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引得下方修士抬頭囑目。
天羅地網被楓球一撞而破,嗤嗤的雷電絲,附著在楓葉上,許久不散。一直飛馳到金光罩前,楓球一個模糊,然後褪化成巴掌大小。
風真人收回楓葉,身體在半空中微微顫抖了幾下,臉色顯得異常蒼白,毫無半分血色。
「風師弟,你先進山恢復吧,此處有我們撐著。」行崇朝其點了點頭,和聲道。
「莫非你們以為逃月兌了本尊的天羅地網,就能安然無恙嗎?」黑衣人譏笑著,身影在半空中一頓,下一時間就憑空出現在百丈之外,原地留下一道殘影,話音未落,已是閃掠了十數次。
行崇眼楮再次眯成了一條縫,嘴角微動的傳音起來,在其身旁的八名真人朝他看了一眼,皆是面色發沉的點點頭。
當下,連行崇在內,九名真人竟是直接朝黑衣人的方向飛去,與此同時,行崇一手指著那玉碟法寶,不斷的變幻著法訣,在呼吸之間,就足足變幻了八十一次,隨著法訣的變幻,玉碟上的符文詭異的從中飄了出來,並分成八道,落在了另外八名青元宗真人的身上。
「不自量力!」黑衣人毫不在意這迎來的九名真人,他大袖一甩,便有九道透明的劍氣,咻咻咻,破空而出,激射向九人。
就在這時,那九名真人身上符光微閃,各自位置突然一個調換,竟瞬間集合在了一起,九人同時出手,輕易便擊滅了其中一道劍氣,其余八道劍氣,則完全被閃避開來。旋即,九人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原處。
「咦。」黑衣人臉上閃過訝色,再次一甩衣袖,又是九道劍氣掠出。
然而,與之前一樣,每名真人眼見劍氣近身,就瞬間挪移到另外一人的位置,待劍氣飛過後,才身影一閃,瞬間回到原處。
「九宮陣!原來還有涉及陣法的高手。」黑衣人在半空中停,略一沉吟,看向行崇的眼神,不由正視了幾分。
「困!」行崇目中精光一閃,重喝一聲,立時,九人疾速的飛身到黑衣人周圍,並各自繞著坎、坤、震等九個方位繞行,他們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達到肉眼難見的地步,隱隱形成一個渾圓之勢,把黑衣人困在中央。
「哼!憑這小小的九宮陣,也想困住本尊,狂妄!」黑衣人虛拍一掌,一只巨大的手掌凝出,隨意朝一方狠狠拍去。
只是,他剛一動手,九道身影幾乎剎那間出現在其背後不遠,九人首尾相連,真元一蕩,一股強烈的波動形成,化成一道足有數丈長的虛劍,斬向黑衣人。
他們出現的極快,黑衣人堪堪回首,就見虛劍劈來,他毫不畏懼的抬手,竟是準備以肉身相抗。
「叮」的一聲脆響,虛劍猶如斬在了金石之上,黑衣人手掌擦出一串電火花,然後被其直接狠狠一握,虛劍一陣模糊,然後崩的一聲,支離破碎。黑衣人余光一瞥,見自己手上多出一道深刻的白印,不由目光一冷,袖口一擺,揮出的巨掌隨意而轉向,繼續轟向九人。
只是,巨掌剛至,九人身影一閃,消失不見,重新回到了之前的方位。而後,又重新聚攏,立于黑衣人背後,再次凝出一把巨劍。
黑衣人眉頭一皺,如若分開攻擊,片刻就能解決這九人,但憑借這陣法,九人形影變幻莫測,更能九人合一,凝出的巨劍,即使是他,都要用兩分力方可化解。
這樣一來,場面竟然顛倒過來,黑衣人反而被困縛其中。
洪岳等人面面相覷了一眼,此時,神虛宗其余修士也趕至過來,雙方再次展開了激烈的爭斗。
沒有了黑衣人的干涉,雙方再次陷入久戰之中。
而周易,首次獨身踫到了神虛宗修士,是一名嘴角泛著邪氣的青年,穿著一身赤色的長袍,長相俊美,甚至稱得上妖異。
在這邪氣青年身側,赫然躺著一具渾身焦黑的尸體,邪氣青年正取下尸體上的儲物戒,听見風響聲,瞥了周易一眼,嘿嘿一笑道︰「築基初期,又來一個送死的。」
聲音清晰的傳入周易耳中,他面無表情的盯著邪氣青年,再看向那尸體,心中莫名的一涼,雖然不知道那尸體到底是何人,也不知是否認識,但不用想也知道,這定是青元宗的一名,是他的同門師兄。現在,卻這般慘死,寶物也被奪去。
周圍樹木在風中發出簌簌的聲音,好像是一場哀樂,落在周易耳畔,有種悲愴的味道。不知,這師兄可還有家人,有朋友,是否會有人,在許多年後,為其燒紙上香。
多半是不會的,青元宗的修士,大多都在山中苦修,終年不出。即使真隕落了,最多得到少許人的惋惜,嘆息。
星斗一轉,誰又還會記得他?
這樣眼睜睜看著同門隕落,是周易生平第一次,盡管身處危機,但那生死的蒼涼,使其情不自禁的思索著自己,思索著活著的意義。
如果自己隕落了,誰會記得他,爹,大哥,師尊,和那或許還活著的娘?可是,若自己真的死了,這活著的時間,又存在著什麼意義呢?就算練得再厲害的功法,修為再高,終究是死了。得到的寶物,也盡數成了他人的嫁妝。
活著,有意義嗎?
不過,他是修真者,總有機會尋覓那長生之道,只是那長生的大道上,有著數不盡的坎坷和危險,稍一失足,就會失陷隕落,就如這渾身焦黑的修士一副模樣。自己才堪堪走到築基,就已然遇到過許多危險之事,慶幸最後都化險為夷。那麼,剩下的路,又該會有多少危險等著他?
怕?自然是不會的!他周易,繼承了父親的勇氣和膽量,否則怎會明知危險,還踏入青元宗來尋找師尊。
但是,活著的時候,就如現在,究竟存在著什麼意義?
周易怎麼想也想不通,但他腦中卻有一個聲音在大吼︰「不死,求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