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毒蛇去安排幫中的事務之後,秦華海踩著那輛破爛的自行車回到了學校。
世事總是這樣巧合,還沒有進入學校門口,秦華海就在轉彎處看到了同樣是踩著自行車回學校上課的王許笑。
再次看到這個女生,或者說已經是女人的她,秦華海心頭有些恍惚。
如果是換作幾天前,秦華海必然會和她打一聲招呼,然後兩人一定會默契的回去教室。可是……現在秦華海忽然感覺到了雙方的距離越來越遙遠了。
像是中間隔上了一座大山一樣。
王許笑也看到了他,女孩子的心頭閃過一縷黯然。然後各自來到了停放自行車的地方。
兩人即將擦肩而過的時候,王許笑對著他笑了一下,算是打過招呼了。
秦華海回應了一個微笑,道︰「巧。」
「巧。」王許笑淡淡的應道。
兩人各自說了一個「巧」字,心頭雖然還有千言萬語想要說,終究是話不能出口。
「華海。」剛剛來到了教學樓樓下,範青青的牧馬人從遠處驅來,一眼看到秦華海之後,範青青便喊了出來。
王許笑跟在秦華海後面,听著範青青那句和以往不同的稱呼,腳步微微的頓了一下,然後習慣性的低著頭,像是一只過街老鼠般閃閃縮縮的從另一邊上穿越過去。
以前範青青稱呼秦華海的時候都是連名帶姓一起喊的,聲音中充滿了對秦華海的不滿,現在卻是多出來了一分不易察覺的柔情。這點柔情很淡,卻是和她的風格迥異,稍微留心一點就能夠听得出來,又怎麼可能躲避得過一直都非常之留心的王許笑呢?她的鼻子酸酸的,像是有液體滴下來一樣,這種感覺並不好受。
範青青這才看到後面的王許笑,眼神一滯,笑道︰「許笑。」
「青青姐。」王許笑低聲應了一句。
她和範青青雖然認識的時間很短,卻有著一層奇異的感情。範青青是一個千金大小姐,卻從來沒有小看過她一眼,那晚在曹鋒的宴會上,甚至還為她出頭,所以直接頗得了王許笑真摯的友誼。可是現在……這種關系讓王許笑腦袋有些亂,卻也只能夠在心中為他們祝福。
王許笑不恨她,感情的事情,本來就不可強求。
三人之間像是被一層濃霧給隔離了一樣,雖然近在咫尺,卻有種咫尺天涯的瞬間疏遠感。走在一起,卻彼此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話,生恐話一出口,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一樣。
「干嘛不理許笑?」回到教室的時候,範青青突然問道。
「我沒有不理她。」秦華海笑了笑,心頭卻在自嘲。
「哦。」範青青低下了頭,突然的抬頭展顏一笑道︰「中午吃飯時,叫上她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範青青的眼楮一直在望著他,似乎是想要從他眼神中看出來些兒什麼。這是她的一點自私之心,她想看出來他內心中的真正想法。可惜,這個男生的表情卻平靜無波,眼神淡然不驚,像是什麼都不在乎一樣。
她的手就擺在腿側,這本來是一個很自然的姿勢,現在卻有一種無論擺放在什麼位置,都不太自在的感覺。手心微微冒汗,像是在等待著什麼東西讓她飄蕩不安的心得到一個歸屬。
咚咚咚!
範青青的心髒在加速跳動,嘴角的笑意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的變得僵硬。
「不用了吧?」良久,眼前那個男生終于開聲了。
他用一句疑問句說出了自己的答案,讓範青青沒法捕捉得出他這句話是同意,還是否決。
自嘆了一聲,範青青終究是沒有勇氣繼續追問他的答案。
這算是給自己的安慰,還是什麼?
她真的沒法看清楚他內心所想,可是他又為何要在那種時刻抓起自己的手?只是為了刺激一下她嗎?
中午下課的時候,陳局長的電話打了過來,委婉的向秦華海表達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壓力。
秦華海知道這是鷹眼幫利用他們的關系,來向陳局長進行了**。
一旦陳局長扛不住,解除了對鷹眼幫的變相監控,鷹眼幫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對自己等人動手。就算是陳局長扛下來了,以後行事也得掂量掂量一下。
……
「傷者的情況大概穩定下來,除了有三個發過高燒之外,其余的傷者都沒有出現傷勢惡化的跡象。你們之前的急救措施做得很好,部分傷者過上一兩個月基本上就可以出去了。」一名身穿大白褂的醫生說道。
這名醫生就是朱武的朋友,叫做袁錦,昨晚秦華海他們就是將人送到他的診所里面治療的。四十多歲的年齡,對治療這種打架斗毆的傷勢頗有幾分經驗,一般醫院的醫生在這方面都未必及得上他。
「對了,你們用的是什麼藥?傷者的傷勢好像好轉得很快,我懷疑和你們用的這種藥有關,如果還有這種藥給他們換上兩次的話,傷者會康復的更加快。」袁醫生看了一眼秦華海,有些驚訝的道。
昨晚他幫這些人檢查傷口的時候,看到一些人身上的傷口之大,大吃了一驚,可是這些人的傷口敷上了秦華海的那些金創藥之後,幾乎是瞬間就止住了血液。這個現象實在是讓他匪夷所思,不敢想象世間居然還有這種神奇的藥物。
看得出來,如果不是有這種藥物幫他們止住了血液,以這些人當時的傷口,即使是馬上送去醫院,恐怕都會因為流血過多,出現生命危險。如果不能及時找到血液輸送的話,很可能還會出現更大的傷亡。
「是一種金創藥。昨晚的時候,已經差不多用完了。」秦華海說道。
「哦。什麼醫藥公司生產的?外面還有沒有得賣?」袁醫生動容道。
「沒有。這種藥的配方很貴的。」秦華海看了一眼三三兩兩的躺在病房中的牛刀幫幫眾,故意這麼說道。
事實上這種藥除了藥方比較秘密一些之外,也算不得太貴,不過反正外面不也是沒得賣嗎?干嘛不吹大一點,讓他們欠自己一個人情?
「哦。」袁醫生見秦華海這麼說了,也不再多問。
「袁醫生,袁醫生,外面有一名傷者吐了。」二人正在給其他傷者檢查著身體的時候,門口中跑進來了一名診所的小護士,急喊道。
「我過去看看。」袁醫生說道。
「我也去看看。」
很快的,幾人就來到了一間臨時租住的房間中。里面一共擺著五張小床,因為受傷的人太多,房間不夠,所以秦華海昨晚就讓他們暫時在這里擠一擠。
還沒有進入里面,秦華海和袁醫生便聞到了一股臭味,地面上還有著一小灘的污、穢之物,傷者此刻正捂著肚子,臉頰抽搐,一臉痛苦的模樣。
「怎麼回事?」袁醫生走到傷者的身前,急切的道。
「不知道,剛才阿祥吃了點兒東西,然後就吐出來了。」旁邊一名牛刀幫的幫眾說道。
這五人都是牛刀幫的人,叫阿祥的那名男子此刻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了。
「我不是交代過,暫時不準他吃東西嗎?」袁醫生大怒道。醫者父母心,看到自己的病人不听自己的話,心頭多少都會有氣。
四人面色憋紅,袁醫生也知道此刻怪責他們也沒有用,只能幫忙著檢查傷者的身體。
傷者身上一共有三處傷,其余兩處都是外傷,左月復部那里還有一塊淤青。這塊淤青是昨晚開戰的時候,被愛河幫的一名幫眾用鐵管捅出來的,袁醫生檢查了一會兒,說道︰「傷者肚月復處被鐵管捅過,里面有淤血,可能已經造成腸炎,甚至更嚴重。需要馬上轉移到醫院,不然傷者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不行。」秦華海拒絕道,現在陳局長的壓力已經夠大的了,一旦送去醫院,被有心人抓住證據,必然會成為別人攻擊他的借口。
其余幾名牛刀幫的人听了秦華海的話,面色有些不悅。
「可是……」
袁醫生還想說話,秦華海打斷了他的話道︰「我先幫他看看,實在不行再送去醫院。」
說著,秦華海已經搭上了他的脈搏,又翻開他的衣服看了一下,點頭道︰「我有辦法,袁醫生這里有沒有銀針?」
「銀針?」袁醫生皺了一下眉,一根銀針就可以治療好他的傷?
這人可是腸部位置發炎,一個弄不好,甚至需要割腸都有可能。
猶豫了一下,袁醫生還是道︰「阿香,你去給大哥大準備一盒銀針回來。」
小護士應了一聲,沒多久就拿著一盒銀針走了回來。
秦華海接過銀針,消毒了一下,然後一針往傷者的淤青位置隔離扎了下去。
淤血這種事情對于一般醫生來說,可能比較麻煩,但是對于秦華海來說,幾針下去再用真氣幫他逼一下就可以了。
當第六針扎下去的時候,傷者臉上的痛苦明顯是減輕了許多,褲襠一濕,一道血尿便排了出來。
袁醫生在一旁雖然看不出來什麼道道,但是患者的痛苦減輕了,卻是真真實實的,驚訝得扶了一下眼鏡,有些不太相信。
「大哥大這用的是什麼方法?中醫?」袁醫生有些沒法接受的道。
「是中醫。」秦華海點了點頭,嚴格來說他用的確實算是中醫。
「這就好了?」袁醫生詫異道。
「還沒有。」秦華海應著,又是幾針扎了下去。
「嘔!」
一小堆的食物從傷者的嘴里面吐了出來,汁水碧綠,還夾雜著一小塊一小塊黑漆漆的物體,全是傷者腸胃里面的食物和淤血。
秦華海手指頭一緊,銀針再次扎進去了一小點兒。
「嘔!」
傷者再次嘔吐出來了一小點污、物。
連續一深一淺的扎了幾次,直到傷者吐不出來了東西之後,秦華海這才收手拔針。
傷者吐完了這些東西之外,神情明顯是比之前又輕松了幾分。
他的腸部發炎,消化能力下降,需要慢慢調養,這個時候一小點東西在里面,都有可能會引發腸部起濃,甚至是腐爛。
「好了,暫時不要再吃東西,等大腸調理了好之後再說。」秦華海拍了拍那名傷者的肩膀,親切的道。
「謝謝……」男子兩眼發紅,望了一陣子大哥大,又看了一下隔離的四名牛刀幫幫眾,哽咽道︰「以後我這條命就是大哥大您的。」
「隨時歡迎你們加入。」秦華海笑了笑,道︰「你的傷是我造成的,咱們本來就沒有誰欠誰的之說。」
「不是!」男子聲音鏗鏘的否決道︰「昨晚大哥大救了我們一次,咱們之前的恩怨已經一筆勾銷了,今天這次,是我欠大哥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