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佘老太君一行人曉行夜宿馬不停蹄的千里馳援之下,終于是在校場點兵之後的第十三天趕到了雁門關附近。並且一路之上也與那從各處奉命趕來馳援雁門關的八萬大軍中的六萬大軍匯合在了一起。在大軍到達了雁門關外百里的時候,佘老太君命令安營扎寨、埋鍋造飯。並且派人前去往正在趕來的最後兩萬大軍處送信。
中軍大帳,此刻佘老太君在上邊帥位之上高高地端坐著。身後楊延耀一身由當年剛回家的時候第一次上朝所穿過的血河修羅甲幻化成的炫黑色神獸拱衛甲站立在一側。
帥坐大案之下分列兩邊端坐著一眾將官。左邊是楊家的七位夫人、八小姐和先鋒大將楊排風以及管家楊安。共計十人。每一人都是頂盔冠甲。哥哥是英姿颯爽英氣非凡。
右邊是已經匯合到一起的六萬大軍各自的將領以及四名兩萬禁軍的禁軍統領。總計是十二人。一個個霸氣外漏個個都是渾身沙場之上練就的殺氣。
「報,河東路威盛軍李將軍率所部一萬兩千人已經與我大軍匯合。李將軍正在帳外候見。」中軍大帳之外忽然傳進了親兵的聲音。
「快快有請。」
「是!」
片刻之後中軍大帳的垂門簾布被掀開,一員膀大腰圓的中年將軍快步走了進來。
這名將軍進來之後並沒有直接上來與身為元帥的老太君見禮。反而是四下張望了半天才重重的嘆息了一聲。直到這個時候這位將軍才快步的走到了帥案之前撲通一聲單膝跪于地上︰「末將威盛軍李敢率部曲一萬兩千人前來向元帥報道。李敢見過元帥。」
在行過禮節之後這個打從進帳便一直半低著頭四處張望的李敢李將軍並沒有按照佘老太君說的站起來就坐。反而是抬起了頭用比剛才兩軍會合將官拜見元帥時還嚴肅還洪亮的嗓音道︰「卑職李敢,見過將軍夫人!數年來嫂夫人可一向安好!」到最後,聲音之中已是不可抑制的發出了聲聲的顫抖。
而這時佘老太君看清了這個李敢將軍的面目之後也是呼的一聲站了起來。楊延耀很是清楚的看到了佘老太君在這個李敢將軍抬起了頭之後雙手不可抑制的顫抖著。
佘老太君一把推開上前攙扶自己的楊延耀顫顫巍巍的走出了帥案來到了單膝跪在地上兩行濁淚早已是布滿了那一張滄桑的面龐的李敢將軍面前。將一雙顫抖不已的手緩緩的撫在了李敢的臉上。
這個時候便是傻子也知道,兩個人以前認識,而且不止是認識還是交情頗深的那種。
「子安,你是子安。子安,真的是你?我,我,我這不是在做夢?」佘老太君終于是顫抖著聲音說話了。
佘老太君不開口說話還好。這一開口說話。單膝跪在地上的瀝干將軍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情感撲通一聲將兩個膝蓋都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嫂子,是我,是我。我是子安。我是小子安啊!嫂子。我是子安啊!」
一名百戰沙場熱血流盡也沒有流過一滴眼淚的百戰老將,今天當著無數後輩和同僚的面前放棄了所有的尊嚴和臉面。拋棄了所有的偽裝如同一個孩子一般的跪在地上半趴伏在佘老太君的胸前大哭了起來。這一聲聲的哭喊令在場的所有人雖然一頭霧水但是卻是每一個人的眼角都不由得有些濕潤了。
這一聲聲哭喊里邊包含的東西太多了。多到李敢只能在那里痛苦著淚流著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因為現在的他只想大聲地哭一場。什麼都不再顧及什麼都不想再去考慮的大哭一場。因為這一場大哭他憋在心底好多年了。好多好多年了。
而佘老太君也是兩行濁淚流了下來。這一刻的她也是和李敢一樣。什麼都不想再去顧忌的大哭一場。只是最後終究是想起了自己元帥的身份和在場有著為數不少的外人在一邊看著。所以終是有些收斂和顧忌。但是卻也是無法控制的留下了兩行濁類。
「子安,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我和你大哥,我們找你找得好苦啊。我們一直在找你啊。你為什麼就是不出現呢?子安,你是個混蛋啊。」佘老太君最後終究是聲音之中帶著絲哭腔的哭喊了出來。
李敢听到這句話更加是抑制不住內心的悲傷哭的是老淚縱橫。最後還是楊延耀見兩人一個是元帥一個是主將就這樣的在地上相抱著放聲大哭不是個事情將兩人都各自勸回了了倆個人應該出現的座位之上才算是暫時的告一段落。
「本帥剛剛有些失態了。還望諸位將軍莫怪才是。」佘老太君幾個深呼吸控制了一下自己的心緒之後對著右側的十幾名將軍說道。
幾人連忙的站立了起來說著不敢。
「報,京西北路信陽軍金將軍率部曲九千人已與我大軍會合。現金將軍正在帳外候見元帥。」
好在這個尷尬的時候,帳外的親兵的聲音再一次的傳來。
「快快有請。」佘老太君立刻便是借此機會將話題轉移了開來。
「末將,信陽軍金開山奉旨率部曲九千人前來向元帥報道。」一員身高在兩米左右的小巨人進來之後直奔帥案之前向佘老太君稟報道。其實這才是正規的報道的方式。因為這表明了,他這一只部曲乃是奉聖旨前來。自成一部並不參與任何人的派系。這才是一個正規的宋朝將領應該做的。
而剛剛李敢的話語雖然乍看之下沒有任何毛病。但是仔細一分析。剛剛李敢可是言語之間有著很明顯的向佘老太君私人報道的韻味在里邊啊。
其實這一次朝廷先後一共是劃撥了十三萬大軍趕來馳援雁門關。這支大軍對外號稱是三十萬大軍。但是實質上到最後算上宋真宗第二批派遣的大軍也最多能有十八萬大軍就已經算是很多了。
而在大宋,特別是北宋初期這麼一個環境之下。軍權,是帝王皇家最敏感的東西。所以也就注定了著一支大軍會有一些部曲立場鮮明的參戰不參爭。也就是說,打仗的時候我可以听你調派。但是平時我卻與你分開我自己單成一處。不參與你們的任何事情。不管你是議事還是黨派我都一律不參加。
不過這些佘老太君卻是並不在乎的。因為如今已經是有三分之二的部曲明確的在這場戰斗之中完全地听佘老太君的指揮了。剩下的三分之一也有大多數是處于中立派的。這就是楊家在軍中的威望。
「好了,現在我們十三萬大軍都已經到齊。那麼我們休息一下午。今夜子時群軍夜襲遼兵圍困在雁門關東門外的營帳。一鼓作氣將之沖散之後進入到雁門關里邊據關而戰。」佘老太君站起身在身後的一張大大的河東路地圖前邊用手在雁門關的位置重重的一點。
在中軍大帳經過一番商討定下了子夜時分夜襲遼軍大營的具體方案和兵力劃分部署之後。所有的人都離開了中軍大帳去進行安排了。他們知道,只有沖進雁門關里他們才有機會和遼軍一戰。不然在平原之上和遼兵的騎兵對戰他們是沒有勝算的。
而佘老太君卻是帶著楊家的所有人帶上了香燭紙火來到了大營外的一座最高的山峰的頂部。將香案祭品擺在了山頂之上。之後就在也沒有了任何的動靜。之後一株香之後在一名南刀衛的指引之下李敢走到了眾人的身邊佘老太君才睜開眼楮。
佘老太君看見李敢也到了便用龍頭拐杖指著香案正對著的方向︰「九郎,對著這個方向跪下。」
楊延耀沒有任何猶豫的就跪在了地上。
「告訴為娘,那里是什麼方向?」
「那里是金沙灘的方向。是父兄罹難的方向。是我楊家永遠的殤魂之地。是我楊家最輝煌也是最壯烈的一役的地方。」
楊延耀大聲的回答了佘老太君的話。
佘老太君在楊延耀回答了自己的話之後帶頭跪在了地上。身後的人全都跪在了地上。因為那個方向上有他們的至親之人在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