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兒子弒父,都是爆炸性的事件,呂如元懷疑這是假的,那個李月如也極有可能是個請來的演員,這麼把戲一演,就不用跟他大京了。
不過,這一切他都沒有跟梁寧講,只有等下,提審時發現問題之後,再做定奪。不過,這個時候,呂如元也是有點急糊涂了,這李月如是不是龍行瀚的母親,死者是否是龍行瀚的父親,找個鄰居一問不就明白了嗎?所以啊,有時候,聰明人盡犯些低級錯誤。
呂如元首先找上的是李月如,由于對方的身份是苦主,所以不能以提審的方式進行,他找了個小會議室,還請了個女警在一旁,以防突發事件,他不能應付。李月如由女警陪著進來,但馬上,一個律師也跟了進來,這個律師自我介紹叫越世平,是龍行瀚律師團的成員,由于擔心李月如沒有應對這種事情的經驗,又怕呂如元恐嚇李月如,潘先生特意從律師團里叫了這個律師。
有個律師在場,呂如元很不自在。他不是沒有經歷過這個場面,但他發現這個律師與以往的那些律師都有些不同,這個越世平的眼神相當地有侵略性,眼楮直直地盯著他不放,就在他要開始詢問的時候,這律師還拿出一個小錄音機,按下了錄音鍵。
「越律師,請不要錄音,」呂如元盡力保持禮貌,但對方馬上就拒絕了他,聲稱有權錄音,對方強硬地告訴他,「這里面的內容有可能會成為法庭上的證據,呂探長不會不明白這個東西的重要性吧?」
呂如元皺了皺眉,「越律師,給點面子好不好,我只是一個很私下的一個詢問,不用這麼正式吧?」
「呂探長,你我都知道,你根本就沒有權利來詢問李女士,」越世平一下就點出了事情的關鍵,「你的確是在私下詢問,正因為如此,我方才要求必須錄音,以保證李女士的權利。」
由于情緒過于激動,李月如今天早上還用過一次鎮靜劑,不過相比于昨晚上那一次,這次劑量比較小,本來法醫見過李月如突然全白的頭發和憔悴得不成樣子的臉,還好心地建議直接送醫院去好好檢查一下的,防止精神沖擊過大,影響健康,但被潘先生阻止了,周志也支持潘先生的決定。所以,法醫只得改用劑量小一點的針劑,但聲明,今天絕不能再有大的刺激了。
現在,李月如體內的鎮靜劑的藥性還沒有過去,人雖然是醒著的,但目光有點呆滯,好奇地看著呂如元和越世平兩人在那里唇槍舌戰。好不容易,這兩人消停了,呂如元開始詢問了,這李月如卻突然爆發了。
「您好,我是探長呂如元,請問您是龍行瀚的母親嗎?」這純粹是一句廢話,但呂如元要問,他想證實心中的懷疑,對面坐的這個中年婦女只是個從哪里請來的演員。
「龍行瀚在哪里?他在哪里?」李月如突然開始大喊,「叫他出來,叫這個狼心狗肺的家伙出來,出來!」
越世平的臉色一下就變了,他非常憤怒地看著呂如元,「呂探長,李女士本來今天早上就已經基本平靜下來了,你偏偏要來詢問什麼,我想你是不清楚,李女士昨晚受了巨大的刺激,根本就不能在她面前提她兒子的名字。」
李月如已經站了起來,一頭白發飛舞,雙眼直勾勾的,伸著雙手,徑直向呂如元撲了過來,旁邊那個女警拉都拉都不住,「龍行瀚在哪里?你是不是知道,知道你就告訴我,我要殺了這個畜生!他貪圖富貴,他禽獸不如!」這個樣子,竟像是已經完全瘋了。
「呂探長,你對此事要負完全責任,你要明白你面前這位女士的身份。她是騰龍基金實際控制人的太太,社會地位經濟地位很高,不是你隨便可以施虐的對象,請這位警官馬上把李女士送走。所有可能引起的後果,將由呂探長全部承擔。」
李月如在女警全力的扶抱下,總算勉強出去了,臨出去前,她還回頭看著越世平喊了幾聲,「快帶我去見龍行瀚,我要見這個畜生。」這讓越律師直搖頭,嘆息了一聲,「人倫慘劇。」又瞪了呂如元一眼,這才離開會議室。
待這些人都離開了會議室,呂如元才慢慢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沒有料到這個李月如就如此難對付,他根本就分辨不出李月如是真瘋還是假瘋,但他不想再從李月如身上打開突破口了。越世平走前的那副樣子分明是在警告他,如果還繼續騷擾李月如,那後果肯定很難看,雖說不會對他造成什麼樣的實質性的傷害,但說出去,還是大大不利于名聲,名聲壞了,這可如何升職啊。
呂如元轉而提審龍行瀚,地點選在了一個會議室。周志帶他前去的時候,已經听說過他詢問李月如的事情,不住勸他,「呂探長,別操之過急,我听說,這騰龍基金已經派人到大京里去活動了,那個潘先生你見過吧,就是那個胖胖的那個,精明得很,如果惹了這樣的人,這個家伙利用騰龍基金的財勢,你想想啊,咱們犯不著啊,這案子又不是一天就能破的。」
這話沒有得到呂如元的好感,這個周志,呂如元第一天來廊城就與他在過招,但這幾天下來,對這個地頭蛇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听了周志似是規勸,實則是排暄的一番話,他不禁有點苦笑,看來李號的那句話是對的,這案子牽涉太廣,是要小心點,慮及此,給了周志一個笑臉,「多謝了,周隊,我來廊城這幾天,沒少麻煩周隊,哪天有空,咱哥倆再好好喝兩杯。」這句話把周志說得笑得滿臉花,「呂探長客氣了,你看,就是這間了,那龍行瀚已經在里面等著了。」
呂如元一進審訊室,龍行瀚果然坐在里面了,他旁邊站了一個西裝革履的家伙,不用問,這肯定是個律師,另外在牆邊,站了個警察。
「你好,我是大京警方明軒重案組的呂如元,」呂如元先作自我介紹,顯得頗為客氣,但龍行瀚沒有說話,只是拿眼看了看身邊的律師。律師開口了。
「呂探長你好,我是龍行瀚的律師,我姓張,」張律師說完這個開場白,轉頭對龍行瀚說,「龍少盡管回答呂探長的問題,如果呂探長的問題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我會通知您,屆時你有權選擇答或者不答。」
呂如元心里暗罵,有個律師真是麻煩,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這個龍行瀚的身份與眾不同,人有錢,就不是個可以任警方揉捏的主。
「龍行瀚,我問,你答就是了。」
龍行瀚點頭表示同意。
呂如元先從明軒案案發當晚龍行瀚的行蹤問起,一直到第二早上他回廊城。龍行瀚回答得很坦誠,連與央莉約會這樣的事都全部說了出來,但略去了在官財賓館里做夢的情節。對于如何來到香河城,龍行瀚照實回答,但這里引起了呂如元的觀懷疑。
「你說你是被一群人追,然後摔了一跤,暈過去之後,就到了高速路邊?」
「是的,我也覺得很奇怪,」龍行瀚在回答這個問題前,看了張律師一眼,但對方沒有任何表示。
「嗯,你在高速路邊搭上了一輛車?這個開車的還是個女的?後來還做了你的女朋友?」
「是的,」龍行瀚咳嗽了一下,喝了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