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蕭南心里知道她大概要說什麼,但蕭南還是點點頭,等周婉先說了再說,沒搶著先說。
周婉正色道︰「蕭大哥,你能為我報仇嗎?」
蕭南無語。
周婉臉色漲紅了,如天邊的一抹彩霞,忽然她似乎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似的︰「蕭大哥,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我願意在你替我報了仇之後,永遠伺侯你,你說干什麼我就干什麼。」
這是以身相許啊,蕭南的內心不由「咯 」了一下。
這跟之前第一次窺破身份時,周婉的色誘不一樣了。從周婉的一雙妙目里,蕭南可以看到真誠的光芒在閃動。周婉需要找一個更強有力的人來幫她,幫她完成報仇的重任。
對于蕭南來講,要殺蹇碩可能容易一些,但是要殺天子劉宏,還是十分具有難度的。
蕭南不置可否。周婉忽然雙膝一下跪倒在地,納頭便拜︰「蕭大哥,你一定要幫我啊!」
周婉哭聲又起。唉,之前的周婉與敵斗時何等的勇敢啊,現在又恢復了女子的軟弱。畢竟是女兒家呀!難怪人道是女人是水做的呢!蕭南暗自嘆道。
蕭南忙扶起了周婉,他點一點頭,看著周婉一雙妙目早已是淚珠滾動,楚楚可憐的那一幅模樣,讓蕭南心里不由得一蕩。
「我也沒有說不幫你——而且,呃,這個,我幫你也不會圖你什麼。」蕭南看著周婉的一對閃爍著淚花的眼楮道。
周婉破涕為笑,「蕭大哥,你真是一個好人啊!」
「你讓我想一想。」面對一個承諾,蕭南當然得慎重一下。
更何況,這一個承諾可夠份量。蕭南不由想起自己來三國的第一個承諾,也是對一個女子,嚴格的來說是一個女孩做出的。那就是紅愛,蕭南承諾要保護紅愛,結果呢,紅愛死了,且還為蕭南死的,這讓蕭南心里始終有一個刺。
如今,周婉這樣的女子,她要自己作的承諾可是殺上軍校尉蹇碩,還有千千萬人之上天子啊!蹇碩只有在今夜這樣特別的場合,自己才有可能殺掉他。而天子呢?自己能找到一個那麼特殊的場合麼?
還有啊,連一個小女孩紅愛的承諾都無法信守的話,面對一個更大的承諾,自己能麼?
蕭南轉念一下,終有豁然開朗之感也。
只因從歷史的走向來講,蹇碩與劉宏都會很快死去。而且難度看上去貌似更高一些的劉宏還會先死。所以,其實如果不是一定要親手殺了他們的話,周婉的仇會很快就報了。不過是假別人之手,故而,從這一個角度而言,蕭南覺得周婉完全沒必要去搶這一點點時間,稍等待下,自然兩位她的大仇人就會先後沒命的。
然而,這樣過于穿越的話,蕭南也不可能直接告訴周婉。蕭南不忍心這樣一個好姑娘去白白犧牲,他想要阻止她干傻事,但是說法一定要變上一變。
當下想明白這一層,蕭南對周婉道︰「這樣。我答應你一年之內,兩人定會死去,但是,不一定是我親自殺的。你覺得,這算是報了仇麼?」
兩人一年死去?為什麼會一年,而且兩人都死?是暴病還是其他原因呢?
周婉听蕭南這有些古怪的話,不免有些呆怔了。周婉一雙妙目呆呆望著蕭南,一時說不出話來。
繼而默默喃喃重復蕭南的話︰「這算是報了仇麼?」
面前的救命恩人蕭南說要讓兩人死,然後又說不是他親自殺的。周婉一時陷入迷茫。這算是報了仇麼?這不算是報了仇麼?周婉找不到答案。
蕭南道︰「周姑娘,你看,你求我殺兩位大仇人,你也借于人手,所以,報仇其實也一定非要自己親自動手的啊。」
周婉愣一愣,這話好像也對。是啊,自己無法親手報仇,就求助于蕭南,這樣說起來,蕭南當然也可以再求助于他人,這不是一樣的道理麼?她終于想明白似的,點一點頭︰「好!一年之內我看兩賊死去!」說完這話,周婉又很迷茫的望著蕭南︰「可是,你又不出手,你怎麼殺兩人呢?」
蕭南語氣很堅定的道︰「這個我自有辦法。」只要周婉答應不去殺蹇碩劉宏就成了,蕭南心里就松了口氣,而自己其實也根本不需要做什麼,只要歷史向前,自己不作有意之改變,蹇碩與靈帝活在世上的日子屈指可數也。
這也算是救了周婉一命。
因為周婉真要冒險去殺兩人,只怕也得跟她大哥一樣死于蹇碩手下也。
周婉還是有些個遲疑道︰「如果到時兩人沒有死呢?」周婉沒想到蕭南要求助于時間,她還認定蕭南是要另求人幫助完成這個承諾計劃。
蕭南微微一笑︰「如果到時死不了,你再動手不遲。」頓一頓,蕭南又對周婉道︰「無論如何,一年之內你不可動手,記住了。」
一年足夠了,其實要不到一年,蹇碩與天子劉宏就會相繼殞命的,一個是病死,一個是被殺死。
周婉終于點一點頭。蕭南臉上也露出了欣慰的一抹笑意來。
不知怎的,雖然疑惑著,但是周婉還是從內心深處相信面前這一個青年男子,一年而已,等一年並不長,她相信他還是會最終做到的。自己忍耐一年無妨,說起來,一年算是很快的。周婉自己動手也沒計劃這麼快,一年可報雙仇,而且,她自己也老實的承認,自己動手,勝算小于她的大哥,所以,她完全沒有一點把握。
周婉相信,蕭南與大哥誰本領更強一些她不清楚,但是至少面前這叫蕭南的青年男子比她更有把握一些。這一點是確鑿無疑的。
蕭南然後對周婉道︰「時間不早了,我看咱們還是先回駐地去吧,時間耽擱太久,恐怕會有麻煩的。」
周婉應了一聲,兩人便向小節街駐軍處返回……
最初幾日,出于謹慎,蕭南讓周婉盡量少外出,他同時囑咐周婉也要時時處處加以警惕。蕭南擔心那上軍校尉蹇碩吃了這一個大虧,會有瘋狂的大面積的抓人行動。
然而,蕭南擔心的這一切卻並沒有發生。平靜,很平靜的氣氛。
一連平靜了好多天,蕭南都以為沒有任何的事情了。蹇碩那邊沒有任何的動靜,看來雖然說蹇碩受了很大的刺客風險,但是,他也是無從下手尋找緝拿前來行刺自己的人。
此事,或許就這麼揭過去了吧。
忽忽過了半個月。且說那一日,蕭南被本第五營的軍侯派出干一件事,買一些東西。蕭南將要買的東西都買好了。向軍營駐地走回去的時候,忽然蕭南覺得有些不對勁。似乎身後有人在跟蹤自己,嗯?這是干什麼?
蕭南畢竟是習武之人,身手又是十分的了得,一對耳朵極為敏銳,對方腳步聲跟隨自己,完全跟自己一個節奏︰自己快對方也快,自己慢,對方也慢。蕭南心里想到︰這不是跟蹤是什麼?
只是不知道,這尾巴是什麼來路,他們想打什麼主意呢?
蕭南是一個謹慎之人,雖然大致判定對方在跟蹤他,他也不輕易下結論,還是要再進一步確定一下。
蕭南想到這里,腳步突然加快,後面的人顯然加快了腳步——現在全無懷疑了,就是跟蹤自己!蕭南心下刷的雪亮。蕭南快步甩開了對方,在人群的掩護之下,那兩人很快就跟丟了蕭南。
那兩人跟丟了蕭南,正著急的四下尋覓蕭南的身影。卻未曾想到蕭南悄然出現在他們兩個的身後,悄無聲息的站在兩人後面。
這真是跟蹤之人的悲劇啊︰跟蹤別人卻反被被跟蹤之人跟蹤!而且更糟糕的是,跟蹤別人的人還全然沒有發現這一點兒!
一個人對另一人道︰「他跑哪兒去了?」
另一個人道︰「我也不知道啊!你說,是他麼?」
前一個人道︰「我覺得是他,如果不是他,還會是誰?」
听了兩人的話,蕭南完全不明所以,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找自己。
但是這並不要緊,不知道,就問!
蕭南忽然伸出手去,拍一拍對方左首一人的肩膀,那人驀地的被拍了下,嚇了一大跳,連忙扭頭過來回看,蕭南驀地出現在他的眼前,又嚇了一跳。
「你,你……」
瞪大了一雙眼楮,半天才說出另半截子話來︰「你想要干什麼?」
蕭南微微一笑道︰「你問我想要干什麼?我倒要想問問你,不,你們想要干什麼?」
左首那人臉色激變後,很快恢復平靜,他裝著上上下下打量蕭南一陣,然後一臉抱歉的樣子對蕭南道︰「哦,對不住,對不住,我們認錯人了。」
蕭南眼尖,已經看見兩人身上的兵刃露出一角,冰山一角意味著什麼?平常人會身帶兵刃麼?這並不是一個正常的現象。
然蕭南卻並不急于揭穿他們。
「哦,原來認錯人了,原來你們想找的是什麼人呢?」蕭南看他們怎麼將謊話編下去而且要編得好——蕭南已經敏銳的判斷出對方是在糊弄他。看他們接下來怎麼表演吧,看表演有時也可以算得是一種樂趣吧。
左首那人看了右首那人一眼,然後眨眨眼楮說︰「是,是找一個親戚。對,對,一個親戚。」
蕭南臉上露出一抹輕蔑的笑意來,哼,親戚,這謊話編得很一般,而且說話那閃爍的目光與吞吞吐吐的語氣,更是讓這個謊言變得很拙劣了。
「你們家的親戚很不幸啊!」蕭南語氣冷冷的道。
「很不幸?你什麼意思啊?」左首一人道,目光看著蕭南,困惑的問道。
蕭南臉色一收,森然道︰「因為你們喜歡殺自己的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