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先生請留步,現在是博物館的閉館時段,請問兩位為何會出現在這里?」沐寒叫住了前方通道里正提著箱子徐步而行的兩人。
在一陣輕微的驚咦聲過後,被叫住的兩人轉過了身來。
這是兩位膚色與東方人迥異的白人男子。一位是白發蒼蒼、深陷著兩個眼窩的老先生,穿著一件古里古怪彷佛帶著點腐朽味道的長袍,還有一位是西裝筆挺,年輕而富有精力的英俊男子,這樣的組合無論在哪里都容易引起人們的注目,所以沐寒直到現在還記得這兩位白天混雜在人群中的外國游客。
少年用疑惑且略帶警惕的眼神看著兩人,對面的兩人中那位白發蒼蒼的奇怪老者也出聲了:「想不到竟然有人能夠看見我們,唔,奇怪,待我看看。」他說的是純正的中文,所以沐寒听得很是清楚。
穿著長袍的老人摩挲著尾指一枚碩大的古樸戒指,熠熠的灰白光芒立時照亮了小半個通道,沐寒感覺彷佛有什麼東西穿過了自已的身子。
「純正的黑暗之體,贊美黑暗!埃威爾小子,我們得把這個東方小伙子也順便帶走!」
「沒問題,我親愛的叔叔。」沐寒看到那位英俊的男子聳了聳肩,一種不詳的預感涌上了他的心頭。
「你們想干什麼?」
「哼,埃威爾小子,別用你那些暴力的手段,這樣可有損我身為一名偉大的黑巫師的體面。」看到年輕男子摩拳擦掌的樣子,老者不滿的嘀咕了一聲,他揚了揚手勢,一道慘綠的光芒打出,沐寒只覺眼皮突然重了起來,然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2012年,夜,巴西里約熱內盧國際機場。
在凌晨一點時分,一架由中國上海起飛的客機降落在了機場的飛行跑道上,旅客們多已在之前的廣播中清醒了過來,只有小部分的旅客仍在小憩或酣睡著,機上的空中小姐自然也就忙碌了起來,一一輕聲叫醒仍留在座位上的旅客。
在幾乎所有的旅客都被叫醒離開了座位之後,顯得空蕩蕩的機艙里便只剩下最後一排的座位上還坐著兩個旅客的身影。
「這位先生。」在輕聲的走到跟前之後,一位身材高挑的空中小姐輕輕的拍了下坐在外側的乘客的肩膀。
驟然之間被打擾,沉浸在「睡夢」中的乘客身體立時動了一下,就在那位空中小姐感覺到觸手處冰冷異常的時候,乘客的頭部也猛地抬了起來,剎時間,一道懾人的綠光便沖進了她的眼眸里。
「啊!」
一股莫名的恐怖突然之間涌上了這名空中小姐的心頭,刺耳的尖叫聲在機艙里響了起來,隨後砰的一陣聲響,穿著整齊制服的空中小姐已是踉踉蹌蹌地摔倒在了機艙狹窄的過道上,帽子也滑落到了一邊。
正在機艙前面忙碌的另外幾位空中小姐全都被這陣聲音嚇了一跳,一個個紛紛轉過身來,然後疑惑地望向了這邊。
一陣輕輕地微笑聲響了起來,這笑聲十分短促,然後一個溫和好听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位親愛的小姐,你沒事吧?」
狼狽的空中小姐把掉落一旁的帽子重新撿起帶在頭上,然後抬起頭來,有些驚疑不定的打量著眼前的兩位乘客,說話的是一個坐在里側的青年男子,一身筆挺的名牌西服,結著一條金色領帶,臉上的笑容很是溫和,相信對于大多數的成熟女性來說,這都是一個極有魅力的男子。
乘著這個機會,另一位旅客的樣子也幾乎在同一時間映入了空中小姐的眼簾,相較于坐在他身側的男子,這一位旅客的樣貌無疑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坐在座位上的是一個看起來七八十歲的老頭子,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爬滿皺紋的臉龐,深陷的眼眶,樣子看起來很是嚇人,老頭的身子裹在一件樣式古舊的長衣里,從他的樣子人們完全可以想象,衣服的里邊必定是一副松垮垮的骨頭架子。
「很抱歉,小姐,我這位叔叔一定是嚇到你了吧?」
男子溫和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這個時候,那位空中小姐已是從地上站了起來,正好看到男子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也不知是笑她剛才的失態,還是有其他的什麼意思。
「沒——沒什麼——是我失態了。」空中小姐有些結結巴巴地說著,似乎是惑于男子的魅力,雖然對于剛才眼前的綠光及腦中莫名出現的恐懼感仍有些微疑問,不過她轉念一想,或許是最近工作的壓力太大而導致腦中出現了幻覺吧?
「抱歉了,小姑娘。」在一陣低沉沙啞的聲音之中,那位被男子稱之為叔叔的老頭開口道,聲音中莫名地帶著一種令人很不舒服的感覺。
「沒關系,老先生,是我失態了。」那名空中小姐慌忙回應道,臉上不禁為自己剛才的失態感到臉紅,同時偷偷地打量著眼前的兩位乘客,卻發現不知幾時,兩位乘客都稍微側著身子,嘴唇一開一合,似乎正交談了起來,只是奇怪的是卻分明沒有听到任何的聲音。
在這位空中小姐的听力範圍之外,兩位坐在椅子上的乘客對起了話來。
「埃威爾,你這個該死的小狼人,竟然敢戲耍你諾爾查丹叔叔我!」
「諾爾查丹叔叔,你看我這不是看你冥想得正起勁,想叫醒一下你而已嘛,你看看,這麼美麗可愛的一位小姐能夠拍你這樣一個糟老頭的肩膀,你可是賺到了耶,人家小姑娘回去指不定還得發多少晚的噩夢,洗多少遍手,噴多少次的香水才可以把你那件有上百年沒有洗過的魔法袍的腐臭味給掩蓋掉呢?而你這麼一個過氣的糟老頭子,卻能夠在自己的衣服上留下一只香噴噴的小手的痕跡,天啊,這是多麼美妙的事情」
被稱作埃威爾的男子以一種夸張的語氣說道。
「你這個混賬小子!」老頭顯得有些憤憤不平。
是我眼花了嗎?疑惑的空中小姐晃了晃自己的腦袋,再次定楮一看,卻發現兩位乘客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哪有什麼交談的樣子。
天啊!我的神經衰弱已經嚴重到這樣的地步了嗎?這位小姐的臉上很快就流露出了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看起八成已經是在想什麼時候該給自己好好的休一次假了。
在呆愣了有好一陣子之後,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的空中小姐這才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她微一欠身,雙手交叉放在身前,然後以一種職業式的微笑說道。
「兩位先生,飛機已經抵達里約熱內盧機場了,祝你們旅途愉快。」
在空中小姐的帶引之下,身為奇怪組合的兩名乘客穿過機艙里的過道,然後走下了客機。
夜風習習吹來,遠處的樹林里隱隱傳來了哇鳴的聲音,在佔地廣大的停機坪東側,城市的燈火依舊輝煌,自從1956年巴西政府把首都遷到中部的巴西利亞之後,這座城市的繁華依舊一如往昔。
真是美麗的夜色啊!兩位奇怪的叔佷在習習的夜風中望著眼前的景象贊嘆著。看得出來,這兩位的心情現在非常愉快。
是啊,還有什麼能夠比一次出國旅行的意外收獲更讓人興奮的呢?
「我說諾爾查丹叔叔,我們應該不是站在這里看什麼夜景的吧?」被稱作埃威爾的男子突然說道,他環視了一下四周,看著已經漸漸走遠的人群。
「哦,對對,我們的行李,我們的行李!」諾爾查丹老頭忙不點頭說道,兩眼興奮得直發光,原本沙啞的聲音似乎也變得悅耳了起來。
「神秘的東方國度啊,我贊美你,這真是一次幸運的旅程,埃威爾啊,你說,我看我們以後應該再跑幾趟可愛的中國才對吧?」
「完全贊同你的意見,我親愛的叔叔,中國的美女還是很養眼的。」
在一陣交談聲中,兩個人朝著機場大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