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禁和曹爺並不熟悉，甚至是只見過曹爺的真人一面。浪客中文網
但是他對曹爺的印象卻是無比深刻。
這是一頭狡詐的老狐狸，上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雖然眉宇中暗帶憂愁，但是終究還有著點兒底氣和自信。
眼底下還藏著一點大風大浪挺過來的殺氣和睿智。
可是再次見面的時候，這個老人是真的老了。
老了許多！面容滄桑憔悴，眼角下的皺紋也變得更深了！那股憂愁已經是直接擺到了臉上，任誰一眼看去，都可以看出來這個人已經到了走投無路，沒有勇氣繼續往未來走下去的地步。
迷茫，不知所措。
這就是此刻的曹爺的映照。
司馬禁一笑，看到曹爺此刻的樣子，他的心情也變得好了一些。
是的，司馬禁的心情也很糟糕，他損失的東西不會比曹爺少，可是還沒有達到曹爺這種即將一無所有的地步。他還可以卷土重來，證明給自己家里的那個老頭子看，自己是有能力拿下廉愛市的。
當然，前提是干掉那個小子！
有他一日在，自己想拿下廉愛市就會變得無比艱辛！
「曹爺，怎麼這麼晚還過來看望小佷？來來來，這邊坐。」司馬禁走了過去，笑容熱情的拉著曹爺的手落座。
曹爺嘆息了一聲，道︰「我過來是向司馬公子請罪的。」
「請罪？」司馬禁眉毛一挑，道︰「曹爺有沒有得罪過我，請什麼罪？」
「哎。」曹爺嘆息更重，道︰「悔不該當初沒听司馬公子的話啊。」
「哦？」司馬禁表情玩味，道︰「我說過什麼話？」
「公子說過，讓我們曹家歸順你們司馬家。」
「前提呢？」司馬禁問道。
曹爺的臉色瞬間僵硬了，他來這里之前已經意料到了這個後果。可是人總是還有著一點盼望的，喜歡幻想的，只是當這個幻想被人無情的否決掉的時候，心里還是難免有些失落和痛心。
「若是曹爺之前肯答應我的條件，我會鼓掌歡迎曹爺的加入。局面或許會不一樣，可是現在……曹爺覺得自己一個頻臨覆滅的幫派還能為我做些什麼？」
「一個鷹眼幫或許不能做什麼，可是要是司馬公子肯全力支持，鷹眼幫眼下的困境就可以輕易解決。曹家也會成為司馬公子控制廉愛的一個跳板。」
「如果是暗子，我也願意接納你這個跳板。可是你們已經被人家趕上了台面，這個跳板就不再是跳板，而是一個陷阱。」司馬禁說道。
「司馬公子難道就這麼沒信心？連他們這種小丑都對付不了？」曹爺仍然不肯放棄。
司馬禁牽扯了一下臉頰肌肉，有種如沐春風的味道，心頭暢快無比。
這個老匹夫居然連激將法都使用出來了，可見他心頭到底有多急。
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這老匹夫上次不肯如願歸順自己司馬家，也成為了一個導致司馬禁計劃失敗的原因之一。司馬禁要是心頭對他一點成見都沒，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越急，情況越糟糕，司馬禁心頭就越高興。
「曹爺應該知道，這種激將法對于我來說根本就沒用。這不是怕與不怕的問題，曹爺也應該知道用最小的成本獲取最大的利潤才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鷹眼幫眼前已經無路可走，我們司馬家以其出手保護你們，倒不如把這個成本去賺取其他的更大利潤。」
曹爺臉如死灰。
連司馬禁都要顧忌他們，那麼對方的力量到底有多強大，可想而知。
絕對不會是他們三個小丑一樣的幫派可以做到的。
「司馬公子能否指點一條明路？」曹爺說道。
「明路就是。曹爺把自己的性命奉上給人家，然後……鷹眼幫解散。」司馬禁說道。
「謝謝司馬公子指點。」
曹爺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司馬禁的住所。李老也暗松了一口氣，轉身歸入了黑暗中。
「等等。」
剛出到門口，背後一個聲音讓曹爺頓住了腳步，他回頭道︰「司馬公子還有什麼事？」
「曹爺願意的話，可以讓曹公子以後跟我去南開市吧。」司馬禁說道。
曹爺淒涼一笑:「被人趕上了台面，跳板就將會轉變成陷阱。這句話是司馬公子剛才說的吧？」
「是的。」
「那我就將這句話原原本本的還給司馬公子，你也被人趕上了台面。」
司馬禁一怔，身軀有些不穩。
自己也被趕上了台面嗎？
是啊！自己也已經被他們趕上台面了！
「所以我不會讓阿峰去跟你。」
曹爺走了出去，這一刻他反而挺直了腰板，臉上的愁苦轉化成了笑容。這是回光返照，也是一種解月兌。
「回去。」曹爺上了車，吩咐道。
遠處的一棟大樓，一名男子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曹爺來過司馬禁家里。」男子打通電話，說道。
電話的另一邊，秦華海動作緩慢沉重的掛斷電話，許久才從嘴里 出了一句話︰「果然是他！」
車子前行。
林之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曹爺，突然間有些擔心的道︰「曹爺。這里是……」
「司馬禁家。」曹爺臉色無悲無喜，目視著前方道︰「你應該認識。」
「原來是司馬公子。早就听過此人交友極多，人緣廣泛。曹爺過來是找他幫忙的嗎？」林之笑著說道。
「是。」
「他有沒有答應？」林之追問道。
曹爺回頭望了他一眼，腦袋沉重的輕搖著，突然間伸手模了一把林之的額頭。雙眼泛淚︰「阿之啊，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
「曹爺為什麼這麼說？」林之問道。
曹爺突然間掏出來了一把刀子，鏘的一聲拔開刀鞘。
黑暗中，刀子光芒閃爍，映人眼球。
林之不知道他想干什麼，身軀微微後縮。連開車的司機也猛然停下了車子。
「不用停，繼續開。」曹爺命令道。
司機大哥哦哦的吱唔了兩聲，繼續開著車子。只是雙手明顯是不太自然。
「切！」
一幕鮮血飛濺，曹爺一刀捅在了自己的右大腿上。他臉色猙獰，道︰「自己種下的惡果，就讓自己來吞噬！這一刀，是我還給你母親的！」
「曹爺……」
「你不用說話！」曹爺拔開刀子，任由血液流淌在車上，道︰「當年是我虧欠了你母親，也虧欠了你十幾年，直到現在我還在虧欠著你！連一個名分都給你不得！」
「切！」
又是一刀子捅在了大腿上，這次捅的是左大腿，曹爺聲音近乎咆哮︰「這一刀，是我還給你的！」
「曹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林之吱吱唔唔。
「還你們母子一人一刀是不是太輕了？」曹爺雙眼含淚，望著林之道。
「我我我……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得罪曹爺您了？」
「如果僅僅是得罪我，我什麼事情都不會和你計較！」曹爺冷喝道︰「你瞞騙周宇，說是我讓他去收愛河幫五十萬保護費，我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作不知道。但是，你不該，你不該做出這種對不起整個曹家，對不起整個鷹眼幫的事情！」」
林之突然間一把踹向了車門，準備逃跑。他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
「 ！」
車門鎖得太結實了，林之一腳沒有踹開。
曹爺厲聲道︰「司馬唐究竟給了你什麼？讓你出賣我們整個鷹眼幫？」
「他什麼都沒給我！」林之這個時候冷靜下來，知道如果自己這個時候逃下車的話，可能會死得更快，因為後面還跟著好幾名曹爺的保鏢。
這死老頭子今天已經起了死心，臨死之前還想著拉自己去陪葬。
想通這一點，林之反而越發平靜。他笑容淒冷的對著曹爺道︰「哦，忘記了。他其實給了我一筆錢，一筆數目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錢。但是我壓根就沒看上過這一點錢！我要的是你們整個鷹眼幫，還有你們整個曹家！」
「他的話，你也相信？」曹爺冷笑道。
「我是不信，他也沒答應過我要把你們鷹眼幫和曹家給我。但是能夠看到你們曹家滅亡，毀滅，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就算是去到了黃泉，我也可以面對我母親！」
「我和他只不過是彼此想要得到彼此想要的的東西而已！」林之瘋狂大笑，突然間笑容一凜道︰「還有你，你也別說得這麼大仁大義，把一切過錯都推向別人。收愛河幫保護費的事情，你若是不默許，完全可以阻止得了我們，是你老眼昏花，看小了別人才導致了今天這個結果！」
「我承認我愧對了你母親，可是你母親是病死的，與我無關！」曹爺厲聲說道︰「我這十幾年對你如何？難道這一切還不足以彌補你心頭的創傷！」
「殺了人可以彌補嗎？害死了人再彌補，她就會復生嗎？」
「……」
「如果不是你強、奸她，連一個名分都不肯給她，把她丟之棄之，不管不顧，她會這麼早就走了嗎！」
「……」
「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原本還是個女孩的十七歲女人無依無靠的拉扯著一個孩子十年的情景會是何等境況！」
「……」
「她本身就是一個孤兒，還要拉扯大另一個孤兒！無名無份！她所求的，只是一個名分，一個依靠而已！你居然都不肯給她！」
「……」
「你甚至是連一個曹姓都不肯給我！你怕丟臉，你怕你所做的那些事情傳出去，會讓你們整個曹家的人蒙羞！你怕承認下我這個附加品會讓你們曹家翻天覆地！沒臉面對子子孫孫！呵呵……也是，一個將近五十的人強、奸一個十六歲的少女，任誰知道了，都會為你蒙羞！你的大孫女都還比我年長好幾歲啊！誰會想到我居然是你一場亂、性的附加品！」
「你就這麼恨我？」曹爺搖頭道。
「一個孬種而已，你還當真以為自己很了不起？」林之不屑的道。
「我要是孬種，那你又是什麼？你在我身邊隱忍了這麼多年，為的就是今天，把我們曹家和鷹眼幫推向滅亡？」
「是又怎麼樣？」林之輕笑道︰「可惜我終究是看不見你們曹家和鷹眼幫毀滅。我期待了十幾年的那種感覺居然沒法親眼看見。不過現在也足夠了，雖然看不見，卻可以預見！」
「你錯了。」曹爺哈哈大笑，笑容越來越苦澀，道︰「我把你留在身邊苦心培養你，不是不敢給你一個曹姓，而是我不單止要給你一個曹姓，還要給你一個鷹眼幫。原本我想著等我死去的那一天，你足夠服眾了，我再給你曹姓和鷹眼幫！但是你卻親手把自己的鷹眼幫給葬送掉了！」
「嘿嘿……這個時候再說這些話，有人信嗎？」林之嗤之以鼻。
「隨便你信不信。不過我今天卻要大義滅親！」曹爺突然一把舉起了刀子，往林之身上插過去。
「 嚓！」
他終究是老了，身手遠不如林之，被林之反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活生生的給擰斷了。
「啊！」淒厲的慘叫聲震動了整輛車子。
「曹爺！」開車的司機猛然回頭，大喊道。
「你開車！」曹爺氣喘如牛，卻仍然是硬聲道。
「姓林的，趕快住手！」司機這次不肯再听曹爺的話了，之前他們所說的話他也全部听在了耳內。知道了個大概。
「忘記了告訴你，我除了做夢都想看到你們鷹眼幫和曹家毀滅之外，更加想的是親手殺了你！」林之冷冷的拿著刀子從他的臉上一路緩慢的劃到肚子，然後劃到他的下、體。
「噗！」
「啊！」
刀子從曹爺的下、體往上**去，劇烈的痛楚和心頭之哀痛讓曹爺緊咬著的牙齒都哆嗦起來，聲音從牙縫中擠出去，格外的難听又讓人淒酸。
他不想痛叫，卻痛得他不得不叫！
「曹爺！」
司機大哥終于是顧不得了這麼多，從椅子中間撲過去，想制止林之。
「切！」
林之手一用力，刀子從曹爺的下、體一直往上拉，最後破膛而出，飛灑出來了一篷鮮血，濺射在了司機的臉上，也濺射在了林之的身上。
司機終究是因為綁著安全帶的原因，來不及阻止林之。
曹爺滿口鮮血，咧開了嘴巴，顫顫道︰「這樣你總該解恨了吧？曹之！」
「什麼？你說什麼？」林之喃喃著。
司機大哥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道︰「曹爺要殺你，完全可以等到回去幫中，也完全可以讓我們抓住你！」
「你……你這個死老匹夫！」林之一把抓起死不瞑目的曹爺的衣領，大吼道︰「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讓我殺了你的！」
「如果你不是曹爺的兒子，我現在就會殺了你！」司機大哥捏著拳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