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元老,都默默的看著薛牧大步行走,長袖當風,傲然四顧。
一種古怪而又可怕的感覺,從他們的心底升了起來,他們都想起了某一個永恆不能忘記的畫面。
一個長袍大袖的瘦長身影,在星空中漫漫行走,億萬萬的星辰,都自動為他讓開了道路。在他的身後,一個身體干枯的孩子,手里捧著一柄似乎蘊藏了億萬恆星,光芒四射的長劍,亦步亦趨跟隨。
而今,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個干枯的孩子,變成了一個傴僂的老人,手中也沒有那一柄傳說可以殺死天外仙人的十方十十日劍。,
其他的一切,卻是如此的相像。
一股子寒意,從神祀元老等人的腳下升了起來,縱使他們都修煉到了與日月同輝的地步,神體萬邪不侵,都產生了一種這樣近乎可怕的感覺。
成百上千的元老,都默默的注視著薛牧,沒有一個人哼聲,眼看著他一步步走上了罰神台。
薛牧站在罰神台最中央,傲然四顧,提氣喝道︰「各位元老,有什麼就都說出來吧!我薛牧倒要看看,你們有什麼罪名要扣在我頭上。」
他森然道︰「不過今日,任何人誣陷本座,他日都要付出無法承受的代價,隕落在光陰的長河中。」
薛牧面目森然,殺氣隱隱,無數元老的目光,都滯了一滯。
罰神台上空,正中央的雲 大元老威嚴的喝道︰「薛牧,對著諸子,發下重誓,今日無論你所言任何事情,其中不得帶半點虛假,否則,你難逃制裁。」
「對諸子發誓?」
薛牧呆了一呆,隨後仰天大笑起來︰「雲 大元老,您覺得,本座需要對自己的師尊發誓嗎?」他語氣一變,森然喝道︰「若是今日我師尊在此,只怕,在座各位未必敢如此待我了。」
「這。」
雲 大元老頓時一窒,似乎是無奈的苦笑了一下,星河中的諸多元老都是默然。
諸子之中,光陰天子在列,要薛牧對自己的師傅發誓,這不是自己讓薛牧找到話柄嗎?
沉默了良久,雲 大元老緩緩開口道︰「好,既然如此,那元老大會正式召開。」
他的聲音,化成雷霆卷了出去,在星河中激蕩起來︰「諸位元老,爾等到底有何罪名,要彈劾天子傳人?速速呈來,諸多元老,一起定奪。不過,萬萬不可誣告天子傳人,否則,別怪本尊律法無情。」
雲 大元老的話音才落下,星河邊緣的神祀長老就第一個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發出了雷鳴般的聲音︰「雲 大元老,薛牧罪惡滔天,本尊決定,以元老之名彈劾他。」
「說!他到底有何罪名?」雲 大元老點了點頭,薛牧卻是冷冷一笑,泰然自若。
四面八方看了一眼,神祀長老厲聲道︰「據本尊所知,薛牧此子,年前從聖地返回啟蒙師門雲山,開始游歷天下,這件事情大元老應該是知道的。卻沒想到,他雲山之時,正好雲山有一尊寶物出世。」
「什麼寶物?」雲 大元老威嚴的道。
「大元老,請听本尊細細說來。」
神祀元老滔滔不絕的道︰「眾人皆知,當年雲山,乃是我聖下直屬宗派煉天門的山門。雖然煉天門數萬年前,不幸被熊族偷襲,全門盡滅。不過,天底下都知道,煉天門最擅長的是什麼,正是煉器煉丹之道。熊族當年雖然洗劫了煉天門,卻是遺留下了一尊黃字級術器丹爐在那里。薛牧回山之時,正好是那一尊寶物出土之時。」
「恩!沒錯,煉天門當年的山門正在那里。」
「煉天門精擅隱藏元氣波動,煉制術器之道,隱藏了一尊寶物在雲山,也是常理。」
眾多元老,紛紛頷首,他們都知道煉天門的名頭。
「諸位元老說得是,本尊自然不會胡言亂語。」
神祀元老點了點頭,接著厲喝道︰「卻沒想到,此子見寶起意,于是便勾結了魔門真日魔宮下屬宗派真殺魔門,屠殺了雲山滿門上下,然後攜寶潛逃,其手段惡毒,屠殺啟蒙師門,手段簡直令人發指。幸好,黑暗執法殿中外殿長老,正好巡查到了雲山,親眼看到薛牧下了殺手。只是,薛牧此子,狡詐多端,讓他逃月兌了。」
說到這里,神祀元老大手一指,盯住薛牧發出了怒吼︰「如今此事,已經為天下人所知。聖地威嚴,受到巨大損失。薛牧身為天子傳人,如此喪心病狂,惡名昭彰,若不發下懲罰,如何對得住天子的光輝?如何能讓億萬儒門心服?」
「哦!真有此事?」雲 大元老喝道︰「空口無憑,可有實際證據?」
「當然有!」
神祀元老猛地一聲厲喝,指著薛牧吼道︰「諸位元老,那煉天門的術器丹爐,如今就在薛牧身上。」
「可有此事?」雲 大元老的眼光立刻落在了薛牧身上,神祀元老的目光,冷森森的穿越過了星河,落在薛牧身上︰「薛牧,你敢說那一尊丹爐,沒在你身上?」
「沒錯,本座身上,的確是有一尊煉元爐。」
面對無數元老的目光,薛牧淡然自若,很干脆的取出了煉元爐,一臉的無所謂,根本不為神祀元老的話語所動。
「果然是煉天門的手法,薛牧果然奪取了這樣的寶物,看來神祀元老所言不假。」
「雲山血案,終于水落石出,外界傳言果然不假,他若不是勾結真殺魔門,如何取得這一尊寶物。」
「簡直就是罪惡滔天,令人發指,必須懲罰,降臨怒火意志,剝奪薛牧的名號,重新選拔天子傳人。」
「沒錯,一定要降下巨大懲罰,為冤死的雲山滿門報仇。另外,應該派遣使者,前去真日魔宮問罪。」
星河中諸多元老的意志,都紛紛投射到了薛牧手中的煉元爐上,神念同時大震。
「薛牧,神祀元老所言可是真實?」雲 大元老緩緩開口,虛空里漸漸有就一股股無形巨力落下,星河中一道道數千里長的星光開始凝聚。
若無其事的搖了搖頭,薛牧從嘴里簡簡單單的吐出了兩個字︰「放屁。」
「什麼?」
星河中的諸多元老頓時大嘩,神祀元老氣得差點沒吐出血來。
萬古星源,乃是什麼地方?掌握禮法,教化,儒門聖地,哪個人不是深受道德燻陶,舉手投足間都是儒門士子的典範,何曾有人說過這樣的粗話?
而且,薛牧好歹也是天子傳人,竟然在元老大會上爆出了這里的粗話,辱罵神祀元老,這還了得。這幸好是薛牧,要是旁人,早就拖出去活活打死了。
神祀元老哆嗦著手,指著薛牧怒吼起來︰「薛牧,你膽敢侮辱本尊?」
「怎麼?你身為元老,不遵循儒門道德,以身做則,卻信口開河,胡亂誣陷本座,難道罵你不得?」
薛牧翻了翻白眼,喝道︰「憑一個煉元爐,你就確定是我滅了雲山滿門?敢問你是哪只眼楮看見了?是你親眼所見的嗎?這哪怕就是在世俗之中,也不能如此定罪吧?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你。」
神祀元老指著薛牧,半天沒憋出一個字來,良久後才重重的坐了下去,咆哮道︰「那你這煉元爐如何解釋,難不成是自己飛到你身上來的?你那時才不過區區周風境,如何能奪取得這寶物,這除了真殺魔門與你勾結之外,還有什麼原因?」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薛牧不屑的冷笑幾聲,轉頭看向了雲 大元老︰「大元老,實不相瞞,這煉元爐,我從來聖地之前,早就收取了的,何來圖謀這一尊寶物,屠殺雲山一說?」
「沒錯,此事本尊可以做證。當日薛牧與雷絕手下的奴隸蠻牛決斗的時候,本尊就看了出來,薛牧體內就有煉元爐的存在。」
「正是,當時我等在一邊圍觀,本尊等人都看了出來,這煉元爐早就被薛牧收取了。所以,薛牧為了煉元爐而屠殺雲山滿門一事,根本就不成立。」
「嘿!那真殺魔門,莫名其妙的被人滅了滿門,此事死無對證,只怕就是某些人干的。」
薛牧這一開口,立刻,就有許多的元老在星河中站了起來,為薛牧開月兌。
些許暖意,在薛牧的心里升起,他此番來聖地遭受審判,也不是那麼的孤立無援。他的目光在那些元老的身上掃過,無聲的表示了謝意,而那些元老都投射過來善意的目光,似乎都在鼓勵他。
「觀心元老,觀神元老,你這是明擺著袒護薛牧,你身為星宿元老,乃是審判之人,如何能為一個受審之人做證?」
「沒錯,當日我等都不曾看到,薛牧身上有什麼煉元爐,你這就是明顯袒護,有失元老大會公正。」
觀神元老等人才一說話,數名元老立刻就站了起來,嚴厲反駁。
「簡直就是強詞奪理,我等公正無私,豈是如你們那般的小人?」
觀心元老等人勃然大怒,紛紛投射意志,針鋒相對,火藥味道漸漸濃重了起來。
「哼!」
神祀元老遙遙躬身道︰「雲 大元老,還請您定奪,觀心等人,有失公正,有袒護之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