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官 第35章 第三十四章 紅與黑

作者 ︰ 守山大熊

仙閣區人民醫院的高級病房里,錢小成的腿綁得想個大粽子似的,用托架半吊在空中。

看著兒子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樣子,再看到那條據說已經摔斷了骨頭的左腿,錢小成的媽就不由又是哭了起來,她一邊哭一邊詛咒那些打人凶手不得好死,這讓站在病床邊的仙閣區局局長老蔡不由有些尷尬。

「好了!照顧好你的兒子吧!這也是給他教訓,讓他以後老實點。」錢志成低聲呵斥了一聲老婆,隨後他轉過身,雖然臉色依舊低沉,可還是對老蔡頗為客氣的說「蔡局長就麻煩了你,希望區局能盡快處理好這個案子。」

「錢區長,小成被歹徒打傷這是我們區局的失職,您放心我們一定盡快抓住凶手,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

老蔡恭敬的說,之前听說錢小成被打,老蔡是很頭痛了一下,不過轉念一想他卻又覺得這是個難得的和錢志成搭上更深一層關系的好機會。

錢志成很快就要接仙閣區委書記位子的傳言早已經在整個彤陽傳來,做為彤陽市委書記張升手下的得力干將,錢志成在任仙閣區區長這段時間可以說是緊跟張升的步子,而這次升任區委書記,自然也被視為是隨後進入彤陽市委常委班子的前兆。

對這麼個正是官運亨通的上司,老蔡雖然一直想討好可苦于沒有機會,現在錢小成被打,他自然是抓住機會立刻湊了上去。如果仔細想來,老蔡甚至還有些感激那些打了錢小成的人呢。

「不是讓我滿意,是讓人民群眾滿意,」錢志成聲調平靜,不過話音里卻透出一股冰冷氣息「就在我們的彤陽,就在五一廣場這樣的鬧市區,卻出了歹徒公然聚眾打人的惡劣事件,老蔡啊,這是我們所有人的失職!」說道最後錢志成加重了語氣「如果這樣的事件讓市委甚至省委省政府听到,對我們仙閣區的影響有多壞?對你們區局的影響呢?老蔡,這件事要辦就要辦的落到實處。」

看著錢志成那看似平靜,實際上隱隱透著一股殺氣的眼神,老蔡先是點點頭,隨後不禁暗暗心驚。

他知道錢志成其實已經恨透了打傷他兒子的人,不論事情的經過究竟怎麼樣,他這是安心要把事情往死里定性了。

「您放心錢區長,我們一定會給群眾一個滿意的答復。」老蔡立刻順著錢志成的話茬做了個保證,他並不感到有什麼良心上的不安,即便那些打錢小成的人完全有理他也不會在乎,對他來說,能讓未來的市委常委區委書記滿意,才是他現在的目的。

看著老蔡離開,錢志成神色陰沉的轉身看著躺在床上不住申吟的兒子說道︰「這是給你個教訓,讓你知道知道厲害,以後再給我惹事,不用別人,我就干脆打斷你另一條腿!」

「你干什麼嚇唬孩子?」錢志成的老婆氣呼呼的繞過病床沖著丈夫吼著「小成平時多老實,他都被人打成這樣了,你這個當把爸爸的也不知道給孩子出氣還嚇唬孩子,他不是你兒子怎麼的?」

「都是你慣出來的好兒子,就知道在外面給我惹禍,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麼?」錢志成狠狠的低聲訓斥著老婆「你知道有多少人現在正盯著我嗎?你以為我當區委書記了就更威風了是不,告訴你,如果你們娘倆不想讓我倒霉,就都給我老實點!」

說著他回過頭對錢小成說︰「你說的那個酒吧里的人除了那些客人還是有誰,都給我說清楚點。」

「就是那個臭娘們,」想到之前頗了自己一臉酒的女學生就咬牙切齒的錢小成憤憤的說,看到他老子陰沉的臉他稍微收斂了些「那丫頭好像是彤大的學生,爸,警察找過她了麼?」

「這個你別管了,」錢志成說完之後想了想吩咐著「這段時間就在醫院里老實養傷,等好了之後就去臨池你舅舅家呆一段時間。」

「干嘛趕孩子走?」錢志成的老婆不願意的小聲嘀咕著。

「趕他走是為他好,」錢志成瞪了一眼老婆「你知道麼,打小成的那兩個人開的車是掛在部隊下面的,我問過交通局的人了,他們查不出來那車的具體掛靠單位。」

「會不會是套牌的黑車?我認識不少人開套牌車的。」錢小成問著。

「是不是套牌車交通局還查不出來?看來那兩個人也不簡單,你最近給我老實點。」錢志成神色陰沉的吩咐兒子,隨後又叮囑了幾句之後走出病房。

看到錢志成出來,正從走廊另一邊值班室走過來的秘書立刻迎了上來︰「區長,剛接到市委的電話,張書記要見您。」

「嗯,去市委。」錢志成神色沉沉的說了一句就頭前走去,看著自家老板難看的臉色,秘書就不由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

彤陽市委位于彤陽府城區鳳凰台大街,鳳凰台這個名字,是因唐時建有一座鳳凰涅槃台供高僧傳法而得名,彤陽市委大樓就建在距被定為國家一級保護文物的鳳凰涅槃台遺址不遠處的鳳凰台大街三十九號,而隔著鳳凰台不遠,幾百米外就是彤陽市政府大樓。

這兩座造型迥異的建築遙遙相對,繼承了傳統建造風格的市委大樓顯得那麼莊嚴肅穆,而造型新穎的市政府大樓則具有著新時代元素的強烈視覺沖擊力,這樣兩座建築,恰恰就如同現在它們的兩個主人一樣,性格迥異,難以調和。

說是為了權力制衡摻沙子也好,或是為了爭權奪利搞小集團也罷,班子一二把手不合幾乎已經成了國內官場的普遍現象,不過在斗爭中求發展,在發展中堅持斗爭,也是早就經由領袖們親身驗證過的官場辯證法,而一個過于團結和諧的領導班子,則是上級任何時候都不願意看到的。

彤陽的一二把手之間的關系就如同這兩座造型迥異的建築一般,外表互不搭調,內里就更是完全不同,雖然不至于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可至少彤陽官場都知道,張書記和韓市長從一開始就是兩路人。

做為典型的少壯派,韓家奇剛剛四十出頭就擔任省會城市的市長,這在講究論資排輩的國內,不能不說是個異數!

雖然有些傳言說,他這個市長純粹就是給一年多前才來到河西省的常務副省長楊偉權當打手站腳助威來的,不過韓家奇在上任之後做的幾件事,卻很是讓人刮目相看。

不過韓家奇雖然來勢洶洶,可彤陽市委書記張升卻是穩坐釣魚台,省委常委,省委副書記的強大背景讓張升在常委會上有著一種近乎超然的地位和態度,每當常委會上出現意見分歧的時候,最終人們的視線都會集中到坐在桌子盡頭,從不輕易開口發言的張升身上。

而每到這個時候,韓家奇都會有一種說不出的無力感,他知道自己雖然不論資格閱歷都比張升差上不少,可他從沒因為這個感到自卑,但是一想到張升那省委常委,省委副書記的身份,韓家奇就有一種自己雖然是孫悟空,可張升卻是讓他怎麼也跳不出手掌心的如來佛的無力感。

幾個月前,在一次書記辦公會上,張升提到隨著仙閣區在彤陽市不論是經濟領域還是政治版圖上逐漸發展起來的趨勢,應該考慮讓仙閣區委書記如常之後,韓家奇就有一種自己就要被無形的枷鎖套在脖子上的危機感。

按照原本安排,現任仙閣區委書記在過年之後就要調任其他地級市,這麼一來所謂仙閣區委書記進市委常委班子,不過是張升為即將接任的錢志成鋪路而已,可是雖然明明知道這個事實,可韓家奇也沒有辦法阻止,不論是仙閣區現在的地位的確已經足夠讓它的區委書記入常,還是出于不能為了要阻攔錢志成進入常委,就得罪現任書記調動前隱性的提半格,韓家奇都開不了這個口,畢竟阻人進步,是要招恨的。

所以,當韓家奇從秘書那兒听到關于頭天夜里仙閣區局忽然深更半夜大舉出動的消息後,他就上了心,吩咐秘書詳細打听一下仙閣區那邊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結果听來的消息卻是讓韓家奇既感興趣又隱隱興奮,雖然不知道錢小成是因為什麼被打,可韓家奇還是立刻吩咐秘書嚴密關注這件事,在官場上很多時候也許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卻最終可能會成為撬動一尊大佛的杠桿。

韓家奇雖然這麼想,不過他在這件事上也沒抱著什麼太大希望,仙閣區原本就是張升的老班底,從上到下歷來都是跟著張升那邊走。韓家奇雖然已經到彤陽大半年,其他地方還好說,可仙閣區那邊他卻是始終插不進手,指揮不動。

所以一想到這些,韓家奇對這件事的心思也就淡了些,不過當中午接到一個電話時,他才忽然意識到,也許頭天夜里那件事不是那麼簡單。

錢小成被打,最緊張的除了錢小成的媽媽之外,就要算是五一廣場派出所的所長趙所長了。

半夜听到消息之後,他就被從熱乎乎的被窩里驚了出來,當他趕到那個叫傷痕的酒吧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急令手下控制住了酒吧里的人。

趙所長對錢小成的為人很清楚,甚至有些事比錢志成這個當老子的還清楚的多,所以一看到那個女學生,再稍微一听錢小成手底下那幫小混混前言不搭後語的解釋,就大體明白發生了什麼。

他以取證的名義讓人控制住了酒吧的酒保,在听說酒吧老板因事外出之後,他不由分說的的下令封了酒吧的門。至于那個還沒有從驚慌中完全清醒過來的彤陽大學的女學生,他更是讓人先看管起來。

至于其他客人,則挨個記下了他們的家庭住址和工作地點,在一陣威脅恐嚇之後,趙所長覺得事情大體上差不多了,才一臉悻悻的帶人返回了派出所。

五一廣場派出所在整個彤陽城的同級別派出所里不論是規模還是排名都是很靠前的,能在這個所擔任所長可以說就是前途無量,單是從這個所升上去直接上到分局局長的前任就很是有那麼幾個,所以趙所長也不想讓幾位前任專美,很想在自己任內好好表現一下,有朝一日也撈個分局局長之類的肥差干干。

錢小成就是他巴結的途徑之一,只是趙所長沒想到一向欺男霸女的錢小成卻不知道是被從哪冒出來的兩個愣頭青給狠狠教訓了一頓,當听下面的人說錢小成的大腿骨折之後,趙所長不禁全身冷汗,他知道如果不能立刻抓到打人的主,自己別說當分局長,就是現在所長的椅子也坐不穩了。

所以回到派出所之後,趙所長親自審問那幾個帶回來的酒吧里的人,可是除了酒保說之前只見過那位女的和另外一位女客人最近這段時間來過幾次,那女客人管她叫「小雲」之外,至于那個男的,和他們的來歷卻是什麼都不知道。

至于那個彤大女學生,在漸漸清醒之後立刻喊著要報案,說要告錢小成耍流氓,這就又是一件麻煩事。對這些喝過大學墨水,顯然不能只用對付普通老百姓恐嚇威脅的簡單方式讓他們閉嘴的大學生,趙所長先是有些為難,然後一咬牙下了決心。

「大半夜的不在學校里呆著跑到酒吧里,你要干什麼?」趙所長忽然神色一變聲調冰冷的問著,看到女學生被這忽然的詢問驚呆,他借著就猛的一拍桌子厲聲質問︰「說,你是不是去拉客的?是不是在賣婬?!」

「你,你胡說!」女學生臉色通紅的從椅子上跳起來,可隨後就被站在旁邊的一個女警死死摁住。

「告訴你,這是派出所,進到這的就沒有干淨的!」趙所長又是一拍桌子「老實點,交代你是不是在搞賣婬活動,那幾個滋事打人的歹徒,是不是和你一伙的?」說著他陰測測的看了看桌子上女學生登記的情況陰笑了一下「在校大學生參與賣婬活動,看來得和你的學校聯系一下了。」

「你,你……」女學生嘴唇不停顫抖,她的眼神里透出的是不信,憤怒,茫然,還有絕望,她怎麼也沒想到這位之前和顏悅色的趙所長忽然變了臉色,更想不到做為受害人的自己卻突然變成了賣婬。她難以置信的看著桌子對面一臉狠象,好像一頭隨時都會撲上來撕扯開自己喉嚨的惡狼般的趙所長,過了一會似乎一下明白了什麼「那個人,他們說他是哪個區長的兒子,你們,你們就因為他是區長的兒子陷害我?!」

看那女學生似乎已經明白了過來,趙所長就暗暗皺眉,這大學生就是和沒什麼文化的老百姓不一樣,不好搞啊,心里這麼想著,趙所長慢悠悠的點上根煙吸了一口後吐出大團的煙霧︰「既然你都明白了我也不用廢話了,這事你按我們安排的記錄口供就不難為你,否則後果你自己知道,也不怕直接和你明說,就算你還是黃花大閨女去做婦科檢查也沒用,照舊能讓你名聲臭到學校里以後沒法做人,你自己看著辦。」

「你們還是人嗎!」女學生發出一聲淒厲的悲呼,她掙扎的站起來卻又被用力按住「你們不是警察!你們就是土匪強盜!」

「少他媽廢話,按我說的錄口供沒你事,要不讓你的臭名聲到處傳,別說上學,以後你這輩子也完了!」趙所長完全撕掉了最後的偽裝,他吩咐著旁邊的女警「給她做記錄,然後讓她簽字按手印。」

說完,他走出屋子,說起來整整一夜沒睡他也覺得折騰的夠嗆,想找當時最早接警之後趕到傷痕酒吧的兩個警員,詳細問問關于他們追丟的那兩個年輕男女的情況,可卻到處都打听不到他們人的下落,估計這時候不定躲在什麼地方偷懶眯覺。原本也要找個地方先眯一會,可隨後手下帶來的消息卻讓趙所長一陣狐疑,那兩個打人的主卻是始終沒有消息,而那輛留在酒吧門口的帕杰羅卻很意外的在交管局沒查到底細。

這讓趙所長不禁有點心里二愣,開始從交管局那里听說那輛帕杰羅是掛在軍區下面單位時,趙所長也和錢小成一樣認為可能是某個掛靠在部隊名義下的公司的車輛,這雖然讓他多少上了點心,可也並不很在意,畢竟最近幾年隨著部隊的一些地方單位涉足經濟領域,一些小公司為了行事方便把自己的車子掛靠在部隊單位名義下,已經成了個潮流。

可听說在交管局沒有查到那輛帕杰羅真正的底細,趙所長就不由有些心里沒底了,他當然不會和錢小成一樣認為那是輛掛假牌照的黑車,而是立刻想到,也許對方還真是有些來頭也不一定。

這麼想著,趙所長就在心里轉悠開了。彤陽和其他地方不同,是省委省政府所在地,即便不如首都那樣高官雲集,有所謂扔塊磚頭打中十個,得有九個是處長的說法,可也差不了太多。

所以他稍一猶豫就轉身向拘審室走去,同時心里琢磨著這事既然分局已經知道,那要不要再和蔡局長輕視一下,看看蔡局長是個什麼態度。

不過他剛剛拐過走廊,就忽然看到門口出現了幾個身影,看到那幾個人,趙所長先是一愣借著立刻快步迎了上去。

「姜局,您怎麼就突然過來了,也沒通知我們一聲,我們這一點準備都沒有啊。」趙所長先是很規矩的敬個禮,隨後伸出雙手準備和走過來的一個警官握手。

可是讓趙所長沒想到的,平時看在是老蔡親信的面上和自己一直和顏悅色的姜局,這一次卻是對他一點不假以顏色,看到他伸過來的手甚至還隱約向後靠了一下,就好像生怕和自己沾上什麼關系似的,這讓善于察言觀色的趙所長不由心里一沉。

「趙愛國,這是省廳警務督察處的嚴科長,」姜局臉色沉沉的說「因為有些情況需要你配合調查,現在你把工作先和所里做個簡單交接,然後听嚴科長的安排。」

「省廳?」趙愛國臉上閃過一絲愕然,他當然知道姜局不可能在這種事情開玩笑騙他,可他也想不到省廳的人會突然找到他的頭上。

難道是那件事發了?趙愛國心里飛快的閃過一個念頭,可看到這幾個人的舉止卻又太像自己擔心的那樣,他隨即冷靜下來,先是看了眼那位嚴科長,回頭對已經跟上來的一位副所長簡單交代幾句,就和那幾個據說是省廳的人走出了派出所。

趙愛國被省廳的人帶走的消息立刻在派出所里傳開,當人們听說和省廳的人一起來的,是據說一向和蔡局長關系微妙的分局姜副局長時,更是各種謠言滿天飛,一時間原本全力尋找酒吧打人凶手的行動,卻是不由慢了下來。

就在五一廣場派出所上演警匪一家,雞飛狗跳的戲碼,而彤陽市委書記張升也因為听到了一些關于錢小成的事正訓斥錢志成管教不嚴的時候,就在距離廣場派出所不遠的賓館里,杜言正陪著父母看電視。

所謂燈下黑,卻也的確有些道理,正到處搜捕鬧得不亦樂乎的仙閣區公安們,怎麼也沒想到,打了錢小成的「肇事凶手」,就住在離廣場派出所不遠的一座賓館里。

看著新聞里關于海灣戰爭全面展開,聯合**已經開始了那著名的持續四十多天的戰略轟炸的報道,杜言心里卻在想如今的彤陽城甚至全國,究竟有多少人已經意識到,一場更加激烈的,要比海灣戰爭迅猛得多的政治風暴,即將在之後的半年席卷而來呢?

這麼想著杜言不由微微出神,而從早晨開始,一直投射過來的兩道始終帶著詢問的目光也讓他有些受不了。

從電話號碼上,杜菲顯然發現了什麼,所以整整一上午她都有意無意的時不時看向杜言,可一旦杜言回望過來,她就又立刻扭過頭去躲開哥哥的眼神,時間一長,那種樣子卻引起了桑淑蘭的注意。

「小菲,和媽到屋里來一下。」桑淑蘭招呼著女兒,她不知道頭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不過杜菲的樣子明顯不太正常,雖然以前倒也想過讓自家兒女親上做親,可後來看兒子的意思她也就斷了這念頭,不過現在看來桑淑蘭就又有些擔心了,畢竟兒女已經大了,這要是他們耳鬢廝磨有個看到看不到的出點什麼事,那老杜家可真就丟人現眼到家了。

看到母親的神色杜言就有些不好意思,雖然和趙小雲也實在沒發什麼什麼大事,可畢竟杜菲是多少知道點的,如果她就那麼愣頭青不知輕重的把昨天的事說出來,那可就不知道父母會怎麼想了。

杜言就向正一邊站起來一邊向他做鬼臉的杜菲瞪了瞪眼楮,不過杜菲似乎並不在意他這個威脅,就在杜言對這事真的有些無可奈何時,房門忽然被敲響了。

杜振海剛要站起來卻被杜言攔住,他想起之前趙小雲的叮囑,可猶豫一下後還是走過去打開了房門。

出乎杜言意料的是,站在門口的並不是他想象中聞訊而來的警察,而是一個很讓他感到意外的人。

「杜鎮長,您好。」站在門口的一個臉上似乎總是掛著笑容的年輕人剛微微抬起手臂,不過想到現在穿的是便裝,就又立刻放下「趙主任讓我到您這兒報到。」

「孫曉鵬?」杜言意外的看著站在門口笑呵呵的年輕士兵,對這個如同一頭小豹子似的,不但令他印象深刻而且頗有好感的中士的到來,他先是感到意外,隨即就想到,這應該是趙小雲擔心自己才做出的安排。

孫曉鵬進屋之後立刻向杜振海夫妻立正敬禮自我介紹,這倒讓杜振海夫妻一時間有些模不著頭腦,看著這個雖然穿著便裝可舉止一看就是軍人出身的年輕人,杜振海夫妻不由同時想到了那位似乎來歷不凡,神通廣大的喬總。

「曉鵬,你什麼時候到的?」遞過一杯水,杜言有些奇怪的問。

「昨天夜里趙主任給我們大隊長打了電話然後又給我留了這里的地址,我就開車過來了。」孫曉鵬也不客氣接過杯子喝了一口,看的出來他一路趕來應該已經很累,可孫曉鵬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杜言不由上了心「凌晨的時候我就到彤陽了,不過來找您之前我見了趙主任和她對一些事做了些調查,她讓我告訴您,省公安廳已經接到了關于您說的那個女學生的詳細線索,現在正在展開調查請您放心。」

听到孫曉鵬的話杜言不由一愣,他沒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在睡著的時候,趙小雲卻已經做了這麼多事,而且從孫曉鵬的話里他猜到,趙小雲離開賓館之後應該立刻展開了行動,如果如她所說省廳已經介入,那事情完全就有可能真如自己之前想的那樣,可能會成為自己重新開始的另一個絕好機會!

「那曉鵬,你怎麼又過來我這邊了?」杜言有些好奇的問,按理說現在應該已經是上面那些大佬們之間掰手腕的時候了,和自己已經沒有什麼關系,如果說之前趙小雲從她哥哥那把孫曉鵬調來,是為了幫助她調查關于之前听到的那兩個警察提到的女學生的事,那為什麼又要讓孫曉鵬到自己這來?

「其實是喬總讓我來的,」孫曉鵬忽然好像不太好意思似的撓撓腦袋「她听說了關于錢小成的事就讓我來找您,說是就近有個照應。」

杜言默默點點頭,這麼大的事趙小雲當然要把整個來龍去脈對喬洛蔚說個明白,雖然想來她還不至于把她和自己兩人之間那點小秘密也說出來,可其中一些細節是必須對喬洛蔚交代清楚的。

而喬洛蔚在听了這些情況之後立刻就讓孫曉鵬到賓館來照顧自己,由此可見喬洛蔚是很清楚這里面可能會引起什麼樣的連鎖反應。

這個時候的彤陽城,應該已經風起雲涌,各路人馬伺機而動了吧?

杜言心里暗暗好笑,誰能想到一次小小的打架會變成幾股早已蓄勢待發的勢力相互踫撞的引子,又有誰能想到,挑起這樣一個大波瀾的,卻只是一個剛剛從紀委隔離審查中擺月兌出來的小小的鄉鎮干部?

因為杜言在沉思,杜振海夫妻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而孫曉鵬又不會隨便開口,房間里一時間陷入沉思,這讓原本想應付母親盤問的杜菲有些無聊。

她用手指在桌子上的電話上不停的滑著,直到一陣忽然想起的電話鈴聲嚇了她一跳!

杜言看了看是個陌生號碼,剛要拿起卻被孫曉鵬伸手攔住︰「杜鎮長,讓我接。」

孫曉鵬的舉動讓杜振海夫妻不由略感緊張,他們不知道昨天又發生了什麼,看著孫曉鵬拿起話筒听了一下之後原本輕松的臉色就凝重起來,杜振海夫妻不由相互對望,然後又擔心的看向兒子。

孫曉鵬把電話遞給了杜言,小聲說了句「趙主任」然後就走向門口。

杜言有些奇怪的看著孫曉鵬的舉動,他剛把听筒放在耳邊發出「喂」的一聲,話筒里就傳來趙小雲略帶急促的聲音︰「杜言,你小心點,那個趙愛國跑出來了!」

「趙愛國?」杜言不由一愣「是誰啊?」

「就是昨天晚上那個據說為錢小成解決一個女學生麻煩的派出所所長,」趙小雲略微梳理一下思路之後繼續說「今天我離開賓館之後就開始調查,已經可以確認趙愛國幫錢小成隱匿罪行的證據,原本省廳只是派人去找趙愛國調查情況,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趙愛國忽然從省廳監督處逃出來了,而且听說還打傷了一個警察。」

「什麼?」杜言愕然的問,趙愛國和錢小成沆瀣一氣他絲毫也不感到奇怪,可他怎麼也沒想到,趙愛國卻做出這麼出人意料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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