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l市似乎有些不太平,一些平常老愛往明柳巷里跑的老嫖客們這幾天也不敢去了,因為這幾天,多發的火並事件,讓他們嗅到了其中的危險。
明柳巷,恐怕要換天了。
四大龍頭雖然早就得知了這里的情況,但是卻一直遲遲不肯有所行動,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好像l市的高層在進行一場博弈一樣,外面的人都只是一顆棋子,縱使再厲害,也猜不透掌握他們的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
高天這幾天很開心,雖然依依向他匯報了蘇琪和西羅四少來往密切的消息,他依舊很開心,鳳舞會從衰敗到崛起容易,畢竟有底子在那,但是從崛起到稱霸,憑他一個人的力量實在有些力不從心,偶爾的一些冒險,他還是很樂于接受的。
但是他更懂得把握分寸,今天是個好日子,是個喝茶聊天的好日子,于是他決定把蘇琪叫到家中,說一些「貼心話」。
可是,還沒等他發出邀請,蘇琪已經向自己提出,要來鳳舞會一趟。
高天當然不會覺得蘇琪這次來是純粹來表忠心的,有野心的人總是能在人群中發現他的同類,高天亦是如此。
對于蘇琪的來訪,高天依舊表現得很高興,這次他把蘇琪領到了自己的家中,位于城郊的一處**別墅。
這棟別墅是按照歐洲哥特式建築風格來建造的,整個建築幾乎全是由石頭的骨架券和飛扶壁組成,四方形和矩形的柱子上滿是交線分明的雙圓心骨架尖券,石板架在這些券上,形成拱形,這樣的建築看起來就像無數根尖刺刺向空中,沖天之勢,一閱了然。
一如高天的風格,別墅內部極其空曠,一張數百平方的地毯佔滿了整個大廳,大廳四周是各種電子魚缸,里面養滿了熱帶魚種,蘇琪進來的第一眼感覺,竟感覺這像是一個天主教堂。
高天緩步帶著蘇琪朝里走去,果然過了一道帷幕之後,還真的有一座耶穌的雕像,用純白的石膏雕成,四肢釘在十字架上,卻滿眼仁慈,像在聆听悔過者的懺悔。
「會長也信教?」蘇琪忍不住問道,在他眼里,高天不像是個信教的人,像他們這種人,一般相信的,只有自己。
「我不信,但是婉怡信。」高天落寞的眼神中,似有無限的回憶在糾纏,這一刻,這個叱 風雲的大佬仿佛變成了一個極其脆弱的平凡男人。
蘇琪甚至敢肯定,這個時候如果要刺殺他的話,絕對能夠成功。
「這里本來是一座教堂,婉怡生前最喜歡來這里禱告,所以她死後我就買下了這里。」高天繼續敘說著他的回憶,就像一個垂暮的老人在懷念他死去的老伴。
「現在每天坐在她曾經坐過的地方,就感覺她好像在身邊一樣,本來我覺得我這個人夠無情的了,沒想到……贏得了天下輸了她,到現在我寧願舍棄天下。」
高天真情流露,這個時候,他似乎把蘇琪當做了最親近的人,所有的悲傷絲毫不加掩飾,暴露在蘇琪面前。
「你覺不覺的我這個會長當得不稱職?」高天話鋒一轉,扭頭看著蘇琪,一臉真誠地問道。
蘇琪並沒有表現出感同身受或者義憤填膺的表情,高天的話在他耳朵里就像左耳進右耳出一樣,他低著頭,回道︰「一個人若是真的無情,那才不配領導一群人。」
高天微愣片刻,突然哈哈笑道︰「你也不必如此討好于我,今天我能把你叫到這里來,就已經證明我把你當做自己人了,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心怡,而這輩子能給她幸福的人就是你蘇琪,所以我已經把你當做兒子來看,這幾年鳳舞會還算平穩,我卻越發力不從心,人到了我這個年紀,幾乎回憶已經佔了大多數的時間,所以剩下的幾年,我想在這里陪著婉怡安安心心地度過,蘇琪,你知道我的意思。」
蘇琪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鳳舞會現在可是個重擔子,高天此刻說有歸隱之意,很明顯是想把這個擔子交給蘇琪。
不過蘇琪想到的卻不止這些,如果真接了這個擔子,恐怕自己連明天的太陽都看不到了,高天是條老狐狸,這一點蘇琪早就知道。
所以他不能應,但是如果他拒絕得太干脆也不好,高天肯定會發現自己看破了他的陰謀,這樣一來,雖然可以保得一時,但是卻會讓他對自己產生懷疑。
「你不願意?」高天逼近一步,皺眉問道。
蘇琪淡然一笑,不慌不忙回道︰「謝高會長厚愛,如果您真的想歸隱了,我這里倒還是有一個人選更合適。」
高天奇道︰「鳳舞會中能干的雖然不少,但是有勇有謀,還能讓心怡如此青睞的,好像只有你一個了。」
蘇琪道︰「會長何必南轅北轍,心怡就是個不錯的選擇,如果她掌管鳳舞會,我一定會盡心輔佐。」
高天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卻還是逼問道︰「你真的不想接手鳳舞會,一下子成為四大龍頭之一?」
蘇琪自嘲地笑了兩聲,道︰「想!說不想那是假的,但是人要有自知之明,如果連命都沒有了,得到的再多又有什麼用。」
「哈哈……」高天這次終于大聲地笑了出來,不斷拍著蘇琪的肩膀,笑道︰「很好,很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他沒看到的是蘇琪的掌心已經是一團冷汗。
「說吧,你這次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待兩人坐定後,高天終于想起來問蘇琪的來意。
「借人。」蘇琪直言不諱地說道。
「借誰?鳳舞會里還有你看上的人?」高天也奇怪了,蘇琪這幾天的行動他是知道的,而且也從中幫了不少忙,明柳巷這麼多年以來一直是無政府狀態,想要統一又有四大幫會從中阻撓,若不是他盡力牽制白虎堂和青龍幫,蘇琪哪會那麼順利。
蘇琪和西羅四少走得近這事他則完全沒有必要關心,除了諸葛玄雨之外,其他三個人都不足為慮,而玄武殿對于明柳巷的事情,也沒有做出絲毫表態,這起碼能讓高天省了一份心,對于這樣的結果,他何樂而不為,只要把蘇琪牢牢掌握在手里,不愁他們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蘇琪微微頷首,道︰「姚月。」
「姚月?」高天重復了一遍,皺眉問道︰「銀行案的事情,你有眉目了?」
蘇琪把手平伸,放在面前,然後用力一握,道︰「其實會長應該比我清楚,這件事情不過是擺在眼前的一幕遮羞布,我們不是看不見里面的東西,只是不想去掀開這塊布而已。」
高天重重嘆了一口氣,為難道︰「可是心怡…….」
「我想依依已經告訴過你,我和心怡這段時間相處得不錯,有些恨是可以通過愛來化解的,不是嗎?」
蘇琪朝前面的耶穌雕像看了一眼,又說道︰「我相信伯母也是這麼想的,難道你想用這件事困住心怡一輩子?」
高天終于不再那麼堅持,作為一個父親,也許他的心中,家人這時候才是最重要的,無論從哪方面來講,他都想賭上一把。
姚月在鳳舞會已經呆了快兩個月了,他和他手下的四個兄弟每天是吃了就睡,盡管日子過得很舒服,但是就像是在監獄一樣,自從那天高心怡來過之後,就再也沒有人來看過他們,姚月還好,他的四個兄弟卻快瘋了。
今天他們正在吃午飯,麻七悄悄捅了捅姚月的肩膀,遞過來一張字條。
字條上寫著︰裝病,潛逃。
姚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字條塞進嘴里咽了下去,他的這幫兄弟們不了解,可是他卻清楚地知道,要想在鳳舞會里逃走,那比登天還要難。
麻七的雙手之上青筋畢露,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自己碗里的菜,這期間他已經無數次策劃過怎麼逃出去,可是老大和兄弟們都好像很害怕。
其實姚月並不是害怕,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還有什麼好害怕,他之所以一直呆在這里,是因為他相信,蘇琪一定會來救他們,只要鳳舞會一天不動他們,就證明蘇琪一直在努力。
門開了,鳳舞會開管他們的人走了進來,一般這個時候他們是不會進來的,可是今天,他們破了規矩。
「你們可以走了。」
所有人都以為自己听錯了,麻七激動地站了起來,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你們可以走了,外面有個人在等你們。」
看管員沒好氣地說了一聲,轉身出了房門,但是這次他並沒有把房門鎖住。
「老大,我們自由了!」小周興奮地叫道。
「是琪少,一定是琪少!」姚月第一個就想起了蘇琪,能救他們的只有蘇琪!
「我可不是白救你們的。」果然,蘇琪笑意款款地走了進來。
麻七看他的臉色依然不是很好,其他幾個卻都是感激之色,本來要是被抓住的話,最少得判個幾十年,但是因為有了這個人,他們現在自由了!
「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只要琪少再答應我一件事,姚月此生此命就是琪少你的了!」姚月突然跪了下來,雙眼含淚,懇求道。
「呂芳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你放心,我會救她出來,不過我不能直接動手,這件事還需要你自己來。」
蘇琪趁著桌上的酒杯,給他們五個人各自倒了一杯酒,笑道︰「喝了這杯酒,以後就都是我蘇琪的兄弟,你們的事情也就都是我的事情。」
姚月第一個仰頭灌下,豪氣頓生,道︰「有琪少這句話,我姚月上刀山下油鍋,也值了!」
其他幾個人也陸續喝了酒,只有麻七猶豫了一下,不過看到姚月如此堅決,也仰頭灌下了。
蘇琪哈哈一笑,道︰「現在可不需要你們為我上刀山,下油鍋,我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蓄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