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去商場。我先去換件衣服。」何致遠匆匆結束了早點,轉頭走向樓上。再在這里待下去的話,他害怕自己的軟弱會被女兒看出來。
「小易,沒事的話,一起去吧。」
何致遠畢竟是商場精英,善于控制自己情緒。當他衣冠楚楚的走下樓時,已經恢復了以往的溫文。他手拉著何珊珊,對著方易發出邀請。
「呃,不好意思,我約了人。」方易趕緊拒絕,這戲太苦情了,能夠罷演的話,自然不要再摻和。再說,自己還真是有事情要辦的。
不過這話落在何珊珊耳朵里,卻是讓她想起了方易昨晚在游戲中,曾經答應了石中雅要一起逛街。這也讓她的心中極不舒服。
昨夜的那場曖昧,並沒有隨著月光消散而消失心中。其實以她的性格,險些遭遇輕薄的話,犯罪嫌疑人想必不死也會殘廢。可是她卻只是婉拒了方易,這個違和的情況,身在劇中的方易和何珊珊,並沒有深入的去想一下。畢竟目前何致遠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
所以何珊珊只是淡淡的瞥了這個讓人牙根癢癢的家伙一眼,拉著何致遠就往外走。
「老爸,人家約了女朋友逛街呢,我們不要打擾人家。今天就我們兩個人去玩……」
約了女朋友?何致遠被女兒拉著走出門,咂咂女兒話中那顯而易見的酸味,眉頭蹙了起來。
「珊珊,方易他……有女朋友了?」
何致遠坐在車中,看著女兒熟練的駕車在人流熙攘的街道上穿行,雖然感慨這種父女相處的畫面已經許久未曾有過。可是對于方易的事情,他還是非常渴望知道答案的。
「其實也算不上。」何珊珊從昨夜開始,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不少,剛才只是刺激一下方易。這時候父親問起來,自然要實話實說了。
「就是那個石中雅啦。你應該認識吧,很有名的那個律師。她是方易的老同學。自從知道方易從美國回來之後,就三天兩頭的往他家跑,倒追的意思就連瞎子都能看出來。」
何珊珊話中酸酸的味道十足,她自己卻渾然不覺。
石中雅?何致遠自然知道這位聲名顯赫的不敗女律師。品貌端方能力極強,和自己的女兒相比……嗯,略有不如啊。
「方易真的是個很不錯的小伙子。珊珊,你要加油哦!」何致遠自然是希望女兒將方易拿下。最起碼,方易的品行他還是很看重的。並且通過調查,對于方易當年二中時驚艷的表現,何致遠也是完全相信,這樣智商的人,做起任何事情都是頂尖的人才,絕不會委屈了自己的女兒。
「哎呀,老爸你說什麼吶……我跟他沒什麼的。」
何珊珊欲蓋彌彰的撒著嬌,而被他們討論的方易,這時候拿著電話,一臉的猶豫不決。
深呼吸!方易放下電話閉上眼楮,雙手用力的摩挲了臉部幾把。睜開眼楮,已經是一臉的堅毅。
他再次拿起電話,按下了撥出鍵。
「喂?……說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渾厚的男中音,對于這個來自家鄉的號碼,他語調中探詢的味道十足。
「……是我。」方易沉默了片刻之後,開口緩緩說道。
「小易?真的是你?」那個聲音明顯的顫抖了一下。
方易默然不語,苦澀無奈酸楚各種滋味因為這個聲音而翻涌心底,讓他一時無言。
電話那頭也不再言語,兩個遠隔重洋的人,對著話筒想著彼此的心事。只有听筒中微弱的電流聲證明著這個通話還在繼續。
不知過了多久,電話那頭的聲音,重新變得沉穩起來。那種理智的腔調,倒是真的和方易如出一轍。
「說吧,你找我什麼事情?」那個聲音自嘲一笑︰「如果不是有事找我的話,估計就是我死了,你也不會再打這個電話。」
「確實有事。」方易深吸一口氣,恢復了以往冷靜的模樣。
「瑞典的suol醫院,正在進行一項關于如何完美切除胃癌病灶的研究。而我一位朋友的長輩,需要到那里治療。可是據我所知,這項研究還處于試驗階段,對外還處于保密狀態。所以,我需要你去溝通一下。」
「肯讓你開口求我的朋友,想必是不一般的交情了。男的女的?」那邊的男子似乎並沒有將這件為難事情很當回事,反而探詢起八卦來。
「何致遠。」方易很直接的說道。
那邊的男子明顯的錯愕了一下。隨後,從電話那頭傳來了 里啪啦的鍵盤敲擊聲。
「何致遠……唔,他的女兒何珊珊今年二十四歲,現在就職于花間市警局,是一名派出所的戶籍警。呵呵,很低調嘛!我看看,嗯,相貌還不錯。不過,報告上說她個性較強,恐怕和你不是很合適……」
「夠了!」方易眉毛一軒,沉聲喝道︰「我的事情,你沒有資格去品頭論足!」
「呵呵呵……」那邊傳來幾聲苦笑,「聯系好了,我給你電話。」
「139xxxxxxx何致遠,你直接和他聯系吧。」方易很干脆的掛掉了電話。
「還真是有個性啊……」那邊的男子無奈的看著手中的電話,沉吟起來……
一個小時之後,有個性的方易和精心修飾過的石中雅,並肩走在了人流熙攘的步行街上。夏日艷陽高照,熾熱的空氣並不能阻擋石中雅唇邊綻放的微笑。她小鳥依人的傍在方易身邊,嘰嘰喳喳的快樂的不行。
此刻若是有熟人見到她,說什麼也不會相信這個快樂小鳥一樣的女孩子,就是法庭上言辭犀利思維敏銳的金牌女律師。
「方易,你看這件裙子好看不好看?」石中雅舉著一件碎花長裙比在胸前,笑靨如花的問道。
「不錯!」方易點頭。這也是所有陪女孩子逛街的男人萬金油式的回答。說起來,女孩子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一般心中都早已有了定論,所以這個回答也是最明智的回答。
「但是我覺得這花有些瑣碎,不夠大方。」石中雅搖頭放下手中的裙子,抬眼一望,指著街對面歡呼道︰「那里有個冰激凌店,我要吃。」
「好啊。」方易長出一口氣,在這種烈日下逛街,還真是讓人痛苦。就算是以他的體質,也感覺有些頭昏昏的,真不知道女孩子這種生物的構造如何的逆天,看看石中雅,走了這麼久,還是精神抖擻的,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別啊。
品客冰激凌店!
何珊珊和何致遠並肩而坐,何珊珊舀著冰激凌一口口的送進嘴里,偶爾側頭看看父親,一臉幸福的微笑。
「老爸,你還記得這家店嗎?」
「當然記得。呵呵。」何致遠微笑,伸手寵溺的模模何珊珊的長發。
「那個時候,你就在街對面的小學上學。老爸來接你的時候,你總是要吃上一杯冰激凌才回家。那個時候的這個店的店面還沒有這麼大。而且價錢很便宜。」
「那個時候,我覺得和老爸坐在一起吃冰激凌,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呢。」何珊珊笑著笑著,眼中卻涌出了淚花,一滴滴晶瑩的淚水,沿著她無暇的俏臉,滴落到了冰激凌中。
何致遠也是心中惻然。眼前這個與自己血脈相承的女兒。從牙牙學語到如今的亭亭玉立,這其中的歲月,有多少專屬于父女兩人的回憶……
有甜蜜有溫馨也有爭執,但是此後,將會變成永遠的追憶。甚至自己不能像其他的人一樣,親手拉著女兒的手步入教堂,將她托付給一個可靠的男人……
「傻孩子,別哭了。」何致遠將紙巾遞到了何珊珊面前。
「嗯!珊珊不哭!」
何珊珊用力點頭,勉強擠出一個帶著淚花的笑臉。可是那珍珠一樣的淚珠卻怎麼也抑制不住, 里啪啦的接連掉了下來。
「老爸!可是我忍不住啊!」何珊珊撲進何致遠的懷中。從昨夜驚聞噩耗到現在,她一直勉強自己強顏歡笑,想要討何致遠開心。
可是坐在這承載童年回憶的冰激凌店,以往與父親相處的畫面點點滴滴的縈繞于心間,她本來就不是什麼城府很深的人,昨夜築起的計劃決心什麼的,此刻已經完全崩解破碎。于是她索性撲到了父親的懷中,開始了本色的演出。
「我本來是想,裝成什麼都不知道,好好的侍奉你,好好地孝敬你。讓你快快樂樂的生活……可是老爸,我實在是忍不住啊……」
「一想到你就要離開我,我的心好像被撕裂了一樣。老爸,你原諒我,原諒我以前的任性。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我要做一個乖女兒,老爸,好不好?但是你也要做一個堅強的老爸,答應我,好好的治病!」
「好好,我答應你!」何致遠慈愛的模模何珊珊,心底卻是蒼涼無比的暗嘆一聲。有些事情,並不是以個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哪怕你權傾天下富可敵國,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卻是絕對無情的。但凡有一線希望,自己又何嘗不願意去爭取。
哪怕,自己付出目前所有的金錢和地位,只要能夠和妻子女兒多聚上幾年,又有何不可!
只可惜,自己的病情,已經被華夏最頂尖的醫生,判了死刑。
「那老爸答應我,我們去手術好不好?」何珊珊揚起梨花帶雨的俏臉,企盼的望著父親。
「手術……」何致遠苦笑一聲。手術的問題,他不是沒有咨詢過,可是事實上,手術成功的幾率,絕不超過百分之一……
就在這時,何致遠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