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這聲暴喝,無論是易天行幾個人,還是疾風與嘯月,眼角都露出不可思議的目光來。尤其是疾風和嘯月,沒有人知道,那種劫後余生的感覺,除非親身經歷,是無法體會到那種驚喜交加的感覺的。
凌風下了昆侖之後,先讓雪舞將周曉冉送回杭城之後,再去蜀山,而他自己則是一路疾馳的趕往蜀山,甚至路上都不曾停歇一刻鐘。
從守門弟子緊張的樣子,凌風就意識到可能出事了,再想到元一之前有些幸災樂禍的話,凌風心里就如同燒滾的沸油一樣,翻滾不息,盡管守門弟子遵從易天行的吩咐,不允許任何外人闖入,但是怎奈何凌風實力高超,守門弟子就算是想攔截也攔截不住啊。
等到凌風徑直走到後山,看到鎖妖塔上的兩個身影時,心中就是一動,雖然看起來都是三十多歲模樣的陌生人,但是從骨子里面散發出來的熟悉的感覺,還是讓凌風第一時間確定了兩人的身份。
知道兩人都化為了人形,凌風心中可謂是驚喜莫名,不過旋即看到了疾風和嘯月夫婦現在處的狀況,以及那即將落在他們頭上的鐵鉚,凌風的心一瞬間揪緊了。暴喝一聲,凌風的身影就消失在原地,甚至用起了很長時間沒有使用的星空之力也不經意間使出來了,身影「咻」的一下子就消失了。
听到聲音的易天行幾個剛把頭扭了過來,卻看不到凌風的影子了,一丁點都沒有,就好像聲音是在虛空之中發出來的一樣。不過疾風和嘯月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了,剛听到凌風的聲音,驚喜之下還沒有反應過來呢,面前的空氣先是一陣波動,然後突然出現了一個人頭,再然後凌風的身子就出來。
這麼生動的畫面,足以媲美每一部大片中的特技效果,那種切身的效果,更是讓人毛骨悚然,疾風和嘯月的心髒甚至在一瞬間差點爆出來,等到凌風的身影完全顯現出來,才又跳回原來的位置。
身後傳來「呼呼」的聲音,甚至不用神識觀察,凌風就從疾風的瞳子里面看到了森寒的光芒,嘴角不屑的一彎,凌風伸手出袖,向著右後方一探,恰好掐在鉚釘下面的鏈環里,向里面輕輕一環扣,鏈環就被握在手心處。
黑沉的鏈環剛一入手,凌風臉色就是一變,這鏈環材質可非同一般,乃是千年寒鐵和天外隕鐵一款糅雜煉制的,雖然短短的一截,就重達幾百斤。凌風處在半空之中,雖然接到了鏈環,但是也不會有太重的感覺,真正讓他臉色一變的是,鏈環上傳來的力道,那種舉重若輕的感覺,與在鎮天塔之中感覺極其相似。
腰微微一旋,凌風攥著鏈環,而後右手向前一進,正好捏著鉚釘的根部,而後順勢狠狠轉身一劃,正好鉚釘的尖端和其余幾個鐵鏈尖端齊平,只見「嚓」的一連串聲音金鐵交接聲傳來,刺目的火花閃過,其它的幾條鐵鏈紛紛嘩啦啦的落了下去,凌風「哼」了一聲,手中的鐵鏈也擲了下去。
「 」一聲,鐵鏈落在地上,激起了一片塵埃,也像是一個大錘子一樣落在眾人心中,尤其是易天行,雖然在心底已經早就有了一絲淡淡的不好的感覺,但是當凌風沒有請示他,就直接沖身向前,讓易天行心里還是很失望的。
不過易天行怎麼也不想想,他在這件事情上本來就扮演了一個不光彩的角色,何況剛才的情形可謂是十萬火急,凌風又怎麼又功夫和他說這些事情?不過作為一門掌教,易天行不管怎麼說,也算得上是傲骨錚錚的,雖然心里感覺不舒服,但是臉上卻不會表現出一絲一毫,也不會把這些事情拿出來抱怨。
暫且不說易天行的心在逐漸的變冷,凌風的動作卻沒有停止,輕輕挽住凌風和嘯月的臂膀,從空中飄落下來。落在地上之後,凌風捏指成劍,手指「嗖」的一下子點在橫穿疾風胸月復間的鐵鏈上,鐵鏈「 」的一聲就斷成了兩截,一截留在體內,一截落在地上。
凌風手抵在疾風的後背上,輕輕一拍,鐵鏈「咻」的一下子從前胸處竄出,帶出了一抹血光。凌風迅疾用生命真元封住疾風的傷口,感覺疾風的狀況好了一點後,才轉身給嘯月療傷。整個過程,蜀山所有人都在旁邊靜靜地看著,沒有一個人開口,場面就這麼詭異的靜默下來了。
感覺疾風和嘯月的身體在逐漸的恢復,凌風才松了一口氣,轉身看向易天行,一雙眸子之中充滿了疑問和不解,易天行的目光起始有些躲閃,但是最終還是選擇了與凌風對視。
觀虛本身心里就有一絲不好的預感,在看到凌風出現的時候,這絲預感變成了現實,不用說觀虛也知道,恐怕易天行和凌風的關系,要降到有史以來的最低點了。這件事情本來就做的不地道,如果凌風沒有趕來的話,生米煮成熟飯,還有解釋和辯解的余地,但是現在……想到這里,觀虛輕嘆一聲,抬頭看看身邊的諸位師弟,發現他們的眼中也盡是苦澀之意。
「師傅,這是怎麼回事?」良久,凌風嘴中越發苦澀,最終還是問了出來。
易天行此刻早已經恢復了原來的冷靜與睿智,但是听到凌風的話後,心中還是忍不住一顫,看到疾風和嘯月帶著些許嘲弄的目光,易天行長舒一口氣,目光悠遠地道︰「鎖妖塔需要妖血精華的刺激,才能夠恢復原來的效用。」
凌風心里有些發沉,易天行能夠說出這些話固然可喜,但未嘗沒有這麼一種可能,那就是易天行感覺到與自己沒必要再遮遮掩掩的了,往往有這種關系的,要麼是情同父子,不需隱瞞,要麼是關系冷漠,形同路人。當彼此之間的談話已經只有***的利益,凌風不敢想象這種關系會有多糟糕。
感覺到疾風張開嘴想要說話,凌風伸手向下壓了壓,示意他先別說話,疾風雖然不解,還有些委屈,但是終究是逆不過凌風的意思,待在原地不說話。凌風目光掃視四周,發現眾人的目光基本上都是躲躲閃閃的,心中越發的忐忑,甚至有一種感覺,這個蜀山,已經不是原來自己所向往的蜀山了。
凌風甚至有些悲哀的發現,自己竟然融入不了這個大家庭里面了,難道僅僅是二十載出行,就足以造成這麼深厚的隔閡嗎?凌風甚至想到當初回昆侖時,自己表現出強橫的實力後,不但沒有得到重任,與諸位師門長輩、兄弟關系也都慢慢生疏了,還有……
狠狠搖了搖頭,將這些雜七雜八的思緒甩出腦海之中,凌風只有在心中告誡自己,是自己太過于小心眼了,在這種細枝末葉上糾纏不休。不過看到周圍已經有些陌生的身影,凌風真的很難用這個理由勸服自己,敏感的思緒、坎坷的經歷已經深深的影響到了凌風行事的風格,他現在就在害怕,如果這個理由不成立,他將會做出什麼事情?
或許,什麼也不做,才是最好的選擇吧,凌風有些自嘲的想到,長舒了一口氣,目光又恢復了清明,探尋的目光繼續看向易天行,這個自己一直以為是精神支撐的師傅。
易天行也知道自己說的太籠統了,這個弟子雖然天賦驚人,陣道修為也非同一般,但是從小留戀在藏經閣,對這些師門秘寶的了解程度還是很少的。但是易天行此刻並不想向凌風解釋,他現在心理的復雜程度,遠遠不是一般人能夠讀的懂的,向凌風解釋,無疑在聲勢上就敗了三分,何況對象是自己的弟子呢?
凌風看到易天行眼中幽幽的目光,心里也是縈繞著百般滋味,再轉頭看了一眼療傷的疾風與嘯月夫婦,凌風知道,師徒之間的關系,並沒有自己一直想象的那麼美好,已經不知不覺有了一絲裂痕,甚至說不是裂痕,而是鴻溝。
不過事情涉及到自己的原則,凌風也不得不爭取一二,但是在現在這個尷尬的局面下,凌風倒也不好一直追問這個問題。轉身看到鎖妖塔底妖艷的藍色異草,凌風向易天行鞠了一躬,道︰「師傅明鑒,徒兒外甥女身受重創,其中需要鎮心草一藥,懇請師傅不吝恩賜,徒兒感激不盡。」
易天行似乎也是不想再讓這個尷尬的局面繼續下去,有些無力的揮了揮手,道︰「鎮心草雖為鎖妖塔之處專產,但是師門也未曾有大用,你自己看著取用吧。」
凌風感激的看了易天行一眼,不管怎麼說,就沖易天行剛才的這一番話,這個師傅還是做得很稱職的。上前輕輕連根取起四只鎮心草,凌風小心翼翼的從戒指中取出玉盒,將鎮心草放了進去,心中就是一松,八味藥材不知不覺就取到了一味,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取下鎮心草後,凌風折身架起疾風和嘯月,對易天行又施了一禮,道︰「疾風與嘯月,是徒兒在外結識好友,這麼長時間沒有見面,徒兒恨不能與他們徹夜秉燭長談,還望師傅應允。」
易天行臉色有些難堪,他知道一旦疾風和嘯月被凌風帶走,暫且不論以後來自凌風的壓力,就算是再次讓他收服兩只元嬰期妖獸,也不是一件易事。而最好的時機就是今天,趁著疾風嘯月體虛之時,來活祭鎖妖塔,但是這種事情,在自己徒弟面前,易天行感覺還是有些難以說出口。
正當凌風即將帶著疾風嘯月夫婦走出鎖妖塔範圍時,一直默立的驚風忽然出手,身子「嗖」的一下子閃到凌風面前,雙手擱于身後,正好擋著凌風前行的道路,一雙靈動的眸子僅僅盯著凌風,里面閃爍著為難之色。
疾風和嘯月渾身的肌肉一瞬間緊繃,身形前俯,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凌風也隨之停下了腳步,輕輕地在疾風和嘯月夫婦胳膊上拍了拍,讓他們放松下來,然後仔細的打量著自己許久未見的師兄。
驚風被凌風打量的全身不自在,調整了一段時間,最後還是說道︰「師弟,他們兩個對蜀山有重要意義,你不能將他們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