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雷霆散開,重歸朗朗乾坤。
生死道人背著雙手,長發隨風而蕩,衣袍翻飛,神色間自有一抹霸氣,以及凌于九天十地之上的威嚴。
「生死造化,皆在我手……」生死道人淡淡說道,沒有囂張,而是絕對的自信。
周易心神澎湃,向往不已。修真者修的是超月兌生死,修的是霸絕天地,修的是掌控自身,而生死道人完全是這樣的存在。
他周易最初修真,是寄父親的希望,是想幫父親,後來是希望能夠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現在,他想進輪回,救父親。
他雖然同樣想成仙,想逍遙自在,但他並非是能斬情忘情的人,親情于他而言無比寶貴。
「我只希望有朝一日,將爹復生,將娘尋到,救回師尊,全家團聚,便足夠了。」這是周易的願景,可是何其艱難,只說救回師尊這一點,需要至少達到元嬰修為才有希望,也只是有希望而已。
至于將爹復生,那麼便需要尋到輪回,這需要修為達到什麼境界,周易不知道,但他會努力,即便需要成為仙,他也不會氣餒。
幻境中,生死道人的身影漸漸模糊,這片天地也漸漸模糊。
周易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微微暈眩,正在被排擠出去,隱隱約約,他听到生死道人喃喃了一句︰
「仙道渺渺,人道茫茫……成仙……選擇……唉……」
剩下的周易沒有听到,他意識重歸本體,睜開眼看向記憶晶石,想要再進去听完生死道人的話,卻發現怎麼都無法令意識沉入,思之再三,仔細的看了眼記憶晶石,發現其上的光芒比剛才有了一絲微不足道的淡化,想來記憶晶石使用的時間和次數都是有限制的,畢竟其中承載了一絲天威。
「成仙選擇?到底是什麼意思,生死道人為何要嘆氣,莫非成仙還有什麼隱秘?」周易思如潮涌。
良久,他收起記憶晶石,心想,成仙離我太過遙遠,無論有什麼選擇都對我的意義不大。
周易定下心,不再去多慮,就如同普通的百姓去思考皇帝的政要,基本沒有任何意義,只是白白消耗光陰。
他腦中回想起在幻境中所經歷的一幕,以手在空中臨摹,一絲絲元力,勉強形成一個生字,傾刻又散于無形,其中所含的生機非常有限,最多能讓一只受傷的螞蟻恢復。
「看來以我如今的感悟,必須以自己的生機祭出,方能發揮一些生死符的作用。」
周易再試寫了一個死字,亦最多能使一只小獸死亡。
他靜下心,默默練習著,有心魔和本尊傳來的感悟,進速頗快。
陰魔洞里暗無天日,即使結丹修士也只能依靠神識和目力看清十丈內的事物,在听到數次修士慘死的聲音後,他們各自或以禁制或以秘術小心翼翼的尋找出口。
其中一條陰洞里,陸圓順正與一名八字胡老者同行。
通過短時間的接觸,這老者完全就是所謂的自來熟,厚臉皮的結合體,但偏偏修為又頗高,甚至陸圓順感覺自己即使在這陰氣濃郁之地,有化真訣在手,也不一定是這老者的對手。
老者在和陸圓順交談幾句後,就一臉堆笑的央求和陸圓順一起走,任憑陸圓順如何找借口也甩不開。他感覺這老者並無惡意,加上有兩人同行,在這危險重重的陰魔頭里確實會好的多,于是想了想,同意了一下來。
而後得知,這八字胡老者叫岳厚松,據他自己說是一個超級大宗的宗主,統領許多人,極受尊崇。
陸圓順大吃一驚,看向岳厚松,超級大宗的宗主,莫非這老頭是隱世高人。不過超級大宗,除了神虛宗外,就只有地級宗門以及一些隱世宗門才算得上大宗。
「岳……前輩,你真是大宗的宗主?不知貴宗叫什麼?」陸圓順下意識對這老者心生一絲敬意,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岳厚松仰起頭,用手捋了捋兩道延下嘴角的八字胡,不悅的瞥了陸圓順一眼。
陸圓順心頭一顫,心想莫非自己說錯話了?
「真是不僅胖,還笨的可以,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是超級大宗的宗主,我宗的名稱就叫超級大宗。」岳厚松癟了癟嘴。
「……」
陸圓順一楞,而後狠狠瞪了岳厚松一眼,轉過頭專心布置自己的禁制,不再理會他。
「喂!我說胖道友啊,你也太沒禮貌了,怎麼說我也是超級大宗的宗主,能放段和你說話,是你之福啊!」
「對了,胖道友,雖然你修為不咋的,人也沒個樣,不過好歹與我有緣啊,不如你也加入超級大宗。」
「不用了,在下已經自成了宗門。」
「胖道友,你自成的宗門隨時解散就是了,只要你成為加入我宗,本宗還可以親自收你為徒,到時你就是我超級大宗的第……」老者頓了頓,掰著手指計算了一陣,眼楮一亮,叫道︰「你可以成為我超級大宗第十五位弟子了!怎麼樣,不錯吧?動心了?」
岳厚松不斷纏著陸圓順,嘴里念叨個沒完。
陸圓順心下有氣,若不是這老者修為不弱,他真想吼岳厚松,你堂堂一個結丹修士,這麼鬧有意思嗎?!但陸圓順究竟還是有些顧慮,忍了下來,定下心,安靜的布置警惕禁制,禁制的波動不斷的散開,覆蓋在方圓二十余丈內,這個範圍若是遇到危險,逃離的機會也要大許多。
「胖道友啊,你這禁制布置的也太粗糙了,跟小孩過家家似的。」八字胡老者見陸圓順不理他,無聊的東張西望,然後又指著空中肉眼看不到的一道禁制,露出一副嫌棄的神色。
陸圓順臉上的肉抽搐了一下,手捏的很緊,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岳道友,在下結丹不長,對禁制感悟不深,只能做到這樣了。」
「所以我說啊,只要你加入我超級大宗,隨便學一點禁制,也比這鬼劃符一樣的好多了。」
陸圓順手一頓,再次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繼續布禁制。
「胖道友啊,真不是我說你,你這禁制布的到處都是空隙,我閉著眼楮走進來都沒撞上,還怎麼感應到魔啊。那些魔雖然失去了意識,但還是有很多保持著生前的本能。」
「不行了,不行了,我真看不下去了,這麼差勁的禁制,胖道友啊,我說……」
「住口!」陸圓順猛地轉過身,對岳厚松大吼,目光凌厲的似要殺人,他實在覺得惱火之極。
岳厚松一怔,呆呆的看著陸圓順,一嘟嘴,委屈的垂下頭,像是要哭的孩子,喉嚨里發出細細的嗚咽聲。
陸圓順眉頭蹙起,看著老者的神情,心里覺得有些不是滋味,仿佛是自己傷害了一個幼小的心靈,罪大惡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