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無石不是武漢警方,他只不過是刺門里面的一個刺客,而且還是極為忠直沖動的一個,被柳下刃幾句話,突然轉不過彎來,還真以為自己錯了。
一瞬間,這個場面上柳下刃的部隊竟然取得了上風,處處壓制住了無石一行人,讓他們根本沒有機會繼續前進。在車上的呂不韋也看得皺起了眉頭,現在被這個柳下刃這樣攪合下去,可會耽誤了大事。
「柳先生,可否讓我家公子出城了,再在城外等候趙公子的消息?」無石一邊防守一邊說道,他也看出了柳下刃也是有點刀下留情。
出了城,自然就治不了他們了,到時候他們要走要留,完全是他們的事,柳下刃自然不會那麼被動了。
「留下你的人頭我再出城與你等。」說著,幾記凌厲的刀使出,大有巨斧開山之勢,不愧是拉山頭的,刀法里面有著幾分無賴的感覺,完全在繞著無石的身體,不讓他逃離自己的攻擊範圍。
只是無石是最不怕這樣的攻擊的,他全身都是武器,刀槍不入讓他有著非一般的膽量。
就在柳下刃還在和無石爭斗的事情,卻不知道身邊已經發生了巨變。
無石的門人已經死得差不多了,就剩下那麼幾個人在苟延殘喘,但是柳下刃那一邊卻還有接近十個人左右,這個時候的異人也拿起了武器,那是呂不韋讓他拿住的,呂不韋擋在了異人的面前,異人發現他的突然變得十分的高大。
那是一種氣場,習武之人的氣場。
還沒等異人看清楚,呂不韋已經出劍了,一劍出手,兩個士兵已經被割喉倒地!
趙學的想法一點都沒有錯,呂不韋並不是一個孱弱的商人,他其實也習過武。異人都被嚇了一跳,雖然他自己也曉得一點劍法,但是這是王族子弟必須要學的,因此只能算是很普通的水平,但是呂不韋的劍法確實高明,一點都不輸給那些行軍打仗的將軍。
驚訝的還有其他柳下刃的士兵,他沒想到這里面的人除了無石還有高手在這里。
突然剩下的幾個士兵變得極為勇敢,大概是呂不韋的出手激勵了他們,他們聯合出手,經常和那些人打了個不分上下。呂不韋身上的衣服並不是很適合行動,因此被柳下刃的手下劃破了幾道口子,但也不過是小傷,血還沒有留多少,傷口就已經結疤了。
這樣看來,呂不韋甚至是一個經常經歷這樣場面的人,異人發現自己不知道的東西太多了。
場面突然安靜了下來,這樣的情景柳下刃當然也察覺到了,無石被他的刀法擊退了幾米之外,柳下刃也沒有繼續攻擊,停了下來,回頭一看,發現周圍的人都倒在了地上,唯剩己方的幾個小兵,身體顫抖著面對著呂不韋,這個顫抖不是害怕,而是受傷了,他們都身上或多或少都已經帶傷。
一個呂不韋加入了戰斗,卻竟然能有這般的逆轉,這是柳下刃完全沒想到了,他實在是太過小看呂不韋了,要是現在無石和呂不韋聯手的話,自己也打贏的把握還不到三成,這三成的勝算還是放在無石完全沒有什麼戰意的基礎上。
「喲喲喲,沒想到我們的呂大商人還是個用劍的高手?」柳下刃也算見過呂不韋,在酒館的時候他也是負責埋伏的,因此現在一眼就認了出來,雖然是敵人,但是呂不韋這樣的氣場,普天之下擁有的不多。
這是一副屬于霸主的氣場,彰顯著呂不韋一點都不小的野心。
「沒想到還是要我出手解決你。」說到了個「你」字,呂不韋就出劍了,他的劍法不是很凶猛的一種,反而有點小河流水的感覺,一直順暢的流淌,沒有終點,也沒有休息。
相反的,柳下刃的刀法就比較猛了,像是要抽斷瀑布的大刀。只不過對于刀來說,往往沒有劍的感覺那麼多變,刀總是示意著一種霸道,大家可以听到很多君子劍,風流劍,但是刀,只有一個詞去形容,那就是霸道!
因此,將刀用得好的人,都是勇者,而柳下刃確實是一個很厲害的勇者,因為他在一次次的買賣之中,他那種性格是無形中形成的,一種用命去拼的性格。
因為在他的職業生涯里面,如果不勇敢的放出自己的性命去投機,就不要想著能夠搶到值錢的貨品,越是值錢的商隊,就有著越嚴密的保護。
而現在的對手呂不韋卻也是個商人出身,柳下刃像又是回到了以前在搶奪的時候,只不過在那個時候他們的對手都是那些保護商品的護衛,而這些商人,往往都是在最後向著自己求饒的懦夫。
卻沒想到在這里遇到的最厲害的敵人,竟然會是個商人。
呂不韋的想法總是和別人的不同,很多人覺得商人的主業就是行商,這點確實沒什麼問題,但是呂不韋卻還覺得,如果一個商人保護不了自己的安全,那麼行商的過程總是要靠別人。
他,並不是很相信別人,從他一直以來的做法就知道,就算是異人,他也不過是當他是一間商品,完全不會有更深入的交流。
呂不韋覺得,和商品交流太多,是很多余的事情。
因此,在呂不韋的商隊里面,往往呂不韋才是最厲害的那一個了,現在的這一批也是差不多,呂不韋的實力,並不是無石差,他這樣的劍法,絕對不可能是一天兩天速成了,這里面有著很長期的鍛煉功夫在。
柳下刃在呂不韋的攻擊下變得有些驚慌失措了,他怎麼也沒想到這麼一個商人的功夫竟然會如此的厲害,難怪趙學會事事提防著他了。呂不韋隱藏的功夫厲害得很,現在給他逃了,以後他在秦國當權的話,趙國估計只有被他一直算的份了。
想到這里,柳下刃的幾刀變得更加勇猛了。
一刀豎斷華山,一刀制天險。柳下刃開始主動攻擊了,他知道和呂不韋打,如果不找到突破口,只會被他牽制住。
果然這一招得到了效果,呂不韋那潺潺流水被這刀阻斷了,不得不立劍回防,劍勢順著一個半圓,向著柳下刃砍去,明明是已經中了一刀,被破開了防御,卻沒想到呂不韋能夠順著那個不平衡的身體,繼續出劍,而且威力反而比之前那些規規矩矩的一刺一劃要厲害得多。
這難道就是呂不韋劍法的優勢之處麼?柳下刃心里暗想,若真是如此,呂不韋的劍法就不好破開了,因為他這是一種反擊專用的劍法。
似乎顯示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八個大字。
旋轉過來的反擊一劍,柳下刃也回防不急,畢竟他的刀本來就比較拼命,當然很少去在意防御的事情上了,因此這一反擊的一劍在他的胸膛那里劃出了三十多厘米長的口子,也幸虧柳下刃退得比較快,這一劍並沒有傷到什麼要害,只是柳下刃覺得有些發冷發麻。
胸口的傷口像是炸開了一樣,那一陣陣的麻痹的感覺不斷地襲來,柳下刃也覺得很不自在,但也因為這樣,人反而精神了很多。
面對著不能猛攻的對手,柳下刃知道自己要改變自己的攻擊套路了,現在的無石因為內疚和驚訝,並沒有加入到戰斗中來,這是柳下刃最好的機會。柳下刃要快些解決了呂不韋,因為呂不韋也沒有一點打算手下留情的感覺。
對于呂不韋來說,妨礙他的人,都是敵人,他都不會放過,柳下刃不給他面子,不給他機會,他也不會給他留下性命。
柳下刃的刀又來了,這次的招數變得保守了許多,雖然干不了主攻的性格,但是還是留了三分的力氣來回防,這樣子呂不韋也沒辦法將他誘入到陷阱里面反擊他,呂不韋的劍招里面很少有虛招,往往都是實實在在的去擋,和王戊相比,有著不輸給他的守劍技巧。
柳下刃也發現了呂不韋的弱點,那就是如果自己不會露出太大的空當,使出過大的招數,那麼呂不韋也就沒有機會趁虛而入了。這樣持續下去,呂不韋肯定會因為被自己的刀攻擊過多而手麻,接著呂不韋就會開始守不住了。
柳下刃知道呂不韋是一個商人,劍法怎麼厲害,但是體能都不一定跟得上,不像他這種一直都在山上亂竄的,拼體能的話,呂不韋肯定會很快落在下風。
這種想法確實一點都沒錯,柳下刃看到呂不韋在喘氣了。呂不韋的體能本來不差,但是一夜的奔跑,加上柳下刃的消耗打法,鐵人也很難堅持下來。
慢慢的,呂不韋的動作也慢了起來。
柳下刃看準機會,當頭就是一刀,勁道非凡,看來是準備將呂不韋砍殺,無石見到了,嘴中立即想說出「不好」兩個字,卻沒想到完全咽在了喉嚨。
血,已經留了一地。
這場夜戰,還是有一個人倒下了,無石也緊閉了自己的眼楮。
「趙……趙學!」平原君吃驚地喊出了這個名字,他完全沒有想到身處于包圍之中的人,竟然是自己一心想要拉攏過來幫助自己叛變的公子趙學!
這時候的平原君就像是混雜在一起的調味料,不知道是什麼味,但是卻涌出了各式各樣的味道。
每個人都停住了攻擊,趙學的下屬都漸漸的靠近了趙學,平原君的下屬也分到了另外一邊,雙方的人馬各自靠邊,一個人為的談判平台就這樣形成了。
平原君當然也看出了趙學是他們一群人中的領袖,沒想到趙學還帶頭闖進了自己的府邸里,這難道是趙王的陰謀麼?在之前平原君遇到刺客,其實他就懷疑是趙王下的手,畢竟他根本不知道呂不韋的存在。在平原君的想法里面,敵人就只有一個,那就是趙王。
只不過沒想到的是,現在竟然也多了一個,竟然還就是公子趙學。
趙學看到了平原君臉色的變化,是一種憤怒。
趙學也不慌,因為他知道這樣的情況下慌起來,就肯定會露出馬腳了。
「趙學,你夜闖平原君府邸,有和居心!」說話的是平原君的一個食客,趙學認得出這個人是食客範析,算是平原君背後智囊團的一個重要人物,但是一般行事低調,卻很清楚平原君內心的想法,這個時候他只是代平原君說出了這句話而已。
趙學立即半跪,身後的下屬也都跪了下來,趙學立即開口說道︰「趙學有事不得不告知平原君,可惜來晚了一步,和平原君宅第的護衛發生了誤會。」
平原君看了看周圍自己的護衛的尸體,皺緊了眉頭,什麼誤會都好,也不應該殺那麼多他的人吧,這可是和公開宣戰沒有什麼兩樣了。平原君搖了搖頭說道︰「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麼原因需要將我的門人殺了一地都是,若是不能讓我滿意,我必先抓你當祭品。」說道「祭品」二字的時候,平原君瞪大了眼楮。
氣勢逼人,趙學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慢慢的理清自己的思緒,首先要將事情的責任全部推給呂不韋和趙王。
「這事情確實不太好說,平原君派一個人過來,我且告知于他,讓他轉告給你。」趙學說道。
周圍的人太多,趙學沒辦法將這樣的事情說出口,畢竟私藏秦國質子的事情不代表這里所有人都知道,如果被暴露出來了,可能趙學是死得更快而來。
趙學一站起來,周圍的衛兵都立即做出了警戒的狀態。平原君擺了擺手讓他們下去,讓趙學來到了自己的身邊。
平原君的這般大氣也確實是他的優勢,換做是其他人,怕是不願意接受這麼危險的相告吧。但是平原君知道趙學不敢出什麼花招,而且他也不過是讓範析去接頭,並不是自己親耳去听。
趙學在範析的耳邊細語了幾句,範析的臉色大變,立即回到了平原君的身邊。平原君也在範析的耳邊說了幾句話,範析就帶著幾個人離開了這里。
趙學對範析說的無非是秦國質子已經被趙王派人救走了,現在平原君肯定是派人去核實了,只要核實完畢,那麼這里的警戒就不會那麼森嚴了,趙學和平原君之間的對談就有了條件。
不然在這刀刀劍劍的指向下,說句話都不得不來個抖音。
範析走得很快,大概是當時呂不韋帶著他們繞了點彎路,最後來到這里的時候,神色也很凝重,顯然他已經發現了質子失蹤的事情了,告知平原君後,平原君故作鎮定,站在了趙學的面前。
平原君的演技一直都不差,一直都現在也沒有表現出很慌張的感覺,這對趙學其實並不利,因為這樣對談的話,要攻破平原君的心理防線也就沒那麼容易了。
平原君扯著嗓音地喊了一聲︰「你們都姑且退下吧。」說完,那些士兵將信將疑的往後走了起來,退開了一段距離,趙學也同樣的讓自己的下屬退出一定的距離,在這里空出了一個圓圈的位置。
趙學慢慢地靠近了平原君,平原君也走進趙學,兩人站在圓圈的中間,說什麼話都好,基本上周圍的人是听不清楚的了。
「質子確實是失蹤了,但這和你夜闖我的宅第有什麼關系麼?」平原君臉上的憤怒還是沒有消失。
這個時候無石的門人都已經死光了,和平原君府邸的護衛都橫七豎八的躺在了一塊,趙學將罪責推給他們,他們也沒有辦法反駁。
「事實上王上已經知道了你私藏質子的事情。」趙學神色凝重的說道。
「他……他已經知道了?難道說你是他派過來的?」平原君疑惑地問道。
「平原君你可了解最近在你府邸之中有個食客叫呂不韋的?」趙學知道平原君三千食客,他當然不一定會記得有這麼一號人物,但是簡單一查肯定能查到的,只不過這並不是重點。
「這和我府上的食客有關?」平原君已經完全進入了趙學的思維里面了。
在一場談話之中,最重要的是抓住要點,首先取到了談話的資格,然後再慢慢的將話放出去,讓他完全跟隨了你的思路走。
「這個人其實是一個秦國的商人,他一直在密謀將異人救出去。」趙學說道。
「但是他這個普通的商人又怎麼可能在我的宅第里將人救出?」平原君當然不相信自己的宅第防守的水平會那麼差了,竟然可以給一個商人簡單的就破壞了自己精心安排下來的守衛。
「呂不韋卻不是一般的商人,他早就和趙王有了合作,只需要救出質子,然後救以窩藏質子的名義來向你問罪。」趙學做出了恐嚇的攻勢。
平原君的心里確實是一陣動蕩,因為他完全沒有想到趙王有人混進了他的門客里面,更重要的是竟然還知道了他窩藏了質子,他藏起了質子這件事情極為隱秘,而且他也是在外面的風聲松了之後,才安心的軟禁在自己的宅第里,沒想到還是讓趙王知道了。
這如果換做是其他人當然不會發現,呂不韋的發現也是一種巧合,趙王也不過是處于懷疑的狀態而已。畢竟呂不韋認識異人,被他見到了他當然不會放過這樣一個救人的機會了。
「趙王是怎麼知道質子藏在我的府邸里的?」其實從剛才一開始,平原君和趙學就已經開始稱王上做趙王了,為臣之心早已經沒有了,趙學當然也是為了順著平原君的意見說出這樣的話的。
「因為關于守衛的事情,趙王已經知道了,而且打算暗中進行調度。」趙學神秘兮兮地說道,他說這句話是想要讓平原君不要輕舉妄動,因為趙王已經做好而來應付的準備了。
卻沒想到平原君雙手緊緊握成拳狀,說道︰「我確實是太小看他了……」對于自己的失誤感到無比的內疚,如果被趙王拿著質子來問罪的話,那自己可能能夠逃月兌罪責,但是趙王也可以有正當的理由將自己的權力完全的冰凍起來了,這樣策劃已久的叛變就成為了泡影。
古人相當于重視正名這一個東西,當時信陵君讓魏王退位,是逼魏王簽下了禪讓的約定,讓自己是名正言順的接位的。像是平原君也是不斷地策劃讓趙王自己知道局勢,而自願退下自己的王位。而如果自己再叛變之前已經被灌上了罵名,那麼就算強搶了的王位過來,怕也不能服眾,自己一心豎立起來的形象怕是在一瞬間就完全被毀了。
這樣的君王上任,可能朝內的大臣都不會和他合作。
「自從民宅區里起了火災,又加上巷子里有人在血斗,早就讓趙王起了疑心,但是他沒有懷疑我,因為我也在巷子里面受了傷。」趙學說著,還為自己辯解了一下。
「那趙公子你出現在我的府邸里是為了阻止那個秦國商人來解救質子麼?」平原君記不清呂不韋的名字,就用了秦國商人來代替,其實大凡有名的人,幾乎都有這麼一段被人所忽視的經歷,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完全將一個人的才能都看得透頂。尤其是呂不韋這樣有心機的人。
「我本來埋伏在外面,但是發現他的刺客潛了進來,只能跟著進來了……這是我沖動犯下的失誤!」趙學的表情很痛苦,他確實因為自己的不少弟兄死于剛才的爭斗而感到難過,這樣真實的情感流露,平原君也沒辦法猜出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平原君也確實發現那些進來的人里面除了趙學的下屬,其余一些人也是統一的一套夜行衣,只是如果按照趙學這麼說的話,那麼他就有一件事情現在不得不去處理了︰「現在那個商人帶走了異人,我們要快點將他們截回來!」平原君緊張的說道。
趙學笑了笑說道︰「我已經留多了一手,在外面也布置了埋伏,相信這個呂不韋現在已經已經被我的下屬抓住了。」
趙學對于自己的下屬有著超強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