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即使活到**十歲,有母親便可以多少還有點孩子氣。失了慈母便像花插在瓶子里,雖然還有色有香,卻失去了根。有母親的人,心里是安定的。——老舍《我的母親》
菲岢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滿屋的香氣。其實離落還是沒有跟她回來,因為听離落說,她那個親生父親住院了。所以菲岢也沒有強求。
月兌了鞋子,沖到廚房內,果然看見那個熟悉到永遠都無法忘記的身影,忽然之間,百感交集。蔣曲媛轉身,看見著菲岢,放下手中的鍋鏟,走了過去,攬著菲岢的頭,笑著說︰「怎麼哭了?看見媽媽太高興了嗎?」
「媽」除了這句,仿佛再也喊不出來了。
「誒,媽媽在的。」
「媽」
菲岢死死抱著蔣曲媛,傷心的哭了出來,弄的蔣曲媛一怔疑惑,拍著菲岢背部說︰「好了好了,不要哭了,等下你小姨就要來了。」
這時,菲岢才抬頭抹了抹眼淚,無辜的說︰「媽媽,你回來真好。」
蔣曲媛看著離去的背影,突然沉默,眼神黯然下來。
很多事,她都沒有敢告訴菲岢,也很多事,也是必須要接受的。
夜晚,小姨離去,蔣曲媛和菲岢同睡一張床。
蔣曲媛問︰「我不在的日子,過的怎麼樣?是不是覺得自由了?」
「才不是呢。」菲岢縮在媽媽的懷抱里。
「怎麼越長大越小呢?」蔣曲媛好笑的看著不斷縮過來的菲岢。
「老舍都說了,有母親的孩子便可以多點孩子氣。」菲岢理所當然的說道。
「是麼?你媽媽我啊,那個年代,念書就是一種奢侈的事情。」
菲岢沒有說話,忽然蔣曲媛說︰「什麼時候讓他來我們家一趟,一起吃個飯吧?」
「誰?」菲岢不太明白。
「就是就是那個孩子。」
菲岢頓時僵硬,不出聲。蔣曲媛也是感受到她的反常,疑惑的問道︰「怎麼?兩人吵架了?」見菲岢還是沒有說話,又自己猜忌的問道︰「難道分手了?」
這次,菲岢使勁的在蔣曲媛的懷里搖頭。蔣曲媛抬起菲岢的頭,卻陡然發現,那雙明亮的眼楮變得通紅,淚水就這樣劃過了臉頰,卻也劃過了她這個做媽媽的心。
「怎麼了?跟媽媽說,是不是他欺負了你?媽媽替你報仇。」
「媽,不是這樣的。」菲岢說。
即使蔣曲媛再問,菲岢也還是只說這一句。最終,兩人在無奈和壓抑的氣氛下,漸漸走進了夢中。
而這時的離落,正趴在病床邊,睡著了。錢育微微抬起手,蓋住離落的頭頂,輕輕的撫模了幾下,又收回了手,然後欣慰的笑著。自從暑假那次旅行之後,他忽然找到了做父親的感覺,也開始期盼做一個真正的父親,然後用愛,去呵護這個曾經被他遺棄的女兒。
雖然,自從旅行後,他再也沒有見過她,而她也沒有再聯系過他。但是今天,她能來看他就已經很不錯了。他想,慢慢來吧,這樣的事,若是發生在他自己的身上或許也不能接受,估計抗拒還會更加強烈,就像他剛走進淺家的日子。
離落突然醒了過來,見錢育正看見自己,連忙問︰「怎麼樣了?有沒有哪不舒服?」
錢育笑著搖頭,說︰「別趴在這邊睡了,去那邊沙發上睡,那邊沙發還是挺大的。」
「沒關系,等下又要換點滴了。」
「落落」
「怎麼生病了也不告訴我?」離落見他一副慈父的模樣,立即繞開話題,問著。
「其實也不是大病,都是老毛病了。」
離落听聞沉默了一會兒,認真的說︰「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或許說,是我自己還沒有準備好。但是我已經開始學會漸漸接納你,所以,請你對我平等一點。如果,你以為你已經是大人,認為有些事不必要告訴我,那是不是我的一些事,我也可以不用說?」
「我」
「其實,就算家長和孩子之間,無論孩子再多大,兩者之間都是需要溝通的。」
最終,錢育撲哧一笑,看著離落疑惑的眼神,咧著嘴角說︰「落落,我怎麼感覺你跟老人家一樣,在教導我。」
離落一頓,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說︰「只能說明,我懂的比你多。所以你不需要再教導我。」
抬頭看了看點滴,見快要滴完了,于是離落站起來說︰「我去叫護士。」
看著離落消失在門外,躺在病床的錢育,還是忍不住笑著,他覺得這種氣氛也是不錯的,他覺得此刻或者以後的日子,是真的需要改變自己的觀念了。
離落這孩子,真的不只是一個孩子。她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