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官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小杜秘書在行動

作者 ︰ 守山大熊

杜言遠遠在歌舞廳門口看到的是副書記孫德文和黨委辦的薛雪芬。

說起來對平陵當時的官員,杜言的印象里除了李培政和郭松林,就是孫德文的印象最深,以致在醒來之後,雖然沒有正式見到孫德文,可一看到薛雪芬,就立刻聯想到了他。

不過孫德文能讓杜言有這麼深刻的印象,原因卻是應在薛雪芬這個女人身上。

原本在縣委辦,孫德文與薛雪芬之間關系不清不楚的謠言已經不少,薛雪芬也從不避諱這個,甚至有時候還刻意讓這種消息傳的到處都是,不過這種事畢竟只是謠言,既然沒有被人抓住過手腕,而且她丈夫也不計較,別人自然也不敢輕易得罪堂堂縣委副書記。

所以薛雪芬在黨委辦就更加肆無忌憚,有時候還時不時半公開的以孫德文的人自居,即便是副主任吳慎重也因為這個讓她幾分。

看到孫德文和薛雪芬一起從歌舞廳里出來,杜言不由暗暗好笑。

他當然知道這原本也算不了什麼,孫德文敢帶著薛雪芬公開出入歌舞廳,倒也並沒有太大忌諱,即便有人看到,他大可推說是要薛雪芬和他一起陪同某些客人,而且薛雪芬在縣委辦的工作,有時候也的確包括接來送往這些女人比較合適的事。

杜言之所以感到好笑,是因為看到那兩個人後,再一琢磨時間,他忽然想到「那檔子事」也差不多快發生了。

送孫倩回家之後,杜言回到自己家里。看到妹妹杜菲的房間依然亮著燈,他想去看看,卻又一想杜菲畢竟已經不小了,自己也應該有些避諱,于是轉身要回自己房間。

不過卻沒想到杜菲听到聲音從屋里走了出來。

「哥,你回來了。」站在門口台階上的杜菲對院子里的杜言說,因為是夏天,杜菲上身只穿著一件淺色的寬松t恤,被背後的燈光一照,從暗處看,卻是能隱約看到t恤里面,杜菲的上身似乎是真空的。

杜言立刻扭過頭咳嗽了一聲,不過杜菲卻沒想那麼多,她一邊讓杜言稍微等等,一邊轉身進屋,沒一會就端著一碗涼颼颼的酸梅湯走了出來。

「哥你喝點酸梅湯,外面太熱了。」杜菲說著把酸梅湯舉到杜言嘴邊,卻是要喂他喝下去。

一種少女特有的氣息傳來,杜言又咳嗽了一聲微微向旁邊讓了讓,他想伸手接過碗,卻因為抬手時不小心,從杜菲的胸口上無意抹過。

「哎!」杜菲的手就不由自主的一抖,碗里的酸梅湯立刻潑出來撒在了杜言身上。

因為是剛從藏了冰的厚土缸里拿出來的,涼涼的酸梅湯潑在身上讓杜言也不由發出一聲啊聲,听到院子里的響動,正屋里還沒有歇下的桑淑蘭就從屋里應了一聲「怎麼回事?」

「沒事媽,真的沒事。」

杜菲有些慌張的對著正屋喊了一聲,然後她有些手忙腳亂的把剩下一半的酸梅湯往杜言手里一塞,轉身捂著胸口慌慌張張的就跑進自己屋里。

杜言也有些不安,他回味著剛才踫到妹妹胸口時那莫名的柔軟,再加上之前與蘇倩在一起時蘇倩的身子把他挑撩起的那股心火,在這炙熱的夏夜,杜言居然有些熱燥難耐的感覺。

大口喝下冰涼的酸梅湯才感到稍微有些清醒的杜言自嘲的搖了搖頭,他再含糊也回了一聲母親之後,轉身向自己屋里走去。

不過杜言倒沒想到,實際上只是關了燈屋里乘涼的宋淑蘭,卻是借著院子里的月光,把那一幕看得很清楚。

看著分別回到各自屋里的兒女,桑淑蘭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坐在旁邊旁邊的丈夫,張了張嘴卻最終沒說什麼。

第一次常委會之後,杜言能明顯的感覺出縣委辦里的工作人員看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對。

那些之前看到他還打個招呼的,現在看他來了也就是抬頭看看,至于那些明顯和郭松林或是其他幾個常委靠的近的,譬如薛雪芬之類的人,則有時候干脆不把他放在眼里。

秘書與領導就是如此,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李培政在平陵的局面一時間無法打開,杜言自然也跟著舉步維艱,外表風光滋潤,實際上日子並不好過。

不過杜言倒是並不著急,一來他不相信李培政就會這麼容易郭松林壓制下去,二來他因為知道有一件事可能就在最近發生,所以也是在等待時機。

不過一個略微意想不到的事情,倒是暫時解了李培政的圍。

九零年八月,中央下發了《黨政部門關于深入開展「小金庫」治理工作的意見》的通文,這在以往原本只是走走過場的一個文件,卻讓李培政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他立刻召集會議布置工作,在听取了縣財政局長關于各個部門的經費監控匯報之後,李培政默默想著該如何利用這次機會撬起平陵這塊看上去嚴絲合縫的鐵板,隨後向財政局長滕興友布置了圍繞《治理工作意見》為期半個月的對各個部門進行經費審查任務。

滕興友無疑是郭松林的人,所以剛走出李培政的辦公室,他都來不及掩飾就立刻穿過走廊拐彎向另一邊的縣長辦公室走去,而且讓杜言微微搖頭的是,他甚至看到郭松林的秘書小盧,就站在走廊拐彎的地方等著他。

「書記,滕局長挺忙的,」走進辦公室為李培政的茶杯里續水的杜言隨口說「剛從您這出來就得立刻趕去向郭縣長匯報工作。」

听到杜言這麼說,李培政就抬起頭看他,不過杜言卻只是繼續倒水,似乎並沒在在意自己說的什麼。

事實上,李培政也沒指望能就著這麼一件事就能有所建樹,畢竟財政局在郭松林的控制之下,他即便下令嚴查,也不太可能找到什麼機會,不過這畢竟是趁機敲打一下郭松林那邊人的借口。只是因為不知道對這次整頓中央究竟有多大的力度,所以李培政還在猶豫。

借著收拾東西,杜言瞥了一眼李培政,他知道李培政正在為能如何開展工作想辦法,看出李培政雖然的確有借著這次整頓小金庫模模平陵底牌的想法,可卻又好像把握不大,杜言知道加一把火的時候到了!

「書記,您听說了麼,南方有個省在查小金庫的時候倒了好幾位財政口的負責人呢,」杜言好像才看到那份《意見》似的說,看到李培政明顯一愣,他繼續漫不經心的說「我有個同學前兩天從南方過來看我,他就說他們那兒在梳理小金庫的時候,有些財政部門負責人以為這次中央又是走過場就根本不上心,沒想到這次中央的力度真是不小,結果就撞槍口上,他們那還是地級市,局長調任,負直接責任的副局長直接降職。」

「哦,是麼?」李培政饒有興趣的看著看杜言,隨後他拿起桌上的文件繼續看了起來。、

杜言知道自己該說的已經說完了,剩下的就是李培政的事情。而且他相信以李培政多年在政治上的浸婬,他完全能從自己這看似隨意的幾句話里,把握到最關鍵的信息。

九零年所以是個比較特殊的年份,不只是因為這是二十世紀最後的十年,對國人來說,由于之前一年發生的那次大事,九零年就被普遍被視為重新洗牌和大調整的一年。

為了穩定國內,中央對干部子女及其直系家屬在經濟領域的發展有了更加嚴格的管理,同時對于被後世稱為三公的經費治理,也已經開始展現出關注和很強的力度。

只不過在當時,還沒有多少人真正意識到這個。不但是普通人,甚至就是一些地方官員眼里,中央頒發下來的這個關于治理各地小金庫的意見決定,也只不過是眾多官樣文章中的一個,並不足以引起他們的重視,而且因為小金庫可以說是一種普遍現象,也沒有人相信中央會真的下那麼大的決心和力量予以治理,畢竟這里面多多少少牽扯到的各方利益未免太多。

可是經歷過的杜言卻清楚的知道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

治理地方小金庫不過是中央要有所行動的開始,隨後即將開始的,是九十年代初期,準確的說是九零年後半年展開的一系列加強經濟領域,直至整個社會領域的大動作!

所以杜言很清楚,這次《意見》的下發,只不過是為了之後更大動作做的一個小小準備。這樣一來,為了能讓後續行動順利而又不會引起大的反彈,所以對于各個地區執行《意見》的完成,中央隨後派到各地的巡查小組是不會立刻做出表態的。

至于他說的那個南方省份因為執行《意見》不利而受到處罰的財政口負責人是否果有其人,杜言相信李培政也不會太過注意,畢竟現在南方省份的經濟正在飛速發展,作為敏感的財政部門負責人,因為經濟問題倒下去的更是不在少數,關鍵是他只要讓李培政意識到這也許是個足以撬一撬鐵板的機會,就足夠了。

果然,第二天李培政就吩咐杜言再次找來了財政局局長滕興友。

經過大約半個小時的會見之後,看到從李培政辦公室里出來,臉上比之前頭一天明顯掛著得意笑容的滕興友,杜言不由微微嘆了口氣,心里說,騰老兄,你自求多福吧。

而滕興友這次倒是顯得穩重了一些,至少在過走廊去另一邊時,還略微停了停,沒有那麼急著立刻就竄過去。

滕興友走進郭松林辦公室的時候,郭松林正和平時一樣擺弄他那幾盆寶貝盆栽,看到滕興友他只是示意坐下,卻沒有停下手里的活兒。

「縣長,李書記終于松口了。」滕興友哈哈笑著,他是郭松林的嫡系,在郭松林面前並不很拘束「昨天還說要怎麼怎麼嚴格調查,堅決處理,還說要我們財政局把報告第一時間交給他,今天就說這項工作不是那麼簡單的就能一蹴而就的,要常抓不懈,哈哈真好笑。」

「有什麼好笑的?」郭松林轉過身一邊擦手一邊看著滕興友「滕興友同志,李書記這是在提醒你要對本職工作態度認真堅持不懈,這是對你們工作的指導,對領導提出的指示你要嚴肅對待,更要認真執行。」

「對對,縣長您批評的對,堅持不謝,堅持不謝。」滕興友神色嚴肅,卻故意把後面兩個字說的很重。

郭松林瞪了一眼滕興友那張臉,可隨後微微一笑。

看到郭松林露出了笑容,滕興友也立刻露出了笑容,做為郭松林的鐵桿手下,他當然知道郭松林與李培政之間的斗爭雖然只是剛剛開始,但是卻顯然一交手就是個你死我活的架勢,而且還屬于那種「絕對無法調和的矛盾」,所以他自然是下定決心要跟著郭松林和李培政死磕到底了。

「李書記麼,剛來我們平陵,很多情況不了解,你們以後在工作上不止要執行領導意圖,也要多給領導當參謀麼。」郭松林坐下來看著自己的得意手下,他知道滕興友能明白自己是什麼意思。

「當然,縣長您放心,我們一定做好參謀,一定幫助李書記把工作做的更好。」滕興友說著又發出了一陣哈哈大笑。

看著有些放肆的滕興友,郭松林卻只是淺笑即止。

八月中旬,中央《黨政部門關于深入開展「小金庫」治理工作的意見》專項審核巡查小組到了太華市。

按事先安排好的行程,由財政部一個副司長帶領的執行小組開始在太華下屬的三縣一區進行例行巡視抽查。

雖然這次中央巡查小組的規格並不很高,但是也足以引得太華市上上下下一陣折騰。

各個單位都接到了要求突擊搞好衛生的要求,同時公安部門也接到了要加強社會治安治理,堅決杜絕發生重大刑事案件的命令。

一時間,整個太華地區到處是一片緊張,特別是一些被認為是巡查小組很可能會經過的地方,各個地方的公安部門都配備了警力和大批的聯防隊員,至于街上那些擺攤推車的小販,不論是太華市區還是下屬區縣的主要街道上,早已經是做鳥獸散沒了蹤影。

杜言的日子也變得越來越緊張,到了最後幾天干脆就陪著李培政住在了縣委大院。

滕興友的報告早已經提交上去,而且很順利的在常委會上通過,不過讓郭松林稍微有些意外的是,原本以為在通過這份報告的時候,李培政還多少為了維護顏面會表示一下較為明顯的反對。

可是李培政卻只是要求報告數據謹慎對待的態度之後,就任由這份報告通過了。

這讓郭松林雖然自認又無形中勝了李培政一局,可卻多少還是覺得有些奇怪,雖然不相信李培政就這麼簡單就認輸,不過看著經過縣委辦主任涂向東拿給他簽字的會議記錄上自己的那些講話,郭松林就從心里油然升起一種「平陵縣內舍我其誰」的豪氣。

郭松林沒有注意到,看他帥氣簽下大名,涂向東微微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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