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走了進來，端著一個小盤子，盤子里面，放著四個小小的老色圓月餅，說︰「我們老板贈送的月餅，提前祝您們八月十五，節日快樂。浪客中文網」
焦行長點點頭，其他人也沒有說話。
等服務員彎腰把盤子放在桌子上，站好，焦行長問道︰「上兩瓶茅台酒，要高度的。再上兩瓶極品張裕干紅。」說罷，焦行長探詢地望著章書記，問︰「書記，行嗎？」
章書記接話說︰「沒問題，就按您的來。」
焦行長對服務員說︰「快點，上菜、酒，再上兩扎原味的豆漿，別放糖，糖？你另外拿個小碟子，盛著，誰願意加，就加。」
服務員答應著，退身出去了。
章書記問焦行長︰「您血糖高？」
焦行長說︰「何止是血糖，血脂、血壓、膽固醇等等，好多指標都高，現在是除了職務和個字不高，其他的，都高。」
小芳笑著說︰「當然了，您們當領導的，哪有不高的道理，領導不高，難道讓我們這些小女子高不成？我是血壓低、心跳過緩。」
焦行長和小芳，你一言我一句，調侃著。焦行長最近理了一個板寸的發型，顯得胖臉，似如來佛像一般，墜著雙下巴，嘴兒倒顯得小了一些。小芳卻是瘦小的樣子，身子顯得寡瑟瑟的，沒個肉感。
章書記拿起盤子里的月餅，扳下一塊，把另一塊給了小燕。章書記看了一下月餅的陷，是那種過去常吃的水晶月餅，他放到嘴里一嚼，味道還行，有過去那種月餅的硬脆勁。他打斷焦行長和小芳的話，說︰「不錯，挺好，您倆也嘗一嘗。」
焦行長和小芳也分吃了一塊。
焦行長邊吃邊說︰「管它血糖不血糖，要听醫生的，啥也不敢吃了。可是，那些看病的醫生，教育病人時，總是要這樣那樣的，不吃這個，不喝那個。他要是一加入了飯局，就啥也不顧了，不喝醉不散場，也顧不上傷肝不傷肝了。」
小芳白了焦行長一眼，辯解道︰「這還用您說，這世界上的人，什麼事情不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美麗的謊言無處不在。您們當官的，台上台下，兩樣人生。我們做女人的，也是一樣。在大街上走著，目不斜視，佯裝著高傲。一進來家里，就想現在，就開始又吸煙又喝酒的。來，給我也點上一支煙，小燕，你也抽一支。」
小芳自己點上一支煙，又給小燕也點上一支。小燕沒有拒絕，也吞雲吐霧起來。
小小的包間里，煙霧四處飄散，最後都聚攏到牆角排氣扇的出口處，呼啦啦竄了出去。
先是上了幾小碟涼菜，又上了幾小碟熱菜，都是家常的菜。大家開始互相踫著喝起酒來。
幾杯酒過後，章書記呆滯滯盯著桌子上的幾個菜，問焦行長︰「這菜688套餐？」
焦行長笑著問︰「你沒有來過這里？」
章書記說︰「沒有。」
焦行長說︰「我點的是按位上的688套餐，這些事搭配菜，大菜還在後面呢！」
大家又互踫著喝了一會茅台酒和紅酒，服務員就開始往上端「大菜」。
先是給每人上了一小碗紅燒魚翅，配著一小碗香米飯。四個人不含糊，把香米倒進紅燒魚翅里，都吃了個淨光；接著，又上了每人一碗海參湯，里面泡著兩個肉敦敦的海參。結果，小芳和小燕，看見海參黑不溜秋的樣子，都沒有喝。焦行長把小芳的端過來，說︰「你不喝，我喝。」
章書記望著小燕的那碗，有些為難，他勸說小燕︰「你喝了吧！營養身體。」
小燕說︰「我實在喝不下去。」
焦行長對章書記說︰「你喝吧！這東西，補男人，不補女人。我有個忘年交，六十多歲的人了，現在堅持每天早上吃一個海參，有次喝醉酒和我嘀咕道︰小焦，我現在，連著兩次沒問題。我教導他說︰您老人家，要悠著點，不要累得散了架。」
小芳的臉色已經被酒精燒的紅撲撲的，她借著酒勁，伸手，朝焦行長的肩膀，輕輕捶了一下，婬邪地笑道︰「老家伙，我說您，怎麼那樣厲害，敢情是天天吃海參呀！」
章書記一看兩人眉來眼去的，也笑著說︰「吃就吃，既然小芳說領導‘厲害’，看來吃海參就是‘厲害’。我再把小燕著兩個，也吃掉。」
章書記端過小燕的一碗海參湯，三兩口，就吃了里面的海參，湯沒有喝。
焦行長說︰「其實，海參吃起來，真的沒什麼味道，天下美味，還數豬肉香。像這海參，既沒嚼頭，又沒味道，哪里有豬肉膘子那噴鼻的香。」
章書記說︰「是呀！豬肉香，但到處跑的是豬。什麼東西多了，就沒有價值了。」
正說話間，服務員又端上來四份「木瓜炖雪蛤」。
焦行長眼瞅著「木瓜炖雪蛤」，胖臉上的肉，馬上擠堆起來，臉上的肌肉暴起，把五官擠得快沒了蹤影，笑著說道︰「木瓜炖雪蛤，潤膚養顏，營養價值豐富。女同志快吃。里面加了冰糖，來小芳，我的歸你啦！」
小芳說︰「我以前吃過，就是不知道什麼是雪蛤？」
焦行長說︰「雪蛤弄不清，就是」他扭頭問章書記︰「書記，雪蛤，是不是就是‘圪蟆’。」
章書記想了一想，說道︰「也算‘圪蟆’吧！嚴格地說，雪蛤，是生長于東北長白山林區的一種珍貴蛙種，因為其冬天在雪地下要冬眠100多天，才叫「雪蛤」。其實，也就咱們本地說的‘圪蟆’。」
焦行長哈哈一笑說︰「看來，我老焦說的對，兩位女士快吃，你們吃了‘木瓜炖雪蛤’，把皮膚養的好好的，我們吃了‘海參湯’，把身體補得壯壯的，兩全其美，喝酒不醉，床上不累。」
小芳推了一把焦行長，焦行長沉重的身軀，竟然沒有動一下。小芳嗔怪道︰「你喝多了，讓人家小燕，笑話你哩！」
小燕趕忙笑著說︰「我沒听清說什麼。」
章書記會意地看看小燕，心想︰這小家伙，今天挺聰明的，話少，但句句恰到好處。章書記喜歡那種在人多場合，始終保持矜持、穩重，多看、多听、少說的女子，今晚小燕的表現，比上次在「夢之約餐吧」，好多了。當然，章書記轉念一想，今晚沒有黃瑞敏在場。
今晚，也幸虧沒有黃瑞敏在場。因為事先，焦行長沒有說他要帶那個女人來，章書記也沒有提前和焦行長溝通一下。假如黃瑞敏今夜在場，小芳和焦行長這樣表現，那麼，黃瑞敏看不起的，就不僅僅是焦行長和小芳，而是連他章書記也給否認了。也幸虧，是帶著小燕，小燕也是從風月場中走出來的女子，才和小芳搭配到了一個檔次。吸煙、喝酒、談葷話，都不會心慌臉紅。
小芳和小燕，開始埋著頭，吃「木瓜炖雪蛤」。
章書記覺得時機到了，應該道出今天見焦行長的主要動機。章書記怕一會都喝醉了，就什麼事也顧不上再往深處說。
章書記低聲問焦行長︰「領導，黑山背煤礦貸款的事有沒有眉目？」
焦行長吸了一口煙，眯縫著小眼，慢條斯理地說︰「唉！現在的貸款，比登天還難。你想想，現在那個領導不插手企業，尤其是那些個體企業，背後都有一個當官的給撐著腰。許多事情，我根本左右不了。我要左右，說的話多了，可能用不了幾天，就會下崗。上次，省行的一個主要領導，讓我給市內的一家藥企貸款，我知道這家藥企，連年虧損，都快資不抵債了，過去的貸款恐怕都收不回來，還能再貸？我就苦口婆心地對省行的領導說︰不能貸，真的不能貸。人家領導最後起了火，說︰姓焦的，是我領導你，還是你領導我。你看著辦吧！明說給你，這款，是上邊一個大領導讓貸的。你要貸，就貸；你要不貸，我就換個人，來貸。你說，章書記，我敢不貸嗎？」
章書記說︰「唉！理解，上了官場這條‘賊船’，就下不來了，就得適應‘潛規則’，你不適應‘潛規則’，‘潛規則’就會‘潛規則’了你。焦行長，我姓章的，也是個世路人，在小官場混了這麼多年，懂！你說說，黑山背礦的這貸款，你得費費心，不管花什麼代價，總得給狗蛋礦長貸上點。明說，我們老爺鄉的其他礦，要改制，縣里領導插手多，我現在的好多費用，就只能靠著狗蛋給處理呢！所以說，我才為狗蛋的貸款著急。」
焦行長說︰「我也知道你一直支持著黑山背煤礦，才一直惦記著怎樣給你辦這件事？我實話告訴你，上次，給黑山背貸那一百萬塊錢，雖然給了我十萬，但，你知道，這錢，我一個人花不了。最後落到我手里，也沒有幾個。」
章書記說︰「我知道。」
章書記看著焦行長吞吞吐吐，不想直說貸款的事情，亂扯一些無關緊要的閑淡話，他弄不清，焦行長這次要賣什麼關子。難道是嫌棄上次10%的回扣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