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浪台一行,有驚無險,蘇琪並沒有食言,在到達安全的地點之後,就放了洛菲克西黛,不過此刻的洛菲克西黛卻覺得生不如死。
因為詹姆斯路德並沒有帶他回到皇宮,而是直接往南方的叢林而去,一路的顛簸讓養尊處優的洛菲克西黛頗有抱怨,但是詹姆斯路德一刻的歇息時間也沒有預留。
雖然洛菲克西黛是名義上的君王,但是此刻他卻是名存實亡,就連副官們看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他說的話也不再有什麼人听,這一切都讓洛菲克西黛覺得快要發狂了。
如果他知道赫寺里國都中的情況,恐怕就更要發狂了,此刻大街上的民眾熱潮已經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自從電視廣播上播出了洛菲克西黛親口承認殘殺老國王的視頻之後,每一個島民們都出離憤怒了,他們拿起家中所有能拿出的武器開始上街示威,就連維和的士兵們都抵擋不住人民的大潮,更何況這些士兵的家人也混跡其中,他們更是下不了手,當一些民眾代表把這段視頻播放給這些士兵之後,士兵們終于也不再阻攔民眾,而是和民眾們一起開始打起把洛菲克西黛送上絞架,迎接艾琳娜公主回歸的口號,一時間局勢失去了控制。
若不是詹姆斯路德提早下令,讓未來得及得到消息的士兵們擇路撤退,恐怕倒戈相向的士兵會越來越多,縱使如此,詹姆斯路德所能帶走的士兵也不到全盛時期的一半,這已經是他能做的極限的,在德浪台的時候,他剛一听到這個消息,第一反應就是洛菲克西黛活不成了,就算他能在蘇琪的手下生還,一百萬島民一人一口唾沫也足夠把他淹死了,無奈之下,詹姆斯路德只好鋌而走險,使出了置之死地而後生這一招。
當他看到烈火權杖的時候是很驚異,但是心中盤算的卻並不是任何遵守承諾,而是如何讓洛菲克西黛活下來,最終他只要使出了這麼一招,他也料定蘇琪不會親手殺死洛菲克西黛,而是要他承受萬民之怒,所以心中的勝算又多了幾分,只要能讓洛菲克西黛活下來,詹姆斯路德就有重新翻盤的機會。
行走在曠野之上,這一次艾琳娜釜底抽薪,徹底來了個主客易位,讓詹姆斯路德備受打擊,以至于行軍都有了一絲的恍惚,思緒游離之間,他突然大叫道︰「停!」
副官驚異,忙問道︰「主帥,出了什麼事情?」
詹姆斯路德的冷汗自額頭滴落而下,他深吸一口氣,獨自喃喃道︰「皇都在北,望隆面西,西面是平坦大道,唯有南面是我們唯一可以躲藏的叢林!」
副官還是不明所以,繼續追問道︰「正是啊,現在不躲進叢林的話,我們就沒有生路了!」
詹姆斯路德大怒道︰「蠢貨,我們既然能夠想得到,難道對方就是傻子嗎?那個華夏古國來的年輕人智慧並不在我之下,他一定會在叢林中設下埋伏!」
副官聞言,也是冷汗直下,幸虧沒有貿然前進,不然在叢林中地勢險要,若被偷襲,定然損失慘重!
詹姆斯路德眼珠在眼眶中轉了幾轉,最終還一咬牙,說道︰「繼續前進!」
副官這一次更不解了,問道︰「難道主帥對叢林里的埋伏已經有了應付之策?」
詹姆斯路德沉聲道︰「對方肯定也會覺得我不敢進入叢林,所以埋伏應該設在西方的大道之上,以出其不意,我偏偏就要去叢林,那里也是我們唯一可以生存的地方。」
副官在一旁忙不迭地拍馬屁︰「主帥不愧被稱為兵神,果然用兵如神!」
詹姆斯路德冷哼一聲,下令全軍繼續前進,此時洛菲克西黛反倒好像是一個擺設一樣,跟隨大軍停停走走,一點也沒了作為君王的威嚴。
前面就是茂密的叢林了,詹姆斯路德稍微猶豫了一下,就下令全軍結成方陣,首尾呼應,向叢林進發,他自己走在隊伍的正中間,以便于指揮。
軍隊中的許多戰士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所以他們對于上面的命令也不敢有過多的質疑。
叢林中看起來寧靜異常,除了偶爾的走獸嗷叫,飛鳥長鳴,此刻還多了許多昆蟲的叫聲,春季是萬物復蘇的季節,而落月島算的上是亞熱帶的天氣,此刻已經滋生出了蚊蟲。
詹姆斯路德走的匆忙,一時也沒帶什麼驅蚊藥劑,大軍一路上飽受蚊蟲叮咬之苦,偶爾還有幾只不長眼的野獸從草叢中蹦出來,一些大意的士兵被帶走了生命。
也只有這樣的叢林才能同時隱蔽數萬的軍隊,詹姆斯路德一路行來,並沒有發現什麼埋伏,心下也安定了許多,但是越往叢林深處行去,他就越發感覺到了不安。
這不是他第一次叢林行軍,在中非的時候,他甚至是叢林方面的專家,任何條件艱苦的叢林都為難不了他,但是今天,當他再次走進叢林,卻感覺自己好像老了一樣,一切都變得那麼陌生。
這次撤軍,他們也沒來得及帶上足夠的物資,所以大軍的食宿問題仍然沒有解決,這幾天來,大軍風餐露宿,一些士兵已經有所怨言,若不是詹姆斯路德當機立斷殺了幾個不听話的士兵立威,恐怕這些士兵們會越來越不听話。
縱使如此,叢林殘酷的環境還是讓有些人萌生了退意,整個軍隊的士氣在經過幾天的長途跋涉之後,陷入了最低迷的時期。
詹姆斯路德也越來越焦急,如果還不能找到一個據點讓部隊休養生息的話,任是誰也在叢林中呆不下去的,可是叢林之中找到一個據點何其困難,詹姆斯路德選擇了好幾個地方,但是總感覺不踏實。
他們已經孤軍深入叢林深處幾百里了,按照這個速度下去,很快他們就要穿越這片叢林,而在穿越之前,他們的物資儲備就會被耗得一干二淨!
詹姆斯路德必須要做一個決定了!叢林後面有著什麼不言而喻,現在這個時候是最考驗一個將領判斷力的時候,詹姆斯路德喝令全軍停止前進,然後在原地砍伐樹木,燃起篝火,暫時駐軍。
對于這些戰士們而言,能有片刻的休息已經是萬幸了,眼看著詹姆斯路德有安營扎寨的趨勢,他們也樂得能有幾天的休息時間,于是一個個勉強打起了精神。
詹姆斯路德又令一隊人馬帶上獵槍去打了幾十只大型野獸,以作大軍的晚餐,洛菲克西黛在這幾天的行軍之中也病倒了,殘酷的環境是他這種養尊處優的君王不曾想到的,看似健壯的身體,其實已經十分孱弱。
詹姆斯路德躺在營帳之中,正準備松一口氣,卻感覺到身上被針扎一樣難受,這是危險來臨前的預兆。詹姆斯路德一下子從營帳中坐起,大軍此時還是一派祥和的氣象,大家都在談論這次行軍的辛苦,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危險正在逼近。
詹姆斯路德看到這番景象,也出現了一瞬間的恍惚,他麻木的神經寧願相信自己的感覺不過是一種錯覺,但是戰斗的本能卻讓他繃緊了全身的肌肉。
「副官!副官!」詹姆斯路德大叫,正準備休息的副官听到叫聲,忙不迭小跑到了詹姆斯路德的營帳之前,看到詹姆斯路德滿臉的急色,他本能感覺到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于是戰戰兢兢問道︰「主帥,發生了什麼事情?」
詹姆斯路德看著叢林深處的黑暗,厲喝道︰「通知全軍,進入一級戒備狀態!」
副官知道詹姆斯路德的命令不會再給他說第二遍,于是毫無猶豫,立刻領命去了,那黑漆漆的叢林深處,仿佛真的有什麼危險一樣,讓副官的全身開始難受起來。
和詹姆斯路德的軍隊處境相反,此刻艾琳娜已經坐在了赫寺里國皇宮的國王寶座之上,她撫模著這張自己父王和哥哥都曾經坐過的椅子,一行清淚,悄無聲息地流了下來。
此刻偌大的大殿之上,只有她一個人靜靜地坐在王座之上,外面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但是那一切好像都已經與她無關。
民眾呼吁艾琳娜即位的呼聲越來越大,阿諾斯作為德浪台會談的重要見證人,在洛菲克西黛狼狽逃竄之後,再一次在媒體前為艾琳娜正名,自此以後,艾琳娜光輝正直的形象完全深入了民心,所有人都認為她應當繼任國王之位。
無邊的權勢唾手可得,盡管洛菲克西黛還沒有落網,但他已經是甕中之被,這一切對于艾琳娜來說,轉變的太快了,她好像一下子從一個階下囚變成了只手遮天的君王一樣。
可是這一切對她來說並不重要,如果可以,她寧願用這一切換取家庭的幸福安康,如果洛菲克西黛沒有那麼大的野心,或許,這悲劇就不會上演。
歷史是不會被改寫的,縱使坐上王位,有些事情也是無法改變的,此刻或許只有那些事先宣布對艾琳娜效忠的貴族在沾沾自喜吧。
艾琳娜有些自嘲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