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這一切忙完之後,蘇綰定了定神,返身走進房間里。剛才沐寒讓他幫忙找兩件衣服,蘇綰一時沒考慮清楚便立刻答應了,等到浴室門關上之後,她這才想起家里哪來還有男人可以穿的衣服,父母雙雙離世之後,這個家便只剩蘇綰一個女孩子在家。她想了想,也只得硬著頭疼回到房間中,看看自已有什麼衣服是可以讓沐寒穿的。
做為一個標準的南方女孩子,蘇綰一米七零的身高已經算是比較少見的了,也由于她身高的原因,蘇綰平日里所穿的衣服也要比身邊其他多數女孩子大上兩三號,若非如此,她恐怕還真不可能從衣櫃里找到能讓沐寒穿的衣服。
蘇綰心里略微思索了一下,沐寒的身高根據她剛才的目測挺多也就一米七八七九左右,比自已的身高也就高了**厘米,蘇綰平時里和很多女孩子不同,她比較喜歡穿一些較為寬松的衣物,在衣櫃里翻了一會之後,蘇綰挑了一件寬大的t恤,還有一條系松緊帶的運動褲,若是不然,她恐怕還真找出有足夠size的衣物了。
而此時,在浴室中。
強忍著全身上下傳來的各種酥麻漲痛的感覺,沐寒把浴室門關上之後,便「砰」的一聲坐到了地上,他此刻全身上下的骨架便好像被人生生一寸寸捏斷之後,再用膠水胡亂的重新粘連了起來,一旦走起路來,千萬根不堪重負的神經末梢便集體地向他的大腦申吟抗議。
在空間邊緣的遭遇中,沐寒傷得實在是太重了,虛空罡風作為修行界流傳下來的古籍中記載的一種令修士聞之色變的劫災,確實不是以沐寒目前淬魄期的修為便能夠直接抗衡的,以血肉硬抗虛空罡風攢擊,唯一的下場便只能是被鋒利如神兵利兵的罡風給一片片剮了,若不是在黑暗空間之中,沐寒修為大進,而他的天冥之體又是千萬得難得一見的罕見體質,又踫上冥獸魁斗意外覺醒了特殊能力,能夠化身黑焰護主御敵,別說是一個沐寒,就是十個沐寒都恐怕撐不到銀色光渦面前便得被罡風扯成粉碎。
冥獸魁斗化身黑焰的特殊能力,對于沐寒來說確實是一個大大的驚喜。對于冥獸魁斗所化身的黑焰的防御能力,沐寒在黑暗空間的經歷早已是一個再清楚不過的明證。虛淨、虛遠還有阿含三位化神境的強大修士所施展出來的「九葉青蓮」還有「不動明王根本咒」在黑暗的侵襲之下沒支撐住多長的時間便煙散雲散,而冥獸魁斗所化身的黑焰卻支撐住了遠遠超過這三個強**咒的時間。
可即便如此,黑暗空間的可怕,還是遠遠超出了沐寒以及之前玄機子等所有人的預料,短短時間的停留,冥獸魁斗便幾乎耗盡了全身所有的能量而陷入沉睡,因此在空間邊緣的時候,沐寒強行打斷了魁斗休養元氣的沉睡,讓其繼續透支化身黑焰也是迫不得已的辦法。若不是冥獸魁斗所化身的黑焰勉強護住了沐寒全身要害,使得沐寒能夠摧動本源精血讓身體生生不息,那他勢必在那一次險惡的情況下保不住自已的身體,而若身體破滅,魂神沒了憑依,沐寒又如何能夠最終逃過虛空罡風的殺劫。
可盡管逃過了一場殺劫,沐寒此刻身體狀態之糟糕,卻是可說前所未有的。
連續催發透支力量必然會付出慘重代價,黑暗空間中成功保住一命後,沐寒全身的經脈本已受到損傷,魂魄萎靡不振,而他後來數次繼續超負荷的透支力量進行運轉,外有虛空罡風罡力無孔不入,似一台絞肉機將他的身體當做了一塊 板上的肉,內則冥力紊亂倒轉,以致經脈俱斷,無識冥海中魂魄靈台沾垢,差一點點便硬生生把他的修為重新打落兩個大台階。
直到此刻,雖然他已離開那個危險萬分的空間邊緣,但由于之前與虛空罡風實在是糾纏太深,罡風之力已是深入骨髓,依舊不依不撓的對他的身體進行持續破壞,便好像千萬把細微至不可見的刀在他的體內進進出出,盡管離開了空間邊緣之後,這股罡風之力已是孤軍作戰,後繼乏力,然而沐寒本人亦是本錢手段出盡,雙方幾可謂半斤八兩。
若不是因為沐寒乃天冥之體,體質可謂萬古鮮有相同可比者,能夠在經脈俱斷的情況上依靠身體血肉繼續維持元氣周天循環不息,時時刻刻催生精血,令斷軀再生不滅,他的肉只怕早已流干,也沒可能還中氣十足的在蘇綰面前跟她講話了。
當然,月兌離了那個危險的空間邊緣之後,沐寒最大的生命危脅已經解決,剩下的便是靠水磨功夫將深入骨髓的虛空罡風之力慢慢煉化驅除,再修復斷裂的身體百脈,重新恢復之前的正常修為。
因此,他確實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但這讓人痛不欲生的皮肉之苦,暫時卻還是得默默承受下去。
他之所以不把自已的真實情況告訴蘇綰,便是怕這個漂亮但對修行界一無所知的女孩子因為其傷勢而做出一些過激的舉動來,與其那樣,還不如讓對方先安心再說。
沐寒坐了半晌之後,努力平復著體內混亂的力量沖突,隨後打開花灑,一股清流的水便自上方迎面噴灑下來。
花灑中淌下的水很冰,挺多不過幾度的樣子,若是體質一般的普通人被這股冰水一澆,怕是得立刻渾身打個寒顫,但沐寒畢竟是個修士,盡管他是個力量幾乎喪失怠盡的修士,但對于普通人極其敏感的水溫依然沒有多大感覺。
水流的大小和力道都很一般,但對于沐寒來說已經足夠,血混合著清水從他的身上流淌而下,他的雙手一陣用力揉搓,如同在傷口中灑鹽一般,劇痛如風呼海嘯般傳來,而那些原本已經快要凝成團的血痂,也在這粗暴的揉搓中月兌落。血痂掉落之後,下面涌動的依然是鮮血,不過和其他地方比起來,血流淌的速度已經減弱許多,並且慢慢稀釋變淡,最後變成一道道微帶著血色的水流從他身上淌落。
于是,他便從一個血人的模樣,變成一個渾身傷口猙獰可怖,如同被千百把短刀戮刺翻攪過皮肉的超重度傷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