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凡途 第47章 情之殤

作者 ︰ 咫尺天涯

靜靜地坐在養心湖畔的亭子里,凌風心中還是隱隱作痛,一片陰霾,正如此時的天氣,風雨交加,不是什麼時候才能與那一縷溫暖陽光重逢。

身邊已經化形的雪舞沒有像平時那樣纏著凌風,只是靜靜地看著面前這個傷心的男人,如果有可能,雪舞真的想開口勸導凌風,不過,將這件事從頭到尾看在眼里的雪舞自然是明白,面前這個應該叫做風哥哥、實為自己主人的男人的痛苦,雖然和他接觸的時間沒有寒詩涵的時間長,但是雪舞卻更加明白面前的男人是一個怎樣的人。

雪舞知道,凌風是一個殺伐果斷卻極重感情的人,這從他殺上天羅宗探尋橫斷山可以看出,也從他救醒親人後的開心和發自內心對弟弟妹妹的溺愛可以看出,這種人,最重的便是感情,最不能被傷害的,也是感情,最重要的是,面前的男人,是一個驕傲的人。

對,凌風是一個驕傲的人,作為一個劍修,凌風其實就像劍一般簡單明了,愛憎分明,而且,他的性格中凝聚著一種叫做寧折不彎的品質。

面對家人被帶走,他不會展示自己的天賦來討好別人以求平安,只會潛心磨劍,把自己這把劍磨得鋒利無比;面對親人受辱,強敵環繞,他只會拿起自己手中的劍,摒棄仁慈,以暴制暴。

面對層層艱難,他可以談笑面對,卻不會躲避,只會迎難而上;面對御靈宗的驅逐,他不會眼巴巴的等著再次被接受,他只會輕淡一笑,棄我去者不可留,傲然離去……

這種有些愚蠢的品質,也是讓雪舞無比迷醉的地方,雪舞很是疑惑,如果面前的男人內心受到了感情的傷害,一向堅強的他會不會因此崩潰?

凌風默默注視著前方,他尊重詩涵的選擇,但是他需要一個理由,而不是簡單地接受,這不僅是作為一個劍修的尊嚴問題,更是一個關于男人尊嚴的問題,他不會像一些人那樣漠不關心,轉身而去,這是對雙方的不尊重。

雨,越下越大,雪舞最終又化為了一直小蛇,鑽進了凌風發層中,讓凌風感到了其實一直都有種溫暖在自己身邊,默默地,不會離開自己。

將寒詩涵送回家後,看到詩涵跑回屋子里換衣服後,寒文龍開口道︰「怎麼樣?」

趙夢龍很是得意,吹了個口哨︰「有我出馬,何事不成啊?您就放寬了心吧,你是沒見到那小子失魂落魄的樣子……」

听到趙夢龍的講述,寒文龍很是開心達到預期目的了,不過心里不知道怎麼的總是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剛才回來的時候我發現那個小子在養心湖,我現在去將他弄得狼狽一點,一會兒,您就帶著詩涵去看好戲吧。」趙夢龍很是自信,看到寒文龍滿意的眼神,主動請纓道。

「不要弄太過分了。」寒文龍低聲吩咐道。

「嗯,小事一樁,我自有分寸。」隨即,趙夢龍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不一會兒,寒詩涵從臥室出來了,換回了一身淡紫色衣衫,看到趙夢龍不在,很是意外,寒文龍解釋道︰「夢龍這孩子,說是好像看到凌風坐在養心湖畔的小亭子里,怕他出什麼意外,就趕過去了。」

「凌風就是個死腦筋,那咱們趕快去看一下吧。」寒詩涵拉著父親,帶了兩把傘就出門,根本沒注意到父親臉上一閃而過的得意之色。

養心湖畔,已經有好幾撥人走近後又離去了,凌風苦笑模了模下巴,繼續看著遠方的風景,我有那麼可怕嗎?

相同的風景卻帶來了迥然不同的感受,凌風看著面前雨茫茫一片白色,感覺說不出的壓抑,忽然眼前出現了一道身影,咦,他難道感覺不到這壓抑的氣氛嗎?

凌風懶得用神識探測,抬頭一看,眼中閃過一絲怒色,隨即便轉向了一邊,恢復了平靜,再也看不到一絲波動。

趙夢龍看著面前的家伙,令他感到恥辱的是剛才這個家伙一閃而過的眼神竟然讓自己感覺到一絲害怕,太不可思議了,要知道自己可是金丹初期的天才,竟然會害怕面前這個年齡比自己小的家伙,傳出去就丟大人了,雖然事實是不會傳出去,可總是帶來了恥辱。

現在的趙夢龍準備找回場子,越看凌風越覺得不屑,整個一喪家之犬嘛。

凌風感覺到趙夢龍肆無忌憚的眼神,不過卻沒準備出手,狗咬了你一口,你會反咬過去嗎?當然是不會了,況且面前的狗與詩涵有著不清不楚的關系,就算是為了詩涵吧,凌風心里亂七八糟的想到。

「吆,怎麼有心情來到湖邊賞景啊?凌大少爺,還認識我嗎?趙夢龍啊,我說過你會記住我的。」趙夢龍看到凌風壓抑著憤怒的樣子,心里有種說不出的快感,語氣說不出的嘲諷︰「怎麼了?為情所傷啊?」

凌風壓抑著心里不斷翻滾的憤怒,面前的烏鴉卻更加聒噪了,趙夢龍像是感覺到什麼了,口氣更加辛辣,揮掌朝凌風抽去︰「什麼破玩意啊?也想追我們詩涵,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癩蛤蟆想吃天鵝……哎呦!」

雖然沒有動用神識,而且不明白趙夢龍為什麼會突然動手,凌風還是在他手掌落下來之前,輕輕一揮手就將他擊飛出去。

趙夢龍被擊飛在地,感覺月復部一陣疼痛,然而卻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傷害般,在地上翻來覆去,再加上雨水的沖洗,顯得越加狼狽,在一邊疑惑看著的凌風接下來知道為什麼這個討厭的家伙會這個樣子了。

「夢龍!」

「夢龍哥!」

寒文龍與女兒趕來的十分及時,是的,十分及時,及時的只看到了趙夢龍被擊飛在地,寒文龍在驚訝凌風實力的同時,不禁有些後悔,早知道這家伙實力了得的話,就直接接受他女兒的男朋友的身份了,也不會出這種餿主意了。

而詩涵則是感覺到憤怒,十足的憤怒,她沒有想到凌風心腸如此之小,相處幾年都沒看出來,看來以後有必要離開一段時間,大家都冷靜一下。

看著把傘扔在一邊急忙攙扶起趙夢龍的詩涵,凌風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走到詩涵面前,手中的傘為詩涵撐起了一片天空,而寒文龍則是出奇意外的作了看客。

「起來吧,我出手有分寸的,你現在已經好了。」凌風平淡的話引起了趙夢龍的尷尬,不過依舊躺在地上哀嚎;也引起了寒文龍的了然,看來這小子的確深藏不露啊。

最重要的是,引起了寒詩涵滔天的憤怒,人家都受傷成這個樣子了,還算沒事?你還想怎麼樣?殺人嗎?憤怒中的女人智商為零,心中怒氣值爆滿的詩涵直起身來「啪」的一聲扇在了凌風的臉上。

「凌風,你太讓我失望了!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一種人,看來我們彼此都要冷靜一段時間了!!!」所謂愛之深責之切,寒詩涵只是想讓凌風表現好一點,好讓父親同意他做自己男朋友,不過現在看凌風卻是越看越失望,口不擇言下,說出了這麼一段話。

「你是說我們要分了嗎?」

「分開一段時間,再看情況吧!」寒詩涵攙扶著裝傷的趙夢龍頭也不回的離開,甩出了冷冰冰的一句話。

凌風心中充滿了屈辱和痛苦,屈辱的是詩涵冷冷的一巴掌和無情的拋棄,痛苦的是這段感情的失去,凌風從來沒有想過原來他們的感情竟然是那麼不堪一擊,曾經的海誓山盟,曾經的滄海桑田,都顯得那麼虛假。

「小舞,我錯了嗎?」凌風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風哥哥沒錯,不過我感覺那位姐姐情緒有些不對,作出的舉動可能有些過火,但都是無心之舉。」雪舞感覺到凌風越來越冰冷的心,要知道寧毀十座廟不拆一樁婚啊,趕緊勸解道,「風哥哥不如一會兒等那位姐姐冷靜下來後再去問一下。」

感受到了雪舞的擔心,凌風苦笑了一下︰「放心,我沒事的。」

……

雨越下越大,回到家里的詩涵已經冷靜下來,雖然感覺有些蹊蹺,不過心神俱疲的她並沒有仔細思考。

「詩涵,你看外面的是誰?」母親的話驚動了二樓臥室里的詩涵,詩涵趕緊伸出了頭,雨中,凌風孤寂的身影看的她一陣心痛,不過卻沒有出去。

「詩涵,出來一下,我有話對你說。」

沉默,詩涵在猶豫。

「你出來一下,我跟你解釋一下今天的事。」凌風溫言勸解,不過雪舞卻感到主人的心越來越冰冷。

又見沉默,好吧,你是來為自己辯解的啊,詩涵感到一陣氣惱。

「我真的有些話要對你說。」雪舞感到凌風心髒的冷意比之自己極寒之氣也一點都不遜色。

壓抑的沉默,你還想狡辯,詩涵恨恨的想。

凌風不再開口,在雨中佇立了許久,等到了天都黑了,隨即像是絕望了一般喃喃低語︰「為什麼?」雪舞發現自己此時有一種想哭的沖動,想要安慰凌風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因為我們現在都還不夠了解彼此,我們需要的是冷靜。」二樓出現了意料之外的回答,「還你的玉佩。」

凌風看著腳下的玉佩,那是詩涵正式成為凌風女朋友後凌風精挑細選的禮物。

此刻的二樓,詩涵一臉緊張,呆子,傻子,只要你再哄我一句,不管你今天做的對不對,我都原諒你。

凌風的心都碎了,自己一直要的,到頭來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切都是虛幻啊,盯著玉佩的眼神中閃過一道奇異的光芒,像是緬懷,又像是祭奠,痛苦的閉上了眼,臉上兩行清淚流出,緩緩的抬起了頭。

眼中沒有溺愛,沒有溫和,只有絕望,只有空洞,只有陌生,只有空洞,詩涵沒有等到想象中的寬慰,有的只是這沒有一點感情波動像是死人般的一眼,僅是一眼,隨後就是一道轉身而去的身影,決絕而又蕭索。

哀莫大過于心死,凌風像是死人般回到了自己的別墅,沒注意到親人關心和詢問的目光,關上了大門,驕傲與寧折不彎在此時此刻轉變成一種叫做偏執的東西,讓雙方都受到了深深的傷害。

寒氏山莊,詩涵看到凌風的最後的眼神和離去的背影後,心中不知怎麼感覺一片苦澀和辛酸,那個疼愛自己的凌風真的走了嗎?真的不願意再哄他的詩涵寶貝兒了嗎?

感覺到情況不對勁的母親打開了門,看到了眼神空洞默默流淚的詩涵,牽著她的手走到了樓下,打開了大門,外面的冷風吹了進來,卻讓詩涵「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娘,我真的錯了嗎?我該怎麼辦啊,風哥現在一定很傷心,我該怎麼辦啊,我好後悔啊。」

一邊的寒文龍眼角有些澀澀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嗎?

寒詩涵的母親輕輕撫模詩涵的腦袋︰「明天去找他道歉吧,我感到那個孩子現在肯定很傷心,不過你扔下去的玉佩他還沒撿走,說明還……」

「對對,玉佩,玉佩在外面,我去拿玉佩。」從來沒見過凌風那樣的眼神的詩涵感到無比驚懼,驚慌失措,听到母親的話像是找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沖到了外面,不過外面已經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一切都隱藏在黑暗里了。

寒文龍夫婦也感到了一陣心酸和難過,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女兒這樣失態過,于是提著燈幫助女兒找玉佩。

終于,地面在燈光照射下閃過一絲晶瑩,詩涵驚喜若狂的到了跟前,顫抖的將手伸向那塊玉佩,就在觸模到玉佩邊緣的時候,玉佩無聲無息的化成了粉末,詩涵感覺到自己的心也在那一瞬間成了粉末。

「哇,爹,娘,風哥他不要我了啊,你們看,他真的不要我了啊,我好痛苦好後悔啊。」詩涵的哭聲痛徹心扉,空洞的雙眼讓寒文龍夫婦也傷心莫名。

「他不要我了,他不要他的詩涵寶貝了,他不要……」詩涵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雨終于停了下來,然而漆黑的夜,卻如同噬人的猛獸般,張開了猙獰的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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