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玫的家在離市區約兩個小時車程的一個小鎮,陸平叫了一輛的士直接過去。
路上問起她父親的病情,原來老林有胃痛的老毛病,已經有七八年病史了,因為家里並不是很寬裕,也不認為胃病是什麼大問題,發作了就是自己胡亂吃些藥,或是在小鎮的衛生所看一看,一直沒有去大醫院徹底檢查。這一回痛得慘了,親朋好友把他送到醫院去檢查,疑是得了胃癌,所以林玫慌了神——不論是誰听到一個「癌」字都會心驚肉跳。
這時是早上七點多,出城後路上車不多,的士一路飛馳,不到兩個小時就到了目的地,兩人直奔醫院。
老林靠在病床上,不到五十歲的樣子,一看就是厚道爽直的人,人雖然有些削瘦,不過精神還好,跟沒事的人一樣。林玫的媽媽坐在一邊,慈眉善目,隱約有些林玫的影子,年輕時一定也是個大美女。
老兩口見女兒回來,後面還著跟一個帥小伙,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立即把陸平當成準女婿了,一邊打招呼一邊從頭到腳看個不停,看得陸平頭皮直發麻。
老林並不知道自己病情有多嚴重,這會胃不痛了,說什麼也不住院,立即就要收拾回家去。
陸平和林玫去找醫生一問,原來當地設備不行,不能確診,血樣送到省城里去化驗了,正在等結果。反正離家不遠,現在病情也沒發作,醫生同意了暫時回家等消息。
從醫院出來,陸平才注意到這個小鎮風景不錯,到處是漂亮的小洋樓,或時尚亮麗,或古典端莊,都是獨門獨院,曲徑通幽,座落于綠樹鮮花之間。鎮外是大片的魚塘和蓮田,時值夏天,當真是「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一望令人心曠神頤。
「這地方風景不錯啊!」
這句話立即得到了一家三口的好感,老林哈哈笑道︰「我們這兒雖然是小地方,卻比城里住得要舒坦。你看這些房子,都是城里有錢人蓋的,有的周末才回來住兩天,有的到國外去了,放假的時候才回來渡假。」
林玫媽媽說︰「我們這兒山好,水好,養得魚好吃,種的蓮子也特別好,以前還是貢品呢!」
林玫說︰「我們家就是種蓮加養魚的。」
陸平笑道︰「這倒真是巧了,我父親在老家也年年養魚。」
老林趁機問出了早就想問的問題︰「小陸,你哪里人?」
「我老家在閩北,鄉下小地方。」
林媽媽問︰「你家里都有誰,父母身體都好吧?」
陸平如實回答︰「還好,我是獨子,就倆個老人在老家。」
老林問︰「你在城里是做什麼工作的?」
「現在沒做什麼工作,玩游戲……」陸平月兌口而出,話一出口他就知道不妙了,他現在玩游戲算是相當有成就,可是老人怎麼理解玩游戲賺錢的事?果然,二老的臉色立即有些不自然了,原來準女婿是個無業游民,還整天玩游戲。
林玫急忙道︰「爸、媽,他跟你們開玩笑呢,其實他是老板,開游戲工作室的,我和幾個同學都是給他打工的。」
老林「哦」了一聲,有些懷疑地看了女兒一眼,又看了陸平一眼,臉上沒有之前的笑容了。
「游戲工作室?那是做什麼的?」
這個陸平還真不知該怎麼跟他解釋了,林玫道︰「就是賺錢唄,游戲里面有上億人在玩,生意比現實還要好做,他就是游戲里面最強的人,隨隨便便一天賺幾十萬。」
這話有些夸張了,二老明顯不相信,老林道︰「這玩意我不懂,不過看不見模不著的東西,我總覺得不靠譜。」
林媽媽問︰「小陸啊,你在城里買房子了嗎?」
陸平暗冒冷汗,這要是說沒買,就等于承認了賺大錢是空話,要說買了,萬一二老要跟去看看,可拿什麼給他們看?
林玫嗔怒道︰「媽——你們刨根問底做什麼?他只是我的老板,听說爸病了,所以來探望一下,這是關心員工知道嗎?你們干嘛一直這樣追問人家,太沒禮貌了!」
二老一愣一愣的,難道不是準女婿?可是也沒听說過當老板的這樣關心員工家屬啊?
老林又改變了口氣︰「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不懂,現在有沒有房子、車子也不是很重要,人生才剛起步,以後的路還長著呢……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年輕的時候就要計劃著將來的生活,腳踏實地去干。」
「那是,那是。」陸平連連應和。
接下來老兩口沒再盤問陸平的「家世」,表面上也還客氣,但已經沒有最初的熱情了。他們當然不相信陸平是林玫的老板,怎麼看他都不是當老板的樣,真要是有錢的老板,就是開著豪華轎車,穿著一身名牌服裝來了,哪會這一身窮酸樣?
陸平也能理解,誰希望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沒有穩定工作的窮小子?有點失望和不高興也是人之常情,沒叫他滾就算不錯了,要怪只能怪自己來的時候沒有準備,說話又沒經過大腦。
一邊走一邊閑聊,二老對這個準女婿慢慢又改變了看法。無論怎麼看陸平都不是不學無術游手好閑的人,反觀他不卑不亢,從容鎮定,舉止得體,言語有度。一個人的學識修養是裝不出來的,所謂山孕玉而輝,水懷珠而媚,這是從內在透出來的自信與從容,說得土一點就是肚里有貨。
林玫的家只是普通的磚木結構,屋前有個池塘,屋後有個菜園,再往後的山坡上是一小片竹林,于是樸素無華的小舊屋也顯得有些詩情畫意,寧靜、祥和,陸平一看就喜歡上這地方了。
在她家右側不遠有一棟嶄新別墅,歐式風格的建築,外牆貼著白色與淡藍色的磁磚,花木影映,看起來很有格調,陸平便多看了兩眼。
老林道︰「那家人新屋建好了還沒有入住,听看屋的老王說主人到國外去不準備回來了,正在找買主。」
陸平問︰「他賣多少錢,可以先看看麼?」
老兩口有些驚訝地望著他,難道這個窮小子還想買別墅?老林道︰「他說要八百八十萬,不過我估模著這鄉下地方,又急著出手,五六百萬可能就會賣了……你想買房?」
陸平點點頭︰「不貴,不貴。」
二老還沒說說,林玫先開口了︰「你到這里買房子做什麼?你什麼意思?」
陸平愕然,二老也愣住了,買房子當然是住人,什麼意思明擺著,倒是她為什麼發這麼大的火?
陸平反問︰「我不能買嗎?」
林玫眼神很復雜,但卻很堅決地說︰「你在哪里買房子我管不著,但你買在這兒就顯然是別有用心,你自己想清楚了,不要頭腦發熱。」
陸平有些丈二金剛模不著腦袋,她這是怎麼了?他說要買這棟別墅就等于是向岳父岳母提親了,難道她不同意?
二老也看出了不對勁,急忙打圓場︰「都別愣在門口了,先進屋去。」
陸平很郁悶,林玫為什麼不同意?難道是因為那次酒醉後的事情?可是他現在就是在彌補啊,老兩口都基本過關了,她倒來唱反調,這不是給他難看嗎!
進了屋,老兩口急忙端茶送水,擺上特產小吃之類,然後林媽媽就借口幫忙做飯把林玫拉走了,大概是盤問根由去了。老林陪著陸平閑聊,無非養魚經驗、鄉野傳說之類,陸平搞不懂林玫的意思,心里如一團亂麻,只是隨口「哼哼」,心不在焉。他心里甚至有些憤怒,林玫太不給他面子了,她到底在想什麼?
沒多久兩人出來,林媽媽硬推著陸平和林玫出去「散步」,讓兩人好單獨說話。
兩人出門,沿著池塘邊的小路慢慢走著,誰都沒開口,偶然有路過的鄉人,用驚訝、好奇的眼神盯著陸平看,然後友善地點點頭走了。
林玫終于開口了︰「對不起,剛才我態度不好。」
陸平道︰「沒必要道歉,但我想知道為什麼?」
林玫又沉默了,轉向池塘望著水面小魚跳躍掀起的一圈圈漣出神,良久才說︰「你心里還在想著別人……」
「我……沒有!」陸平不知道她指的是誰,事實上他最近真的心里只裝著她,他可以對天發誓!可是發誓詛咒證明不了什麼,反而會讓人覺得心虛沒底氣,所以最後只是以很肯定的語氣說了兩個字「沒有」。
林玫幽幽嘆了一口氣︰「有沒有你自己最清楚……我們不要談這個問題行不?」
陸平道︰「我覺得要說清楚,也許你誤會了。」
林玫眼神很復雜,搖了搖頭︰「我爸病情還不知道怎樣,現在我沒心情談這個問題。」
這個倒也是實情,陸平雖然郁悶加心急,卻也不能逼她,恰在這時陸平的手機響了起來,一看屏幕冷娃打來的,陸平便按下了接听鍵。
「哥啊,你們跑到哪里去了,怎麼集體不上線,賺夠了不玩了是不?」
「集體沒上線?」陸平有些驚訝,「微笑的父親生病了,我陪她一起回家,難道冰棒、紅月和雯雯都沒上線?」
「沒有,一個都沒見著,打她手機沒人接,我還以為你們卷款潛逃了呢!對了,微笑她爸怎麼樣了?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大家都在找你呢,沒有你可不行啊……」
「我馬上就上線!」陸平掐斷通話,懶得回答他那麼多問題。
對林玫聳了聳肩︰「我們回去吧,冷娃他們急著找我。」
林玫點了點頭,避開陸平的眼光時,她的表情有些古怪,似乎有些不安和內疚,又像是在猶豫著什麼。
陸平也心中久久不能平靜,她說他心里還在想著別人,這個「別人」指的肯定不是趙玲、艾小月和溫慧文,也不可能是安麗,那麼她指的一定是陳秋雪了——她應該知道他與陳秋雪是過去式了,為什麼還要押這干醋?
扼心自問,自己真的完全忘掉陳秋雪了嗎?有的東西記住容易,忘掉卻不是那麼容易,恐怕有時還是會想起,但是事情不是都過去了麼?
游戲頭盔內置無線卡,不是太偏闢的山區都有信號,可以正常使用,陸平和林玫回屋,陸平戴上頭盔進游戲去了。
其實游戲里面也沒有發生什麼大事,只是陸平和幾個重要骨干離開好幾天,回來很快就不見了人影,英雄榜上也沒有他們的名字,所以引發了極品好漢的玩家們的好奇心和不安,甚至有流言說他們退出游戲不玩了。另外公會內還有些小糾紛、利益分配、各軍團長有些事需要批示等等。
陸平也有些奇怪,為什麼冰激鈴她們三個都沒上線,難道他和林玫走後她們又睡死過去了?女人貪睡起來比男人可厲害多了。
陸平一現身,所有流言不攻自破,公會那點事十幾分鐘也就全部搞定。各大軍團的人都知道老大這次帶回了幾頭很強悍的猛 象和大量極品的沙蜥,醉翁之意不在酒,急著找陸平另一個目的就是想為自己的軍團弄到幾頭強悍的騎獸。
反正遲早是要處理掉的,早點處理了也省得眾人坐立不安,于是陸平把幾個軍團長和副團長拉進頻道內,開了個會,人員包括安麗、豬仙、蘇雲、風流人物、戰刀、路過、龍嘯紫雲、龍嘯蒼溟、決戰~雞肉男、決戰~寂寞永劫等。
「大家都知道我們已經成立了第四個軍團‘龍騎’,暫時由安麗當團長,豬仙和蘇雲為副團長。龍騎軍團只收精英,並且必須是絕對忠城可靠,人品和實力兼備的高手,這一次帶回來的四頭猛 象和十幾只沙蜥將會以低于市場價提供給龍騎軍團……」
路過問︰「老大,是不是龍騎軍團以後可以優先得到最好的資源,最好的福利?」
「是的!」
「那麼我們能不能加入龍騎軍團?」
陸平還沒開口,風流人物便罵道︰「混蛋,你們要是都走了,我這個光桿團長還怎麼混?不許跳槽!」
「哈哈……」眾人大笑。
陸平道︰「你們這些重要骨干是肯定不能跳槽的,但是你們軍團里有潛力的人可以推薦到龍騎,有信得過的朋友可以邀請過來,具體的考核和選拔由安麗和兩個副團長決定,可以不用通過我。今天召集大家還有另一件事,需要大家收集一些東西……」
「猛 油膏?」風流人物問,這一次同去的人大多已經知道了,但卻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對!大概大家也听到一些風聲了,我需要用這個來造一個重要的大型器械,將來對我們公會的作用是非常大的。但不僅僅是十桶猛 油膏,還需要泰塔利亞出產的羽蛇之皮三百份,圖拉利昂出產的紅葉巨杉六根,先弄到的人我會有適當的獎勵。」
豬仙道︰「羽蛇之皮我知道,可是要這麼多啊?」
龍嘯無蒼溟道︰「我可以找些在埃拉西亞的朋友幫忙,去泰坦利亞找到羽蛇的刷點,看一下到底是什麼情況。」
寂寞永劫道︰「紅葉巨杉我听說過,據說長生在埃里附近通往龍之國度的峽谷里,有大量精靈守衛守著不讓進去。我會派幾個可靠的人去打探一下具體情況。」
見到龍嘯和無敵軍團都主動請纓,風流人物也不甘示落︰「猛 油膏的事我來想辦法,但不能保證弄到。」
陸平很滿意︰「好,那就辛苦大家了。這幾天我現實中有些事,可能有時不在線,公會里的事暫時由冰激鈴和冷娃決定,實在不能栽定的急事可以打我手機,等下我把號碼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