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如瞪了兒子一眼,起身去了廚房,而龍行瀚替自己老媽道歉,「小安,不好意思,我媽就喜歡問東問西,你別見怪。」
「沒關系,」安樂青知道李月如已經將自己視為龍行瀚的女朋友,才會有這麼多問題,不過這樣正好,這說明今天她的目的基本上達到了,不過,坐在這房子里這麼久,她還是沒能看出龍行瀚家的底細來。但她不敢問,畢竟她是第一次來,她不想一下就泄露她的秘密。下一分鐘的事實證明,她的謹慎是有道理的。
客廳里的電話機響了起來,龍行瀚以為是父親打過來的,走上去一下就按了免提。于是這個電話機再次變成了廣播機,把商全的聲音給廣播了出來。
「少爺,龍少爺,能不能出來好好談談,不要躲著我們,你知道,我……」
商全的聲音沒有完,就被龍行瀚的一聲吼給打斷了,「姓商的,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已經給你說了,你認錯人了,你去找其它姓龍的吧,難道廊城就我一家姓龍嗎?」話一說完,不等電話那頭的商全反應過來,龍行瀚就掛掉電話,順手還卸下了電話線。
「這樣一了百了,省得老是來騷擾。」龍行瀚的語言動作讓一旁的安樂青看得呆了。這個商全一出現,她一下就完全推翻了剛才心里的懷疑,看看,這個房子里並沒有男主人。那麼男主人在哪里呢?她一廂情願地認為就是那個在商全的嘴里的那個老爺,老爺自然不會在這樣的陋室里出現的。
龍行瀚的喝罵還把李月如從廚房里引了出來,她一露頭,龍行瀚就向她解釋,「是那個商全來騷擾,我已卸掉了電話線。」而李月如則轉身向安樂青解釋,「小安,別見怪,這個商全是我們這一個瘋子,剛從精神病院放出來,成天就在瘋言瘋語。」
「沒什麼,阿姨,」安樂青笑得很燦爛,心里也樂開了花,「很有意思,好玩。」
但在旁邊的龍行瀚卻覺得不好玩了,他覺得老媽李月如肯定知道點什麼,那個商全也知道點什麼,從老媽今天下午的態度來看,他是沒有希望從她嘴里掏出點什麼的,而商全卻有這種可能,他倒是想與那個商全談談看了。
龍行瀚一失神,這種表情就讓安樂青抓住了,她招了招手,「龍行瀚,你站著那兒做什麼?坐在聊會兒天呀!」
「小瀚,」李月如也在提醒他有客人在,「陪小安吃點水果,飯馬上就好。」
飯果然馬上就好,李月如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糖醋排骨,招呼安樂青上桌,並問︰「小安,喝些什麼飲料?」
「不用了,阿姨,我平日就不怎麼喝飲料,直接吃飯吧,看著這菜,就香得很啊。」
過了一會兒,蒸魚塊,絲瓜湯,炒青菜都上了桌,李月如的手藝不錯,安樂青吃得贊不絕口,李月如自己倒沒有吃什麼,不停地給安樂青挾菜,一邊還問︰「小安,多久沒有回家了?想家了吧?」
「是啊,阿姨,」安樂青的雙眼不知是被飯菜的水蒸氣給蒙的,還是真的有點淚,「我有好一陣子沒有回去了,真是有點想家了。」
「你家離這兒挺遠的吧?」
「嗯,如果坐飛機,要差不多兩小時呢,坐火車的話起碼要十多個小時。」
「那就多上阿姨這兒來,讓阿姨給你做好吃的,啊!」李月如說完又有意無意地看了龍行瀚一眼,她兒子此刻嘴巴里也塞滿了排骨,口齒不清地拼命點頭。
「你啊,你就知道吃,」李月如佯怒,「快去給小安盛飯。」
「我這兒子啊,別看他長大了,可還是一個小孩樣,男孩嘛,懂事懂得晚一些。」李月如語帶雙關,安樂青哪里還听不明白。
「龍行瀚他挺好一個人,阿姨,你放心,他可懂事呢。」
「哦,那就好,那就好。」李月如似乎一顆心放下了,「來,多吃點。」
由于時間有點緊,一頓飯很快就吃完了,安樂青吃得眉開眼笑,龍行瀚在一旁陪著也眉開眼笑。吃完後,安樂青又主動要幫著收拾碗筷。
「小安,快放著,」李月如趕緊攔著,可臉上笑得如同一朵花,「到阿姨這兒來,那能這樣呢。」
安樂青到底還是幫著把碗筷送進了廚房,這才在龍行瀚陪著在客廳里吃飯後水果。龍行瀚一看石英鐘,已經差不多快六點了。于是他沖安樂青點了點頭。
「阿姨,我得走了,」安樂青起身告辭,「要不然趕不上車了。」
李月如橫了兒子一眼,剛才龍行瀚的表情全部落到了她的眼里,這個安樂青給她的印象不錯,落落大方,毫不造作,她有心想留這個女孩多坐一會兒。
龍行瀚只得解釋︰「媽,去香河的車過了七點就沒有了。」
「阿姨也就不留你了,下次記得來玩啊,今天也多虧你了,不然,這個傻小子的東西就丟光了。」
兩人從向陽小區出來打上的,但那司機要去交班,不肯往城鐵站去了,龍行瀚只好和那司機商量,盡量送到離城鐵站最近的地方,結果到了那里,龍行瀚發現還離著城鐵站大概還有個一里地。司機扔下他們就走了,他們下車的時候,天上已經飄著蒙蒙細雨。龍行瀚一陣後悔當時出來時沒有帶傘。
但安樂青卻從包里拿出一把傘,原來女孩們在夏天都會隨身帶上一把遮陽傘,現在下雨,正好用作雨傘。不過,安樂青能遮雨了,龍行瀚卻暴露在細雨中。
「這個傻子,」安樂青撐著粉紅陽傘,暗想,「是真不會利用機會,還是真是個傻子,情人們,誰不希望下個小雨什麼的。」
不過,龍行瀚就是個傻子,他傻愣愣地走在旁邊,一只手環開,為安樂青擋開因下雨而匆忙前行的人群,一只手抹去臉上的雨水。
「龍行瀚,」安樂青輕聲叫著,希望這個傻子能夠理解她的好意,她的臉有點發紅,她知道,只要龍行瀚能夠與她共傘,今天她就真的大功告成了。
「什麼事,小安,」龍行瀚一臉不解,前面就是城鐵站了,快快地走,一會兒就到了。
「你身上都濕了,會感冒的,」安樂青心里一邊罵這個傻子,一邊想詞,想著如何把這個傻子忽悠到傘下來,但想來想去沒有想到合適的詞,只能直陳其事才最直接。「過來,一起,遮住頭。」
話說到這個份上,如果龍行瀚還是沒有听明白,那就是個真傻子了,不過這個人笨,又沒個主動精神,換成其他男孩早就想好詞要與這如花美女一起共傘了,現在美女開口邀請了,去還是不去?
不過,龍行瀚還真是傻子,或者說會裝成個傻子,他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既不過去,也不走,氣得安樂青直跺腳,他卻在那里笑。女孩只好自己走過來,將傘抬高,罩在了他頭上。
這下龍行瀚的膽兒肥了不少。安樂青也放心了,這下,這兩人的距離夠近了。龍行瀚從她手中接過傘,舉高,另外一只手輕輕地放在了女孩的肩頭,微微用力,讓女孩靠近自己的身體。
其實,龍行瀚本來想把手放在安樂青腰上的,但事到臨頭卻移到了她的肩上,安樂青反而很自然地把手搭到了他的腰上。這樣兩人就相對緊密地連接在了一起,緩緩地走向城鐵站。
這麼一貼近,龍行瀚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止不住地往鼻孔里鑽,而且風還吹起發絲飄了起來,拂在了他的臉上,癢癢的,不知道是心癢,還是臉上的皮膚癢,反正是癢癢的。
從他們一起打傘的地方到城鐵站的路並不長,而他們緩慢移動,仿佛這個路永遠都走不完一樣,等到到了城鐵站,兩人同時「啊」了一聲,仿佛在嘆息這路這麼快就走完了。
進了售票廳,照例是龍行瀚為安樂青排隊買票,而她則象剛才在雨中一樣靠近他的身子,雖然她的手已不放在他的腰上,可那香氣和發絲還是照舊籠罩著他。
龍行瀚覺得他確實在談戀愛了,雖然這戀愛來的太快,昨天晚上才認識這個女孩,今天中午她還對他不冷不熱,到了現在居然有點依依不舍了。
「你買了個新手機了嗎?」龍行瀚輕聲問身邊的佳人,嘴角帶著笑意。
「買什麼新手機?」安樂青一遲疑,馬上明白了龍行瀚的意思,「討厭,難道不允許人家對陌生人撒個謊,你那個時候就象個賊。」說完,又馬上補充了一句,「現在更是個賊了。」
「什麼賊?」
「偷心賊!」
「是嗎?」
「少費話,」安樂青突然擺出一副刁蠻女友的神氣,「把你的手機號交出來,本姑娘要用。」
「遵命,安女俠,」龍行瀚憋住笑,拿出手機,「連手機鈴聲都一樣,真是有緣啊。」
「你說什麼?」安樂青質問,「什麼有緣?」
「你這次回香河,什麼時候過來?」
「什麼什麼時候過來?」安樂青撅起了嘴,「你難道不能過來麼?是你在追我啊,又不是相反。」說完,那嘴唇撅得更高了。龍行瀚突然很想在那片嘴唇上咬上一口,但這里人多,龍行瀚沒有酒蓋臉,沒有那麼大的膽子。
很快買到了票,城鐵將在五分鐘內到站,兩人急步趕到站台,車站人員已開始在維持秩序,看著遠處步步逼近的城鐵,兩人都有點手忙腳亂。
每個現代人,只要他或她看過電影或電視劇,都知道這分別時刻,戀人們應當做些什麼,龍行瀚也看過,他也知道,但他只是看著面前的女孩,這個女孩不是他主動去征服的,相反,是這個女孩征服他的,所以他再次去選擇等待,等待對方主動。
「哎呀,這可真是個傻子,」安樂青一跺腳,「是個榆木腦袋,已教了他這麼多,難道還不開竅?」龍行瀚就是不開竅,或者說,就是在等著她來給他開竅,于是她就只好肩負起這個任務。
安樂青走近龍行瀚,伸出手捧起這個榆木腦袋,看著這張毫無特色,並不英俊的臉,心里沒由來一陣悸動,「看著我,下周來香河看我,記得每天給我打電話。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