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後來我才打听到,七郎和老令公父子幾人已經于金沙灘一役之中盡數戰死了。直到頭些時日我原本打算前往汴京城中認親回家的時候才听說楊門女將們掛帥出征雁門關了。我這才一路趕到雁門關之後又一路追到了這里。」
杜金蛾的話音剛剛落下就見楊延耀使勁的擠開身前的楊八妹和四娘沖了出來。
「我都說了,我是冤枉的!」
楊延耀此時的聲音除了令佘老太君等人有些絲絲的在心里對于誤解楊延耀有著那麼一丁點的不好意思之外更多的則是別過頭去一副我不認識他的樣子,因為此時楊延耀的樣子真的是太丟臉了。
「你們看你們看!我就說了我是冤枉的吧。你們還不信,現在你們在看,我是不是清白的?我是清白的!你們看。我媳婦把一切都證實了吧?」
楊延耀一時之間有些過于得意忘形了。一不小心把背後露給了杜金蛾,更是嘴里順口喊了一句我媳婦。于是楊延耀的結果就悲劇了。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就被楊八妹一腳給踹了出去。同時還有杜金蛾那因為手比腿短而沒能打在背上的一掌。
杜金蛾呆呆的看著楊延耀被楊八妹一腳揣了個狗啃泥,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因為她從來沒踫上過更是無法想象一個家里僅剩的男丁頂梁柱就這麼被自己的姐姐給踹了出去?而且看楊八妹那一腳的風情。這種事情已經不是干了一次兩次了。
知道這個時候杜金蛾才想起了很多事情。比如說一開始的時候楊延耀一臉糾結的表情問自己到底是誰的媳婦的時候佘老太君和楊八妹甚至是自己的那六個妯娌和那個燒火的丫鬟都手里憑空的出現了一塊板磚或者是將自己的龍頭拐杖舉了起來。後來楊延耀明明不懼怕自己的砍刀卻還是躲在了離他最遠的楊八妹的身後扒著楊八妹的肩膀躲在後邊鬼偷窺鬧的對著自己喊媳婦。
甚至之後還躲到了楊八妹和四娘的身後從兩個人的身體中間把頭擠出來氣著自己,還有之後四娘那完全就是一種習慣的用板磚一磚頭把楊延耀的頭拍回去。再加上如今這一腳,杜金蛾真的有些搞不明白楊家如今到底是什麼個規矩和風俗習慣。
「娘,你看,夜深了風也大了,咱們不如回到帥帳里在慢慢問這個據說是我七嫂的我媳婦?」
楊延耀這個時候直接翻身爬了起來繞著楊八妹跑到了佘老太君的身邊說道。知道這個時候便是佘老太君也忍不住的一偏手中的龍頭拐杖直接一拐杖打在了楊延耀的頭上。
不過佘老太君最後終究還是領著眾人回了中軍帥帳。因為有些事情真的是不便被外人知道。而之前的這些已經是很丟人很不適合了。所以此時經楊延耀的提醒立刻便帶著大家向著中軍帥帳趕回。
而楊延耀則留在最後命令幾名狂沙大隊的親兵將這里的一切痕跡都收拾一下之後便散去了。因為楊延耀還讓他們去附近找找剛剛有沒有躲在一邊看熱鬧的人。
回到中軍帥帳之後楊延耀直接揮揮手讓帥帳之內的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並且命令自己麾下的那一個中隊的保皇大隊的親兵將帥帳的周圍都封鎖了起來。
「杜姑娘,你說你是我家七郎的媳婦。可有什麼憑證?畢竟我們也不能听信你一面之詞啊。」
佘老太君坐回到帥案之上後略作思考便說道。這才是最主要的。沒有憑證,任何人都無法證明杜金蛾確實是楊七郎的媳婦。而無法確定杜金蛾真的是楊七郎的媳婦,那麼說什麼都沒有用。也什麼都沒有說的必要了。
佘老太君的話語一落,杜金蛾便立刻自懷中掏出了一個用手絹包裹著的東西說道︰「我有,我有,我有證明!我這里有當年七郎留給我作為信物的簪子一支作為憑證。七郎當年曾說這支簪子只要老太君一見到便會知道我是七郎的媳婦。」
杜金蛾說著便將那用手絹包裹著的東西交給了身邊對著自己擠眉弄眼的楊延耀。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是此時卻是已經有些明白了,這個楊七郎沒有對自己提過的楊九郎是楊家最重要的一熱成員。而且她現在也有點明白了,這個楊家的九郎的性格就是愛玩愛鬧沒個正形的不著調的性格。
「娘,我七哥還有這愛好?隨身還帶著一個女人戴的這種的發簪?」楊延耀看著佘老太君從那手絹里邊拿出的一只女式的發簪怪叫了一聲說道。
佘老太君有些顛怪的瞪了一眼楊延耀。這才看著手里的簪子慢慢地說道︰「這個簪子,確實是老七的東西。當年老七是家中兄弟里邊最小也最調皮的。每日里總是愛闖一些禍。那年在出征之前曾經到我房間從我的頭上摘下了這支發簪,說是他怕在外邊呆的時間太長會想娘會想家。于是便要走了這只發簪,說是,他想家的時候便可以看看這支發簪。就像看到了娘看到了家看到了家里的一切。」
佘老太君看著手中的這支發簪緩緩的說道。而下邊的眾人也安靜了下來。特別是楊八妹,在這一刻想起了以前幾個哥哥都在的時候七哥對自己的疼愛,想起了每一次自己闖了禍都是七哥為自己背黑鍋代替自己受罰。想起了七哥每一次闖禍都只是為了逗自己笑。想起了七哥每一次都用手把自己的頭發撥亂之後笑著對自己說別怕,有七哥在。每次都會在被自家那個脾氣暴烈的老爹打得遍體鱗傷的時候咧著嘴角吸著冷氣對自己說,傻丫頭,七哥不逗你開心還去逗誰開心?
這一刻,楊八妹想起了以前與楊七郎的點點滴滴。想到一些地方楊八妹不用自主的流下了眼淚。
就在這個時候楊八妹感覺到一只手輕輕的把自己的眼淚擦去。
「七哥不在了,姐,你還有我。我會和七哥一樣寵著你疼著你。會和七哥一樣永遠為你支撐起一片天。會和七哥一樣,只要你開心什麼都可以去做。」
楊八妹妙目含淚的看了看眼前這個比當年的七哥還要寵著自己疼著自己慣著自己的弟弟。笑了,楊八妹雖然還在哭著,但是她卻是笑了。因為她知道,自己還有一個更加護短更加沒有任何理由的寵著自己為自己撐腰的寶貝弟弟。
不說這兩姐弟,那邊佘老太君在說完簪子的來歷之後走下了帥案,將簪子和手絹遞給了杜金蛾︰「這簪子還給你。」
杜金娥點點頭接過了簪子,這是她的夫君留給她唯一的東西,她自然是不會進行推辭了。因為她只剩下了這一個跟楊七郎有關的東西。她絕對不能將之丟失。
「杜姑娘,我看你還是一個姑娘打扮。如今七郎已經死了,你還年輕,根本不必為七郎而拿自己的一生幸福開玩笑。听老身的話,回去吧。你家中父母還等著你。回去吧,不要為了一時的沖動而毀了自己的一生。」
但是杜金娥卻是極其堅定的說道︰「太君,我不會回去的,當年我和七郎私定終身時曾立下了海誓山盟。如今七郎不在了,請太君讓我留在身邊代替七郎向您盡孝讓我為七郎守節吧。」
但是無論杜金蛾如何說,佘老太君都是不肯松口。決意讓杜金蛾離去另尋人家嫁了。當年的幾個僅僅只是定了親而沒有正式結親的楊家的媳婦便是如此被佘老太君趕走的。因為佘老太君不想耽誤她們的一生。她們畢竟還年輕。以後的人生還長。不能為了自己的兒子而毀了人家的一生。
所以後來楊家才會僅剩下這六個媳婦。如今,這杜金蛾佘老太君是下定了決心要趕走的。因為她不想讓人家一個還年輕的女孩子就這麼為了楊七郎毀掉了一生。
最後,杜金蛾終究是沒能拗過佘老太君而被趕出了帥帳,命其余四娘合住一夜,明日天一亮便將之趕出營寨回家。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都接納我認可我。因為我生是楊家的人,死是楊家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