于善水擅射，這個有待商榷，從沒見過。
傳說苗族拜五毒為聖，拿手好戲是下毒放蠱，傳女不傳男，洛染袖從小就跟她娘學了這一手。這一點麼……她自己說是謠言，又說你試試就知道了。
……開玩笑，誰敢啊！
但她的家庭其實很普通，雖然听起來好像很可怕。要說最牛叉的一點，大概也就只是父親是局長。
母親懷孕之後就沒有工作，專心帶小孩，閑時在家做做小東西，後來在小區的商鋪街開了家花店。另外還有個雙胞胎弟弟，叫洛柒觴，自從听說雙胞胎因為胎位問題後出來的才是老大之後，就堅決不再喊洛染袖姐姐。
這種普通的家庭，就算是听說過新人類這種東西，不是不相信就是覺得太遙遠。洛柒觴倒是一直挺崇拜，男生嘛，小時候都有點英雄主義的。
只是洛染袖覺得很神奇，小時候因為英雄主義崇拜的東西，一般來說長大後都會恨不得有多遠躲多遠，完全抱著絕不承認自己曾經腦殘過的態度。但洛柒觴對這個似乎算不上有多相信，卻一直都沒有否認過存在。
于是每年夏天洛染袖看著被台風刮得一片凌亂的庭院，又想想花店里那些沒幾天保鮮期又不容易賣出去的花，默默吐槽，「據說那神馬新人類有神馬植物系能力……能聘一個回來搞搞園林設計這行麼……」
洛柒觴默默看了她一眼，拒絕承認這貨跟自己是同一個娘胎里爬出來的。
後來洛染袖覺得，話不可以亂說，這絕對是真理。
以前看《紅樓夢》里面提到冬日開花的海棠，書上把反季節開放的花稱作花妖。洛柒觴每次看到庭院里冬開牡丹夏開菊，就忍不住把洛染袖當妖怪。
其實庭院里種的東西不都是洛染袖的，但奇怪的是洛染袖種的東西總會在不到花季的時候就開放。如果反季節開放的花真的是花妖作怪，家里這是養了多少花妖。
于是每次洛柒觴看見院子里又開了不是這個時候的花，就跑進去喊洛染袖，「花妖袖，你的姐妹們又來了。」
當然每次都會被洛染袖鄙視，說他活像一輩子沒見過花開。
這個情況其實很早之前就有了，自從洛染袖開始幫著母親打理庭院。但是那個時候只是提前幾天半月，也都沒有太注意，還覺得是a市的溫度好，所以花開得也早。
後來慢慢的越來越早，早到越了季，大家已經都習慣了。于是洛染袖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洛柒觴總是一驚一乍的，而且有時候還神色凝重。
這年洛家姐弟十三歲。
第二年的暑假，洛柒觴參加了學校活動，洛染袖無聊跑去家里花店幫忙。
家里的花店叫銀鈴鐺。銀鈴鐺是一種花的名字，就是鈴蘭，花語是一定會幸福的。很別致也很內涵，店門口也應景的掛著一簾小的銀色鈴鐺，有人進來就叮叮當當一片脆響。
其實洛染袖很討厭這個聲音，听過的人就能明白，一片鈴鐺在響的時候，那種情況只能用吵而不是浪漫來形容。
于是完全不能理解為毛母親會喜歡這種吵吵鬧鬧的聲音，這種程度的撞擊聲集合體，完全不是她苗族服飾上那堆銀飾可以達到的效果。
不過討厭歸討厭，她還真不敢把這種感覺擺在母親面前，悄悄嘀咕也不敢。禁她一頓飯什麼的還能接受，要是給她碗里弄那些詭異的東西才是要命，她還不能不吃。
不過再吵的地方呆個幾天也能習慣了，習慣了之後的洛染袖每天來打理完鮮花之後，就架個小椅子看書打游戲，或者幫著母親做點小玩意賣。
銀鈴鐺在小區里算是小有名氣，這里的花能養很久，而且似乎不分時節。想要什麼花，提前跟老板娘說一下，過個幾天就能送到家。
花養得久其實不是稀奇事，不過大多數人都習慣把水灌到花瓶口，花還沒死睫就泡爛了。以前洛染袖也是這麼干的，被母親大人敲過幾次腦袋，終于學會剪斜了花睫再淹過一兩厘米水。
至于花期的問題麼，大家也是當洛家從哪里聯系到有溫室的花房，有人要再去進貨。于是洛染袖無比淡定，繼續在庭院里種滿反季節開花的花。
這天洛染袖看書看得昏昏欲睡，銀鈴鐺丁零當啷一陣亂響，嚇得她從小躺椅上蹦了起來。
進來的是個年輕男人，不像是小區的住戶。洛染袖莫名覺得有點壓力。
「我姓墨。」他進來就盯著洛染袖看，洛染袖被他看得心里發毛，好辛苦才忍住沒跑走，「你這里有剛覺醒的異能者，小心無盡風暴。」
洛染袖一瞬間覺得自己被雷劈了一道，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異能者……無盡風暴……」這不是洛柒觴經常說的什麼新人類麼，這人一把年紀了還……洛染袖腦子里翻滾過近一周的新聞，沒听說哪個精神病院跑了病人出來。
那人看她表情就知道她不信，又重復了一遍要小心，然後干脆的一掀簾子又走了出去。洛染袖瞪著他的背影，在想究竟是自己听錯了，還是這個人真的不正常。
洛柒觴回來的時候洛染袖開玩笑的說了這事，洛柒觴听完之後臉色鐵青，把包甩回肩上打聲招呼說去同學家玩，拉著洛染袖就出了門。
「喂喂喂你這是搞毛啊！」洛染袖被一路拖著跑，好幾次差點摔跤。
「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這事情啊混蛋，現在能躲開都該偷笑了！」
「……我去難道這是真的麼！我們家哪來的這種詭異人物啊，難道是你麼？」
洛柒觴回頭看了她一眼，咬牙切齒，「要是我的話就自己跑了，為什麼還要拉著你！」
洛染袖一瞬間覺得又是一道雷劈了下來。原來神經病的不是那個墨先生，是自己啊……人家都跑來提醒你逃命了，還完全不當一回事。
下午四點的天，無風無雨無黑雲，但莫名的就忽然暗了。
洛染袖感覺洛柒觴手上的力道重了幾分，手被他握得很痛。然而看到洛柒觴的表情，卻還是沒有說話，跟他的腳步繼續跑。
洛柒觴卻忽然停了下來，「似乎……他們要行動了。」
「誒？」
「無盡風暴有幻象結界生成器，我們應該是已經被盯上，跑不了了。」洛柒觴一臉惡狠狠的表情，不知道是凶誰。
洛染袖抬頭看看完全黑下來的天，抿了抿唇，「我說，不然你就跑路吧，反正目標是我而已。」
「開什麼玩笑，我是男人！」
「……男人你妹啊，你才多大啊……」洛染袖無力。
事實上此時無盡風暴的人更無力。他們本來以為會是個不好解決的主，來了不少a級s級的人，結果面對的只是兩個小孩子，並且這兩個小孩子還在這種關頭討論性別和年齡的問題。
那其實是很慘烈的一個下午，但洛染袖對當時的場面沒有什麼太大的記憶。
她只記得上午來花店的那個男人出現了，洛柒觴受了傷，無盡風暴好像倒了幾個，但大部分都跑了。然後天就亮了，恢復到夏日下午應有的光明。
再然後他們把洛柒觴送去醫院包扎，又一起回了一趟洛家。
女兒帶著受傷的兒子回家，身後還跟著個陌生男人，洛爸洛媽開門後愣了一下，差點就想關門打電話報警。
「我姓墨，在外他們稱呼我墨三少，你們也可以叫我墨老三。」墨老三快手擋住門，神情很嚴肅，「有關令千金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需要跟你們談談。」
洛爸洛媽鐵青著一張臉看墨老三，心里繞了n個念頭，中心思想都是誘拐未成年少女。想關門關不上，墨老三也是很堅持不放棄，最後還是洛柒觴打了圓場，讓墨老三成功在洛家沙發上坐下。
「袖袖怎麼了？」洛爸讓洛媽帶洛柒觴上樓，給墨老三倒了杯茶，語氣依然是硬邦邦的。
墨老三沉默了一下，斟酌著怎麼開頭好。新人類雖然出現了幾百年，但不相信的人依然很多，難保洛家父母不會當他精神病，「事情說來話長，你們知道有異能者這種存在麼？」
洛媽下來的時候正好听到這一句，和洛爸對望了一眼，又看了看洛染袖，最後才看著墨老三點了點頭。
「很不幸，令千金……是異能者。」墨老三看著洛家父母瞬間有點白的臉色，還是把話說了下去，「植物系d級異能，也就是剛覺醒，還不能控制力量。但是無盡風暴——就是襲擊了令郎的那伙人——他們已經開始行動，想招攬令千金過去。」
「無盡風暴？」洛爸皺了皺眉，「這是什麼東西？」
「舉個簡單的例子，武俠故事里有正有邪，無盡風暴……大概就類似于所謂的邪魔外道。」
洛爸還想說話，卻被洛媽阻止了，「那麼，墨先生，你要怎麼做？」
「這個決定很唐突，可是沒有別的辦法，——我想帶她去望星閣。那里很安全，可以讓她學會控制自己的能力，不受無盡風暴的威脅，但或許意味著你們以後都見不到她。」
洛染袖被帶回望星閣的時候很迷茫，似乎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麼。那個叫小九的小蘿莉倒了杯水給她，她就一直握著，盯著杯子里的水發呆。
姜羽默默看了墨老三一眼，意思是這到底怎麼回事。
「能帶到你這里來還用問的麼？」墨老三默默瞥了姜羽一眼，毫不掩飾鄙視之意。
姜羽點點頭，「我還以為你哪里拐回來個小蘿莉玩養成。」
「你妹！」
「小九他罵你。」
小九一人一個杯子扔過去，完全不想吐槽他們。倒是洛染袖緊了緊握著杯子的手，低聲開口，「……能不能，再幫我一件事？」聲音有點啞，干干澀澀的，應該是很長時間沒有說過話。
姜羽挑挑眉毛，算是答應了。小九切了一聲，對這貨在這種時候裝模作樣表示鄙視。
「幫我偽造一個身份，完全牽扯不上洛家。我死了就夠了，不要讓他們也死得不明不白。」
瞬間一片沉默。
洛染袖反而舒了眉，有點意料之中，「這個……辦不到麼？」她其實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這種事情，只是看小說電視里面用得多了，忽然想到才試著問問。
墨老三動了動嘴唇想說話，被小九果斷拖走。姜羽看著洛染袖，很久才牽著嘴角笑，「這個簡單。」
很久之後洛染袖才知道那片沉默是什麼意思。
那個時候望星閣還在a市，姜羽他們總是不太贊成洛染袖出門，就算有墨老三陪同，尤其是不贊成她回去看看家里，哪怕只是路過一下，遠遠看著。
洛染袖不太明白為什麼——開始以為是因為自己的d級能力無法自我控制，可以過了一年到了c級後還是一樣——而且墨老三的實力，姜羽應該是不至于不信任的。
于是某次出門的時候，洛染袖還是偷偷的模了回去。沒有走正門，從後院翻進去，就算被看見也能誤導這不是她的地方。
後院雜亂無章，洛染袖有不好的預感。自我安慰大概是他們沒心情打理，翻窗進了屋里，才發現屋里鋪了厚厚一層灰，像是很久沒有人住。
瞬間就什麼都明白了。
無盡風暴為了招攬人是不擇手段的，第一個遭殃的永遠都會是家人。洛染袖家在異能界沒有什麼不能讓人輕舉妄動的背景，自然是……一干二淨。
她把家里剩下的植物種子都找出來帶走了，還有母親常用的縫紉機跟那一大箱子還沒來得及派上用場的布料。縫紉機下面壓著一封信，是洛柒觴留的。
「我一直想，雙胞胎究竟要怎麼區分大小，是先抱出來，還是先形成胚胎？
「外婆說我們這一代會出一個異能者，不是我就是你，只是不知道什麼會覺醒。她說「最好是一輩子都覺醒不來，安安穩穩就過去了。
「外婆也不知道究竟會是哪一個，她一直覺得龍鳳胎的話男生應該是哥哥，又說是大的那個可能性比較大，所以她只告訴了我。
「那天我看到一個說法，說是雙胞胎里先抱出來的反而是小的。我相信了這種說法，——不，是我寧願相信這是對的。如果有什麼事，我理應為你頂著。
「這段時間身邊出現很多莫名其妙的人，按著外婆說的，應該是無盡風暴。我才想大概你離開的日子快到了，你就被帶走了。那個姓墨的人我也听外婆提過，帶走你的是他，這點讓我安心不少。
「我寫這封信，留在這里，如果哪天你回來了，房子還在，東西還在，你就看得見。
「外婆說，我們總有個人要為對方犧牲，我很高興，不是你為我而死，而有些話，終于能說。
「洛柒觴此生最美好的就是洛染袖從未離開身邊。別傷心，袖袖，我們不寂寞。」
洛染袖只看了一遍，木木的沒什麼念頭。然後把那封信卷得很細，藏在梳妝台找到的母親常用的簪子里，假裝自己還是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後來實戰的時候，每一次對上無盡風暴的人都特別狠手。
洛染袖跟小九很快就混得很不錯，大概是年齡比較相近，——雖然小九外表看起來只有十二三歲。兩個小姑娘同吃同睡，沒事干同窩在一起上網，除了洛染袖訓練的時候基本都混在一起。有時候讓墨老三都懷疑這兩個是不是有百合傾向，被姜羽默默鄙視了一回。
唯一沒有差別的就是倒霉的永遠是姜羽跟墨老三，每天被吐槽的頻率大幅度上升，吐槽的犀利程度跟上升頻率成正比。墨老三淚流滿面，有點後悔當時自己怎麼就腦子一抽把人帶回來，現在是自己遭殃啊。
洛染袖的能力既然是控制植物，姜羽干脆就把整個後花園都扔給她了。當天後花園就被封鎖，還在門口掛了個牌子，「擅入者死」。
然後洛染袖就除了吃飯睡覺上廁所，一整天都泡在後花院，她不出來，別人也進不去。偶爾有各種亂七八糟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听得他們一頭黑線。
晚飯的時候小九忽然說那塊牌子太小了，要換個大一點的。洛染袖點點頭說有道理，回去就把牌子加了個三倍大，有兩個正常門匾拼起來那麼高。
加了牌子回來還是寫了擅入者死，歪著頭看了看好像空曠了一點，回頭問小九有啥好提議。
「要不……搞個什麼xxx不得入的排一列？」
「文藝少女你好文藝少女再見。」
洛染袖默默望天，甩手跟小九上樓去睡覺，明天再議。
第二天墨老三路過後花園，那個巨大的牌匾上面已經寫好了字，「想死的就盡管擅自進來吧，正好我缺一點花肥」，通俗易懂。墨老三又是一頭黑線。
半夜大家睡得正好的時候，後花園一片巨響，夾雜著洛染袖的尖叫。三人被吵醒後第一反應就是奔向後花園。一根粗壯的藤蔓從里面甩了出來，一下拍斷門口的牌子，差點就甩到墨老三身上。
「半夜不睡覺鬧甚啊這是，慢慢來不用這麼拼命的親。」，小九見洛染袖很安全，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準備回去睡覺。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要的還是我的命……」墨老三嘆氣，伸手去拍洛染袖的頭，「急不來的，回去睡吧。」
洛染袖看了他一眼，又回頭去看一片狼藉完全可以說是毀了的後花園，最後把視線定在姜羽身上，「這個……重建很麻煩吧？」
墨老三揮揮手，「沒關系，這貨有的是錢，你就是要從d級拆到s級他都不在意。」
這說法……洛染袖抽了抽眼角，回頭看姜羽。姜羽嘆了口氣，「拆到x級都夠好嗎。現在快去睡覺，要練習啥的睡夠了白天再來。」
洛染袖其實很幸運，剛覺醒就被帶來了望星閣。這里算得上是一個安全的地方，何況還有墨老三鎮著，于是除了那天晚上被襲擊外，洛染袖一直都沒收到什麼威脅。
所以最悲劇的地方不是被襲擊，而是剛覺醒的人控制不住力量。于是後花園的植物不是忽然長了滿園子，就是長過頭了全死光。至于各種亂七八糟的噪音，那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姜羽看著一片狼藉的後花園有點頭疼，終于明白門口那個牌子到底是為什麼掛的。
望星閣的人其實都挺厲害，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沒人記對洛染袖的名字。
第一千零一次被喊錯名字後，洛染袖差點掀了飯廳的桌子，「混蛋你們記憶力明明沒有這麼差啊！」
「誒，是你的名字拗口了。」墨老三淡定拿起他的碗，免得洛染袖真的把桌子掀了。
小九咬著筷子點點頭，「不然你也跟我們一樣搞個數字喊好了嘛，多方便。」
「……我覺得這名字挺順口的啊……」洛染袖揉揉眉心，「那，以後叫我小六好了。」
「三六九麼，挺好記。」姜羽點點頭。
洛染袖默默看了姜羽一眼，繼續低頭吃飯。
六來自柒，如此而已。也或者說，她其實是在用一種近乎自虐的方式，讓自己記著這個慘烈的時間。
不過喊到後來，反而覺得更像是新生，而不是懷念。
後花園被拆了重建n次，洛染袖很快到了b級。姜羽看著她用自己的能力把後花園重整起來，搖搖頭感嘆，「這拆遷數比我想象中的少。」
墨老三就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看過去，好像這是他的功勞。……哦不對，確實是有他的功勞，洛染袖進步神速，不得不說歸功于他的抽打。
墨老三的訓練絕不是點到為止，用他的話來說，異能者哪個不是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在門里對你點到為止，出門就是讓人踩死。這點和後來加入的雲殤一樣，不過雲殤比墨老三更狠手，手下出來的基本都是死人。
小九有次無聊，順口問墨老三為毛就踫到這事情了。墨老三說本來只是感覺到有剛覺醒的，進去見是一個小姑娘，就忍不住提醒了一下，鬼知道人家根本不信。至于後面的事情，就都是覺得她年紀小又不信異能，肯定會出事。
小九看著墨老三笑得詭異，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墨老三反應過來，差點掀桌，「我不戀童！」
望星閣人數增加到十的時候早已經從a市搬走，而洛染袖才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回了a市。
天還沒亮的時候她就敲醒了墨老三，本來是想讓他到時轉告一下大家，她去趕第一趟動車早去早回。結果墨老三听她說完，二話不說就換了衣服跟她一起走。
洛染袖被驚得一愣一愣的，到買好票坐上車才反應過來，「你跟著來做甚！」
「我怕你崩潰到不知道咋回去。」墨老三一臉正經。
……崩潰個毛啊，洛染袖無力的往小桌上一趴，指指頭上的簪子，「這東西我都戴了四年了。」
墨老三挑起一道眉，「所以？」
「這東西是我娘的。」
墨老三的表情瞬間僵掉了。
「所以，我早就知道了好嗎，崩潰個甚啊。」
墨老三淚流滿面，「……大雨天的，早知道我就滾回床上去睡覺啊！」
「刪號吧。」
其實比較有紀念意義的東西在上次就拿走了，這次只是忽然覺得應該要好好道個別，順便去寺里看看要不要供個牌位。
還有外婆也不知道有沒有被牽連，不過她是不敢去找了。
房子居然幾年都沒有變，小院打掃得很干淨，看樣子是有人在住。四周窗簾拉得緊緊的，看不見里面，但窗簾的花樣似乎還是和以前一樣。洛染袖心里跳了跳，在想大概是自己記錯了。
小院門走出來一個老人家，洛染袖下意識要躲，卻已經被喊住了，「小姑娘，你……叫什麼名？」
洛染袖回過頭來，大大方方的回了個招呼，「我叫小六。」
「小六啊……」老人家想了想，搖搖頭，看著她笑得有點不好意思，「剛才還以為你是我失蹤多年的外孫女，現在看看又不是很像。人老嘍，認人不行啦。」
「誒，別這樣，婆婆看起來還挺健康的。」洛染袖笑吟吟的，還戳了戳墨老三，「你說是吧？」
「老啦，快不行了。我就想，要是走之前還能听她說句話，那就好了。」老人家笑著搖搖頭，「唉，老婆子是不是耽誤你們時間了，不好意思啊。」
洛染袖學著她的樣子，也笑著搖搖頭，「外婆，保重身體。」然後揮揮手，拉著墨老三就跑了。
走過小院拐角的時候還听見老人在說踫到個和外孫女很像的小姑娘，要是她還活著大概也有這麼大了雲雲。院里一個年輕許多的聲音在笑，說媽又在想小外甥女了，然後又說也不知道當年到底是什麼事情，一家四口怎麼忽然就都沒了呢。
洛染袖忽然就邁不出步子，蹲了下來。
時隔多年才終于第一次哭了出來，洛染袖覺得自己的反射弧好像太長了一點。
想完這點，她才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失誤，那就是墨老三還在旁邊。這種事情，夠給他吐槽個幾年不帶嫌無聊的。
當然當時那種情景墨老三是不會吐槽的，只是很安靜的站在旁邊等她平靜下來。
洛染袖最後還是去了一趟寺里，果然找到了洛家四人的牌位。四個名字安安靜靜的排在一起，在一個不用抬頭就能看見的高度。
回去的車上，洛染袖忽然敲敲小桌，「誒，你覺得看到自己名字出現在死人牌位堆里有什麼感覺？」
墨老三眼角抽了抽，看了她一眼，不說話。
「我覺得這是個一般人不能完成的成就。」她的聲音很正經。
「……你果然崩潰了麼……」
洛染袖笑笑，「我是覺得，好像終于完結了一件事情。」
還有，終于可以笑著說別擔心，——這里很熱鬧，我也不寂寞。
窗外雨過，雲白天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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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錯
曲︰相思垢
詞︰墨宓
人物︰洛染袖-《破曉》
小院葉婆娑影投花間臥
微光碎成遍地斑駁
節氣翻到歲末一年從頭過
滿院春暖將異意托
海棠冬至灼花期又錯
是妖是淑有人爭說
當年清明雨落原來征兆過
可是從沒人告訴我
日光午後落銀鈴從此默
記憶至今留步歡言不再多
如果牽掛我卻怎麼舍得留我一個人過
只說你們不寂寞
夏荷寒露火花期仍錯
簇簇艷冶亦無人說
又年清明雨落往事又斟酌
可是從沒人叫醒我
大雨連綿潑長簪藏書帛
時鐘幾年停滯指針又動作
回憶太淺薄卻還記得當初是誰過錯
別擔心我不寂寞
日出烏雲破銀鈴聲又活
花期將錯就錯有誰在乎呢
往事不必躲流年經過終會帶去迷惑
雲白天青驟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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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這玩意的初衷是無責任惡搞，看開頭就知道。
結果當我跟破曉交流了一下之後，他說「進了望星閣的基本家人都全滅了」，于是惡搞失敗，轉成苦大仇深。
……問題是，似乎因為某些部分我懶得多寫，所以似乎也不是太那麼的苦大仇深？
總、總之我寫完了不管了……頂鍋蓋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