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褻瀆 第7章 第七章 ︰詭道

作者 ︰ 蘇棄

大街上,可以看到許多瞎子擺個小馬蹲,然後再鋪一張八卦黃紙,然後就拉著人胡扯亂侃,但是偏偏就有人相信,他們很樂意為這些瞎子算命的付錢,不同的是有的人是真的信了,有的人只是憐憫他們的生活。

可是,這些瞎子每天算別人的命,自己是否真的信命呢?

沒有人會去想這個問題,因為這些跟自己無關,但是今天晚上蘇琪卻想到了這個問題。

拍攝現場亂成了一團,雖然今天晚上蘇琪安排警察這一步伏棋,但是顯然柳莫民這個老家伙並沒有太上心,派來的全部都是年輕沒經驗的新手,連維持秩序都做的不是很好,慌亂中艾琳娜西黛朝蘇琪的方向艱難地擠了過去。

高心怡皺了皺眉,用力地分開人群,現在艾琳娜西黛面前是黑壓壓的人群,有慌不擇路的,也有保護她的,如果她現在不動,刺客是根本沒有機會刺殺她的,可是她卻非常努力地在擠開人群。

馬君武站在蘇琪身旁,周圍的一切好像都與他們無關一樣。

「看清楚了沒?」蘇琪問道。

馬君武卻搖了搖頭,他的眼力算是很好的了,但是他依然沒有看到這個飛鏢是從哪個方向射來的。

「沒有關系,死神從未失手,也從未失言。」蘇琪並沒有責怪馬君武,他的眼楮望向前方,好像在等什麼東西一樣。

艾琳娜西黛的四個保鏢急匆匆地跑了進來,相對于這些警察,他們無疑敬業許多,迅速檢查了公主前後左右的藏匿點,然後確認無可疑人物之後,這才慢慢朝公主走去。

人群經過初期的慌亂,已經漸漸平靜了下來,艾琳娜西黛終于擠了出來,卻又被她的四個保鏢團團圍住。

「讓開,我要看看紙條上寫的什麼!」艾琳娜西黛有些生氣地說道。

蘇琪說道︰「死神說,今天晚上避凶趨吉,不宜刺殺。」

艾琳娜西黛皺眉問道︰「什麼意思?」

蘇琪解釋道︰「就是說今天晚上不適合刺殺行動。」

艾琳娜西黛冷哼一聲,道︰「那他是在耍我們了!」

蘇琪奇道︰「你倒很希望他來刺殺你?」

艾琳娜西黛道︰「反正都要來,早來晚來都一樣。」

蘇琪冷笑︰「他會來的。」

艾琳娜西黛突然媚笑了一聲,看著蘇琪問道︰「如果你是一個殺手,你忍得下心殺我嗎?」

蘇琪盯著艾琳娜西黛完美的臉蛋看了足足五秒鐘,嘆了一口氣,道︰「可惜他是個瞎子。」

艾琳娜西黛抬起高貴的頭,輕嘆一聲,道︰「你知道為什麼我走過這麼多個國家,經歷了無數次的刺殺,依舊能夠活下來麼?」

蘇琪搖搖頭,又點點頭,問道︰「因為你的美麗讓殺手無法下手?」

艾琳娜西黛道︰「不僅如此,他們甚至還自發保護我,所以無論我走到哪里,都有人事先為我清除一些障礙,但是這次,卻遲遲沒有見他們行動。」

蘇琪不得不重新打量起艾琳娜西黛,這個公主身上好像有著無窮的秘密,她今天若是不說,自己竟然也沒發現,還有,另外一批人保護著她。

艾琳娜西黛似乎看出了蘇琪的驚訝,解釋道︰「你不用這樣,那些殺手的身手也許並不比你差,但是這次他們都沒有絲毫的行動,我懷疑有事情耽擱了他們,或者…….」

「他們背叛了你。」蘇琪接道︰「他們既然能背叛以前雇他們的雇主,就也能背叛你。」

艾琳娜西黛無奈地說道︰「也許忠誠,只是因為背叛的籌碼不夠,但是我真的不想往這方面想,除了我父王,我真的想不到一個可以真正讓我相信的人。」

蘇琪猶豫了一下,說道︰「你回去休息吧,今天你太累了。」

艾琳娜西黛點了點頭,轉身朝房間走去,高心怡緊步跟上,不過半路卻被蘇琪截了下來。

「你嫉妒?還是說你吃醋了?」高心怡冷眼問道。

蘇琪面不改色,只是很堅決地說道︰「今天晚上,回你自己的房間去。」

高心怡不听勸阻,還想往前走,蘇琪眼中精芒閃過,馬君武出手如電,切在了高心怡的脖子之上。

高心怡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馬君武扛起她把她送回了她的房間。

警察在里里外外檢查了一下,覺得沒什麼大問題了,就集體撤退了,除了蘇琪派來保護的人,其他的人也都散了。

時鐘已經指向了十一點半,再過半個小時就是凌晨了,蘇琪坐在艾琳娜西黛的門前,像一尊門神一樣,紋絲不動。

他身上的傷口現在已經結疤,雖然不會再流血,但是動作太大的話,依舊會扯著痛。

甬道里有風聲,像冤魂的低訴,像怨女的嗚咽。

除了牆上的秒針走動的聲音,整幢大樓里靜的出奇,也黑的出奇,蘇琪並沒有開燈,連樓道里的燈都滅了。

他此刻倒更像一個瞎子,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慢慢調整著呼吸。

樹欲靜而風不止,風欲停而心不靜,如果說這里還能听到的一種聲音,那就是心跳。

現在,整個甬道里只有一個人的心跳聲,那就是蘇琪。

太黑暗的環境對于他來說,也許並不是什麼優勢,但是絕對黑暗安靜的環境對于一個瞎子來說,才是致命的威脅。

可能有人會覺得瞎子習慣于黑暗,他們常年生活在黑暗當中,對一切已經習以為常,但是他們失去視覺的同時,會更加依賴于他們的听覺,在他們的世界中,可以是一片黑暗,卻不能是一片寧靜。

失去了聲音的瞎子,就像失去了胡須的貓一樣,縱使有再矯捷的身手,也絕對抓不住一只老鼠。

還有一刻鐘就十二點了,蘇琪的呼吸越放越慢,時間好像突然停止了一樣,所有的事物都在一點一滴的感知之中,慢慢變化,空氣中多了一種凝實的感覺,就像一杯靜止的水里突然被扔入了一塊石頭。

終究還是來了,蘇琪並沒有動,他不動,對方就也不敢動。

兩個人在黑暗之中對峙著,就像兩尊雕像一般,若不是各自的心跳依然存在,恐怕沒有人會以為這里還有兩個活著的人。

艾琳娜西黛睡得正香,她絲毫沒有覺察到她的門外正有兩個人在互相對峙,甚至下一刻就會生死相向。

甬道里的風小了許多,不過卻似乎更加尖銳,像是被壓縮了一般,刺在蘇琪的臉上,有股刺痛的感覺。

但是蘇琪依舊沒有動,他的任何一個舉動都可能引來對方的反擊,比如說他的飛鏢,蘇琪知道,這麼短的距離,他想要射中自己,很容易。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卻猶如一個漫長的世紀一樣,蘇琪第一次覺得面對一個人有如此之大的壓力,他的手心已經滿是汗水。

突然,他有了一絲錯覺,對方似乎先于他支撐不住了,蘇琪不確定這到底是不是一個陷阱,所以還是沒有動。

他沒有動,可是有人動了。

是在窗戶那邊,一聲清脆的玻璃碎裂之聲傳來,接著就是一陣拳腳相擊的聲音,听到這里,蘇琪反而不是那麼緊張。

艾琳娜西黛的房間,只有兩個地方可以進入,一是房門,二是窗戶,蘇琪自己守著房門,讓馬君武守著窗戶,以確保萬無一失。

打斗聲持續了三十秒,房門突然被打開了,艾琳娜西黛沖了出來,卻又被蘇琪一下子推了進去。

這里也許比窗戶那邊地戰斗更危險!

蘇琪已經動了,但是對方還是沒有反應,蘇琪立刻意識到了不對,這麼好的機會,若是他自己,絕對不會放過,他更不可能相信死神是個會錯失良機的人。

但是他並沒有去求證,既然對方有可能不是死神,那麼和馬君武戰斗的就有可能是!蘇琪必須趕過去幫他。

隱約中可以看見,馬君武正在和一個穿著黑色禮服的人拳腳往來,艾琳娜西黛從懷里模出沙漠之鷹,一只手抓著蘇琪的肩膀,像個訓練有素的戰士一樣,並不畏懼。

本來想出手的蘇琪也沒有出手,因為他看得出來,這個人雖然身手也很快但是似乎不像死神那麼快,在馬君武的反手道攻擊之下,顯得有些狼狽。

他不是死神,蘇琪很快又下了這個定論,兩個人既然都不是死神,那麼,死神呢?

難道他真的迷信,今天晚上不來了麼?但是今天早上他為什麼又下了戰書,難道他是今天晚上看的黃歷,臨時改變了主意?

這對于一個干殺手干了數年的人來說,似乎是一個很不成立的事實。

他究竟在想些什麼,還有一分鐘就十二點了,難道他真的想食言?可是,死神是不會食言的,除非他死了。

雖然今天早上那一腳很重,但是還不至于置人于死地,更何況他是死神。

黑暗中一道銀光飛過,蘇琪抱著艾琳娜西黛滾到了床上,那道銀光穩穩地射在梳妝台之上,不用看蘇琪都知道,那是一把飛鏢。

與馬君武纏斗的那個人一見飛鏢,也不戀戰,飛速地跳出了窗戶,蘇琪連忙大喝︰「開燈!」

頓時所有的燈光都亮了,整座藍雨大廈燈火通明,而屋子里只有蘇琪,艾琳娜西黛和馬君武三個人。

飛鏢上還是一張紙條︰今夜不宜刺殺,卻宜詭道,明日宜換取,不宜出眾,君知如何,余不多言。麗江送春閣,待君。

蘇琪瘋了一樣沖到了高心怡的房間,果然,除了空氣中一絲淡淡的麻醉藥水味道,人已經不見了。

原來,從一開始,這就是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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