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褻瀆 第5章 第五章 ︰空聞嘆息

作者 ︰ 蘇棄

寂寞深夜,總有些人會無聊到發慌,他們或許是滿腦袋的荷爾蒙無處發泄,或許是滿心的心事無處排解。

但是還有些人,是必須要深夜才能出現。

守園人被輕風吹醒了幾分,他立刻想起了自己的職責,于是說道︰「百花園已經關門了,如果要來觀賞,就請明天再來吧。」

那女人依舊不管不顧,一個人沿著青石板路往前走著,守園人立刻有些慌亂了,但是他一時間又不知道要怎麼辦,理智告訴他,一定要攔住這個不知所謂的女人,但是身體上卻做不出相應的反應。

這個女人的氣場太強大了,守園人略顯浮腫的身軀僵在原地,腦子中想的已經不是如何去阻攔這個女人,而是如何承受門主的怒火。

就在這個如天仙降臨般的女人想要繼續深入的時候,另一個聲音卻突兀地響了起來︰「你終究還是來了。」

女人回頭一看,皺眉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今晚一定會來?」

蘇琪強裝出一絲笑意,道︰「我每天晚上都守在這里,我相信你得到消息後會過來看一看的。」

女人冷笑︰「你們幫里出了事為什麼我就一定要來看一看?你有證據證明是我做的嗎?我高心怡就算做也不會這麼遮遮掩掩的。」

蘇琪手指點在高心怡的胸前,道︰「海洋之心在你手里。」

高心怡臉色立刻大駭,她冷哼一聲,道︰「我記得你說過,海洋之心就算有主人,那也一定是我,怎麼,現在你想收回了?」

蘇琪搖了搖頭,道︰「那東西對我來說已經毫無意義,只是昨夜偷襲這里的是一群灰袍人,听人描述,我覺得和地下交易所的高手非常相似。」

高心怡抬眼望天,問道︰「地下交易所又是什麼東西?」

蘇琪探頭向前,問道︰「你真的不知道?」

高心怡毫不退讓︰「我為什麼要知道?」

蘇琪輕笑一聲,道︰「不知道就算了,相請不如偶遇,高大小姐既然來了,不如陪我一起在這百花園里逛一逛吧。」

高心怡猶豫片刻,道︰「我只想一個人出來散散心,還是不勞蘇大少爺費心了,咱們各逛各的,也省的讓別人誤會!」

蘇琪卻不依不饒︰「高大小姐心虛了?陪我逛一逛的勇氣都沒有嗎?」

高心怡心中卻是驚疑不定,她了解蘇琪,雖然性格上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但是如此強人所難的事情,他一向不屑為之,但是今天他究竟是怎麼了?

心中略微思索片刻,她終于還是說道︰「既然蘇大少爺盛情款待,那我也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兩個人之間的稱呼由熟悉變成了如今的陌生,好像兩個萍水相逢的人在客套寒暄一般,只是語氣中都透露著刺骨的冰冷。

他們相同的一點就是,他們不曾懼怕,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只管一往無前,蘇琪一直都是這麼做的,而高心怡,則是不知不覺間已經這麼做了。

所以面對蘇琪挑釁式的要求,高心怡最後還是答應了,她不能拒絕,一旦拒絕就證明自己害怕了,而害怕就等于在向蘇琪認輸。

她已經輸過一次,無論如何不能再輸了。

在守園人驚異的目光中,蘇琪和高心怡在青石板路上越走越遠,一直消失在道路的盡頭。從剛才的談話中,他已經略微猜出了一點那個貌若天仙似的女人的身份,可是他卻想不通,像四大龍頭這樣位高權重的人,出門不都有保鏢的嗎?為什麼高大小姐卻是只身前來?而且看她和門主的樣子,兩人似乎極其陌生,可是在傳說中,高大小姐一度差點成為門主的妻子呢!

想不通的事情還是不要想了,守園人默默嘆了口氣,這些上位者的世界永遠有一套別人無法理解的邏輯,他是一個聰明的人,聰明的人現在都應該睡覺。

卻說蘇琪和高心怡並肩走了良久,兩人都不曾開口說話,甚至眼楮都不曾看對方一眼,落英繽紛的小道上,無盡沉默的氣息悄悄彌漫,連風也識趣地停了。

在廢棄的水井屋旁,高心怡停下了腳步,她問道︰「這里就是出事的地方?」

蘇琪道︰「你不早就知道了嗎?何必多次一問。」

高心怡也不以為意,繞著水井轉了兩圈,這才抬起眼,冷笑道︰「果然設計的好隱秘,若是一般人還真發現不了。」

蘇琪抬頭望著月亮,並不說話,高心怡看他的神情,早已在心中猜出了一二,不過也不辯駁,只是繼續分析道︰「這地方若是對于旁人而言,應該很難發覺,但是若是對有心人,那就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羅智雖然聰明,但是比他聰明的人也不在少數。」

蘇琪皺眉問道︰「你究竟想說什麼?替自己洗清嫌疑麼?不必了,就算真的是你做的,我也不會拿你怎麼樣,只是這種事情只可再一,不可再二,下一次我就不會這麼好說話了。」

高心怡不怒反笑道︰「所以你等我來只是為了跟我說這句話?」

蘇琪道︰「話已至此,別的我也不想多說了,我知道我們已經做不成朋友,但是做敵人之前,請先培養好你的勢力,這點時間我還是不會吝嗇給你的。」

高心怡眼中灰芒一閃而過,一縷微不可見的酸楚流露出來,蘇琪背對著她,任憑她拂袖而去,也不曾多留下一句挽留的話。

這等于是把高心怡完全推到了對立面,蘇琪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這麼做,只是直覺告訴她,或許這樣,才能更好地保護她。

他欠她的,終要用自己所擅長的方式來還。

微風又起,蘇琪回頭,落花遍地,卻已不見佳人倩影,青石板路上依稀殘留著淡淡的荷香,這是高心怡身上的香氣,似乎帶著雋永,飄進了蘇琪的心頭。

總有那麼一種人,即使身在百花深處,也總能讓人看見她,嗅到她,甚至專注于她,她們不曾炫耀,不曾表露,但是那份隱藏的氣質就是能夠吸引所有的人,在她們面前,百花失色,明月黯然。

高心怡是,艾琳娜也是,當然,現在的塞琳,絕對也能躋身這一行列。

蘇琪回國的時候並沒有帶上她,而她似乎也並不著急,空蕩蕩的祭祀神殿就像塞琳空蕩蕩的心,她倚身在巨大的圓柱之上,輕風送來暗夜中的花香,漂浮的長裙搖曳著無主的思緒,漸漸飄向遠方,她這朵出類拔萃的鮮花在世間已是罕見,可是站在艾琳娜西黛的身旁,不免還是有些失色,這種莫名其妙的比較悄悄佔據著塞琳的心頭,她不是一個愛爭的人,但是少女的心中,總會有一些東西,一些人,讓她們不由自主去去比較,去爭論,去不甘心。

「我永遠也比不上她了,可是,她也是你觸模不到的,不是嗎?」塞琳苦笑了兩聲,抬頭望著高高的神台,這個被伊斯莫力島奉為神聖的地方,在她心中,卻連他的一個擁抱都比不上!縱使站在眾神的腳下,她心中的想法又有哪個神靈真正了解?

兩個月,三個月……日子似乎也不是那麼難熬,塞琳從沒想過生活也可以在麻木中度過,也從未想過信念的力量也會成為迄今為止支持自己的唯一力量,她每天站在神殿之前,面向百花,用力微笑。

因為蘇琪告訴過她,嘆息,是無用的,而等待,總會有新的開始。

是的,她在等,無論多長時間,只要蘇琪要她等,她就會等,塞琳並不覺得這是對她的一種殘忍,相反,她知道這是希望。

距離蘇琪回國已經四個多月了,赫寺里國的局勢終于漸漸穩定了下來,艾琳娜頒布的一系列新政也得到了許多貴族和平民的支持,雖然目前的政策還是對于大多數貴族有所偏向,但是赫寺里國本來就是一個君主制的國家,平民們的生活需求也並沒有多少,只要過得比以前稍微好一點,他們就會感恩君主的聖明。

而目前艾琳娜最為頭疼的問題終于出現了,那就是對于哥哥洛菲克西黛的審判,這是全體平民和貴族的一致要求,他們在得到了自己的切實利益之後,就開始列舉洛菲克西黛的種種罪行,高呼著打倒軍權主義,對于這一幕,雖然艾琳娜早有預料,只是當它真正來臨的時候,艾琳娜卻發現,自己竟然還不能割舍下對于哥哥的親情。

如今洛菲克西黛謀殺老國王的事情已經眾人皆知,這種罪行最低也得上絞架,當看到自己的父王死去,艾琳娜實在不願意忍受再次失去親人的痛苦,可是迫于民眾的壓力,審判洛菲克西黛的日子已經越來越近了。

就在這個時候,艾琳娜卻突然向伊斯莫力島發了一封電報,伊斯三十六世接到這個電報之後,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把它交給了塞琳。

電報上稱,由于艾琳娜傷心過度,想要自己的「好朋友」塞琳?洪,過去陪她紓解胸悶,順便在審判洛菲克西黛那天,秉照神的旨意,給予洛菲克西黛應有的懲罰。

大祭司的地位和女王的地位幾乎不相上下,這等于是赫寺里國的女王在邀請伊斯莫力島的女王,伊斯三十六世覺得,這或許是兩國關系更進一步的契機,況且大祭司很早就說過,這一屆的大祭司不可能永遠呆在伊斯莫力島,出使他國,這會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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