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弟,你可慢了一步。那陣法你掌握的如何了?」熊蒙笑道。
「勉強可以催動了。」周易也未多作解釋,其實在十日前就已掌握兩儀微塵陣。
「嗯,大長老所布的陣法果然是精妙無比,那風雷地火陣比基礎陣法簡直是玄妙了數以百倍,好在只是驅使,若是讓我們親自布此陣法,沒有個數十年的鑽研是不可能的。」熊蒙點點頭,臉上浮現出一抹仰慕,大長老在這些雲谷城居民的心里,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即使已然結丹的熊蒙,也是對大長老言听計從。
「對了,周老弟,那陣法你能發揮出幾成威力?」熊蒙又問道。
「若是能量足夠的話,大約接近八成威力吧。」周易沉吟了一下,如此回道,放在十天前,他只能發揮出六七成,這十日的鑽研,卻是令他對兩儀微塵陣理解了不少,但想要再進一步,則更加難了。
「什麼!八成?」熊蒙吃了一驚,看著周易,半晌才苦笑道︰「難怪大長老說周老弟陣法天賦極佳,果真是這樣,我仗著結丹境界的修為,也不過能發揮出七成的威力。」
聞言,周易愕然了一下,不由尷尬的笑了笑,心里卻對自己說道︰「莫非我在陣法一道上真有不錯的天賦?」
光陰不緊不慢的流逝著,周易一個接一個的學習著運轉陣法,原本若是單獨鑽研一個陣法,或許能讓威力發揮更大,但是陣法畢竟容納有限,一旦遭受大量霧獸的攻擊,很容易就會被破,因而才需要布置十數個陣法。而之所以沒有再給周易和熊蒙更多的時間去鑽研陣法,是因為除非真正在陣法一道上進展一大步,否則就算再熟練,能發揮出七八成威力已是非常不錯了。
半年時間,一轉眼就結束了。
除了兩儀微塵陣外,周易對另外的六個陣法也能夠主持運轉,如「寒冰陣」「五行滅元陣」等,但在他感覺中,這個兩儀微塵陣絕對是這些陣法中最厲害的,雖然以發揮出來的威力感覺來看,並沒有太大差別。
接下來一個月時間,周易和熊蒙二人再次對每一個陣法進行了嘗試操控運行,大長老再次認真檢查了一遍傳送陣。
維持所有陣法的能量皆是以霧獸之晶為本,周易發現,每一顆霧獸之晶其中所蘊含的能量,似乎與元力有所不同,但又殊途同歸,比上品元晶所含的能量更加的精純,至于究竟有何不同,不僅周易不知道,就連大長老也不清楚。而大長老所收集的霧獸之晶,足以使陣法全力運轉。
周易猜測,或許正是由于傳送陣使用了大量的霧獸之晶,才吸引了那些霧獸前來。他也曾想過是否用元晶去替代,畢竟他身上也攜帶了大量元晶,可在詢問過大長老究竟需要多少元晶後,他就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至少需要數十倍于他所帶的元晶。
終于,期待緊張的時刻,在這一天很快到來了。
「都準備好了吧?」大長老淡淡的問道,他目光深邃,盯著身前被密密麻麻線條所覆蓋的傳送陣,神色平靜,似乎將要做的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是,大長老。」熊蒙恭敬道。
「嗯,前輩放心,在下會盡力而為的。」周易鄭重的答道。
大長老轉過頭,看向周易和熊蒙,思慮了一下,衣袖輕一揮,空中浮現出兩顆霧獸之晶,與別的霧獸之晶有所不同的是,這兩顆霧獸之晶上面刻畫著蠅頭大小的符文,散發出幽幽的紫光。
兩顆霧獸之晶分別飄向周易和熊蒙二人處,周易有些疑惑的伸手抓過。
「此次並非沒有危險,一旦陣法抵擋不了,你們將會直接面對霧獸的攻擊。這兩顆霧獸之晶都被老夫煉化,你們隨身攜帶,必要之時,以意念激活,可以抵擋住相當于五只霧獸的全力一擊,不過也只有一次機會。一旦危及性命,你們則自己想辦法逃離吧。」大長老語氣淡然,話語中卻流露出一絲關切之意。
「多謝前輩。」周易心中一喜,趕忙抱拳認真一禮。之前他就擔心過這問題,若真危及性命了,他只有使用那瞬移傳送符逃命,但若非必要,他實在不願去使用那符,可能是因為那符太過珍貴,也可能是因為那符是某個人送給他的……
熊蒙則沒有言語,只是面色肅然了不少。
此時,相距數十里外的雲谷城中。
「半年多了呢……」彩衣坐在大長老屋外的小凳子上,用手支著下巴,呆滯的望著腳下,似乎那里有什麼有趣的東西。
看了片刻,她伸手取下插在頭上的紅花,這是周易以火直接凝成的,看上去美輪美奐,逼真之極,小小的一朵火花,卻是耗費了周易一小半的虛丹田的元力。
「咯咯。」彩衣湊近了看著這朵火花,突然眼楮一彎,臉上露出兩個小酒窩,開心的笑了起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遠處,幾名孩童正圍在一起嘻笑玩鬧,幾名婦人坐在一起有說有笑,一片和諧之景。
雲谷城的每個人幾乎都有著修真的資質,但除了每天必須的打坐修練外,沒有幾個人願意成天去修練,有大長老和熊蒙在,霧獸不必擔心,雲谷城安全靜謐,他們的一生,都在簡單的生活,簡單的想法中度過。
簡單,或許就是快樂。
沒有人知道,這個時候,他們心中是神一般存在的大長老,他們眼中勇猛無敵的熊蒙,正準備遠離他們而去,不再管他們的死活。
若是知道了,不知還會不會這些安靜快樂。
「你們還會回來麼?」彩衣忽然笑容一斂,朝遠方望去,不算精致卻干淨秀氣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難過,明亮的眼眸中緩緩浸出淚光。
她是大長老的侍女,她不笨,其他人或許不知道大長老在做什麼,但那些蛛絲馬跡,卻讓她隱隱明白著一些東西,從周易一來,大長老的行為舉止的變化,都讓她模糊的知道著一些事情,只是,她從來都裝作不知。
「前輩,我們真就扔下他們不管了嗎?」另一邊,周易直直的望著大長老,雖然與雲谷城中的居民接觸不多,但對于這些心思善良純真的人們,他于心不忍,仿佛是見死不救,仿佛是拋棄,所以在即將準備啟動陣法時,周易如此問道。
此話一出,熊蒙面色一沉,眉頭蹙起,眼神變幻不定。
「怎麼管?」大長老捋了捋胡須,輕聲道,像是在問周易,也像是在問自己。
周易一怔,默然無語,有心無力,心有余而力不足,往往是最讓人悲哀的一種情懷。他們不僅無法帶走哪怕多一個雲谷城的居民,一旦他們走了,再有兩三只霧獸來犯,後果可想而知。他們明明只是為了自己,卻又使那數百人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還茫然不知。
「老夫已經在城中布置了陣法,可保數十年內,沒有霧獸之危,這是老夫唯一可以做的了。」大長老看了熊蒙一眼,淡淡道,比起周易來說,熊蒙的痛苦無疑要重得多。
果然,听到這番話,熊蒙渾身一震,臉色頓時一緩,長出了一口氣。
「還好。」周易也是心中一松,他腦中不知為何,浮現出彩衣的模樣,那兩個明快的小酒窩,是他見過最純真的笑容。
一陣強風卷動著大陣外的迷霧,風把周易的頭發撩動了起來,在眼前劃過,他清澈的眸子中,一點堅定的光芒逐漸放大。
「開始吧。」待這股強風吹過,大長老忽然腳踏虛空,一步一步的朝著空中走去,平淡的聲音落入周易的耳中,仿佛是炸雷,讓他的心猛地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