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岢闌尾炎修養的那幾天,很多人都去看望她,包括連她自己都想不到的人。不過那人只是晚上過來一次,拎著一個水果籃走了進來,菲岢听見腳步聲剛開始還以為是回家拿東西的媽媽,卻抬頭看見是他,不可思議的說︰「怎麼是你?」
「為什麼不能是我?」他放下水果籃,然後坐在床邊的凳子上。
「就覺得,有點不可思議。」菲岢誠實說道。
然後那個人突然笑了,說︰「也是,本來我們就沒有什麼很大的關系。」
「不過,你來看我,也挺好的。又多了一份水果可以吃了。」
那個人也只是笑了笑,然後站了起來,說︰「那我走了,不打擾你休息了。」
「剛來就走?」
「不太喜歡醫院,實在讓人有點不愉快,又不能抽煙。不過,你這發型,挺喜慶的,好了,我走了。」說著,跨步離去。
菲岢轉頭看了看放在床頭邊桌上的水果,然後躺下,蓋好被子,眼楮卻明亮的睜著。她想不出為什麼粟光會來看她,真的只是過來送一個水果籃嗎?
後來,她又想起,這幾天,淺釋仿佛對她越來越好了,越來越關心。或許她明白可能是這病的原因,但是這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他們之間的事,他們也只能任其發展,但是卻再也不希望,中間再發生任何事了,因為無法再去承受了,一切的一切,都痛夠了,真的夠了。
離落看著日歷上的日子,數了數,菲岢已經在醫院修養了兩個星期了,再過幾天就是她的生日了,不知道她能不能趕回學校。
抱起書,關上門,然後下樓,卻在樓下看見兩眼淚花的秦娜,急沖沖的往樓上跑去,心里忍不住想,難道是她和曾亞麗的事情敗露了?不過念頭又一轉,這又關她什麼事?
也許只要離開了這群人,或許我們就有安定的生活,就不會再有痛苦,那樣的人際關系,不是我們能有能力去交涉的,我們是這麼弱小,沒有背景,沒有依靠,怎麼可能在踏入泥潭中再次能保護自己呢?
或許,我們可以和那些只是在題海中苦惱的孩子一樣,只為未來而擔憂,為現在而痛苦。
我羨慕那些不懂這些社會上人情世故的人,因為他們不會有我們這麼痛。
未涉入社會之前,他們都是好孩子。而我們卻是被現實提前踏入這個大染缸。
而那些詢問我們,覺得我們的傷痛何等可笑的人,你們又知道什麼?你們不是我們,沒有經歷過我們這樣的落魄,你們又怎麼會曉得我們的疼痛?
——離落
外面的天氣,依舊很好,因為這已經是春天了,仿佛空氣中都散發著春天的氣息。離落難得好心情的一邊走著一邊哼,至少在那件事發生以來,自己一直都不曾有著好心情。背後突然傳來腳步的奔跑聲,回頭一看,原來是戴黎。
戴黎氣喘喘的說︰「你走的真快。」
「可能是春天來了,新的開始吧。」
戴黎有點不懂這句無頭無腦的話,卻還是問道︰「對了,下學期你選理還是文?」
「你呢?」離落不動聲色的反問道。
「會選文科吧。」
「嗯,可能我也會選。」離落說出最後一個字的聲音,極輕。
當戴黎有點疑惑的看著離落的時候,離落問道︰「怎麼了?」
「啊,沒什麼。」
其實只是一句簡單的話而已,卻分出了好多個歧義。戴黎認為,離落並沒有說出選什麼,或許她在猶豫著什麼。而離落卻是實實在在說出自己的選文,雖然並沒有說出那個‘文’字。
于是,一些事情,都開始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錯過。只是那樣的成果,或許在將來的以後是不是也是一種無形的遺憾。
綠葉懸在空氣中,小鳥站在枝頭上,白雲浮在藍天下,而那些一個個抱著書本的孩子,仿佛充滿抱負的趕往教室中。
離落與戴黎分別,然後走進班級,看見莫以安,正在看著什麼,走近,才發現好像是一本介紹國家的旅游書。于是,將書放在自己的桌上,問道︰「什麼國家的旅游書?」
「不是旅游書,是新加坡的介紹書。」
「啊,听說那是一個很干淨的國家。」
「嗯,是的。」
「怎麼忽然看起這種書了?」離落說著,轉過身,整理自己的書桌,卻錯過莫以安臉上的一陣呆愣。見他沒有回答,轉身又看過去,才發現他在看著窗外,于是順著他的視線,看見徐格和姜維在樹下說著什麼,只是好像他們的表情都不太好。離落收起視線,低頭看著書中新加坡的介紹。莫以安見樹下的兩人分開回各自班級,才收起了視線,卻看見離落正看著他的那本書,于是說︰「借給你看。」
「真的?」
「當然。」
離落情不自禁的彎了嘴角,拿著書,轉了身,認真看著里面的介紹,而後面的莫以安盯著離落的背影,發起了呆。他和她,好像好久都沒有這麼溫柔有感情又有一點愉快的語氣說話了,前不久的前不久,仿佛大家都處在沉悶的氣壓下,雖然不知道她和淺釋發生了什麼,雖然或許他們也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但是至少,重新面對的時候,他們之間是沒有錯過的。沒有在他不好的時候,她卻很好,反之亦然。
如果,時間很少,如果這是新的開始,我願你好。
——莫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