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闖進孔家莊來的官兵分成兩隊,各由一人指揮,飛奔進門來,把整個院子合圍住了。有的甚至頗有些武藝,跳到牆垣、房瓦上,拽起弓箭、執著刀槍,仿似如臨大敵了一般,四處攔截了起來。
眾人見有數百名官兵包圍入來,皆有些惴惴,站得更遠了些。
時空越暗道︰「這些兵士倒是訓練有素,抖擻精神的!」他見一個身著戎裝,披肩紅襖,三十四五歲的軍官走到雲天彪面前稟道︰「大人,屬下和倪兄弟見起了信號,即刻帶了五百近衛兵來,不知孔家莊發生了何事?」
雲天彪指向陳希真道︰「今日有不法分子陳希真欲在景陽城內孔家莊上行凶殺人,幸得本官合孔太公一家奮力攔住他,方才沒有殺傷人命。不過孔家大郎孔明受了重傷,二莊主孔賓也受了傷,如此行惡之人,當拿下他,帶去衙門里審訊審訊。風會,這里正是你東城防御管轄的範圍內,須得緊索些個。」
紅襖軍官風會遵令道︰「是,大人!」他向陳希真上下打量一眼,見他是個江湖人物,不知他為何要來孔家莊上鬧,嘴里不饒道︰「在我景陽城內撒野的人,不論是誰,一律抓去審訊,此為城主制定下來的律法。如今王爺坐鎮山東,竟有人膽敢放肆,不把官府王法放在眼里了嗎?大膽亂民,還不束手就擒?」
風會說著把手向後一招,便有眾多兵士奔上來,圍住陳希真。
陳希真卻不大理會,未把官府兵士放在眼里,想他們都是些普通兵眾,憑自己的武功,即便是數千人合圍,要走也是易如反掌。他此時毫不在意官兵的舉動,倒是被時空越的表情完全吸引住了。
原來時空越把孩子抱在一邊細細診斷,眾人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麼手段,但見他手里有幾樣稀奇的工具在孩子身上檢查听診,沒過了多久,竟是面容喜孜孜了起來。
扈青芸在一旁道︰「越哥哥,怎麼了,難道孩子有救?」
時空越道︰「是的,孩子還有救!」一听這話,陳希真猶如雷電擊中,驚喜難勝,不知真假。他頓時奔了過去,搖時空越的肩頭,急不可耐地問道︰「公子,你說的當真——當真有救?」
時空越點點頭,喜道︰「孩子原來還有氣,只是病毒入得深了,已經在生死關頭。要是遲上片刻,恐怕就會有生命危險。幸好,這一下,只要陳真人放手讓在下施行銀針手術,救一救她,保證十有**有生還希望。」
陳希真喜不勝喜,把雙膝朝地上猛地一跪,泣道︰「公子,你當真有法救活我的孩兒麗卿,便是小女的再生父母,老夫給你磕頭了!」說著便在地上磕頭。
時空越雙手拿著听診工具,不能得空,便急急道︰「陳真人莫要如此!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小生盡力一試吧!這孩子乳名叫‘麗卿’麼?」他邊說邊示意何奚媛快把陳希真攙扶起來。陳希真起身,抹了一把眼中的淚,道︰「是‘麗卿’!」別提有多高興了。
卻听身後雲天彪的聲音喝道︰「陳希真,你難道當本官不存在嗎?還不束手就縛,跟本官去衙門走一趟?」
陳希真還未回話,扈青芸朝雲天彪斥責道︰「你個混賬狗官,沒見到我越哥哥正在救人性命嗎?你恁地直吵什麼?你家死人了嗎?還不快滾,不要打擾我越哥哥?」
「哎呀,了不得,這小姑娘怎麼不知天高地厚,敢這樣言語!」「這下麻煩可大了!」那兩旁的觀眾听見扈青芸這等罵雲天彪,皆是一下子手心捏出了汗。
果然,雲天彪即刻惱羞成怒,把手一揮道︰「放箭,射這反賊!」
一眾兵士怔了怔,未及反應過雲大人的命令來,大多沒放出箭,只有數人一听命令,便即把手中的箭射了出去。扈青芸嬌軀一旋,把四只箭都接在手中,貫上勁力,反手把箭向雲天彪擲去。
雲天彪未及料得,箭羽雖是從扈青芸手中擲出,卻比自弦上放出來的還要迅捷,轉眼即到,嚇得他即刻揚刀去擋,方才把兩只箭擋住,其中一只被風會用刀斫斷,另一只直接從雲天彪左臉擦過去,擦破了一點皮。
這還了得?雲天彪登即怒喝一聲︰「放箭,全部給我放!」那二十來個兵士即刻拉滿了弓,拽滿箭,箭羽嗖嗖射出,向時空越幾人的身上招呼了去。
扈青芸刀劍出鞘,正要迎上去砍撥弓箭,忽覺勁風拂過,時空越單掌推出,一堵氣牆急罩過去,把激射的箭羽全部攔截住,箭羽緩了勁,全部掉落地上。那堵氣牆卻不散開,直向前推了去,眾兵士甚覺勁風颯身,頓時向後仰跌,摔倒地上。雲天彪和風會也被帶退了幾步。
扈青芸見眾官兵的狼狽樣子,禁不住掩口嬌笑。那雲天彪止不住聲地亂罵,爬起身來,招手叫更多的兵士來,要把時空越幾人圍困起來。
時空越收回手來,毫不做理,依然診治小麗卿。
眾兵士挺兵器圍困過來,孔冑飛不想雲天彪過分為難救命恩人時空越,即刻走過來,笑臉道︰「雲大人,老夫看他們幾個現下只是忙著救治小孩,並無反抗之意,倒不如先寬恕他一時半會,待把孩子救治好了,再跟他計較不遲。」
雲天彪道︰「我看他們是在拖延時間,也不知在耍什麼花招。左右是在太公莊上,雲某這樣做也是為了替太公出氣。這陳老怪打傷令郎和賓二莊主,是不能輕易讓他走的!」
孔冑飛笑道︰「老朽知道雲大人全是為小莊著想,只是先讓著他些,看他向後怎麼說來著!」
雲天彪其實早見時空越、陳希真等人武功一流,極是高強,不是好惹的貨,也不想平添太多事端,只是當著這孔家滿院的賓朋,要抖一抖威風,方才要與時空越等硬到底,此時見孔冑飛來賠話打圓場,便順水推舟,向風會和倪軍官擺手道︰「既然如此,且先慢拿他,就等他把這孩子救救再說。」
兩個軍官令兵士退了。
時空越已在陳麗卿體內化了一顆救命的藥丸,這藥丸是他從未來帶過來的,具有祛毒復原的功效,又運真氣激活小麗卿體內的髒器。
時空越忙活了一時,陳希真只在半邊焦急地看,心中只一個勁地求老天爺保佑女兒能夠平安好轉,病痛去除,便是天大的好事了。此時時空越在他心中比那些諸天的神佛菩薩還要重要。
隨著時空越的療治,陳希真見麗卿的小臉變得紅潤了些,眼角熹微跳動了幾下,小嘴一張,咳了出來,頓時喜得他心里難耐,驚呼起來。
何奚媛、燕青、扈青芸也湊上去看。孔冑飛、雲天彪等人見時空越果有起死回生之能,更加感到驚奇。
院中眾莊客在孔亮的帶領下重整桌椅、新添杯盤,又招待起眾賓客來。
時空越突然道︰「小麗卿畢竟是打出生起就帶了病的,如要根除,確實需要上好的醫術和藥材,小生雖會使銀針祛毒療法,但功效未及純屬,不能完全根除毒種。對了,不知叢丈川走了沒有?他既然號稱‘神毒’,必定治毒的手法也是了得,更兼他的藥物——」
陳希真道︰「這人死也不會幫我忙的,哎呀——」他看著損壞的廂房那處,吃驚叫道,「叢丈川莫非走了?」雖見屋里白霧仍在繚繞,但沒有先前那麼強烈了。
「不會的,他剛才還好端端地在!」時空越雖一直為陳麗卿治著毒,卻是不時 眼留意叢丈川的動靜,打定主意要從他身上討藥,並未見他逃走掉。
叢丈川是個喜看熱鬧的人,他見陳希真與眾官兵鬧個不休,又見時空越救治陳麗卿,倒想看個究竟——這個少年人是真有本事還是假有本事。
果真見到陳麗卿起死回生,叢丈川吃驚不小,心中對時空越頓起敬佩之心。又听時空越提到自己的名字,叢丈川心頭一緊,心想這個少年人定會窺破自己的隱藏,頓時有些慌張,忙把一小袋東西往牆後拋出去,隨即身影一閃,從撞壞的屋頂竄出去了。
他身法雖是輕巧快捷,不想正被時空越留意到了,提醒道︰「不好,叢丈川要逃!」但他正舒運真力與陳麗卿激化藥力,一時不好月兌卻,卻是扈青芸即刻躍了過去,倏忽跳到房梁上,翻身追了下去。
時空越叫道︰「芸兒,小心,這人會使毒!」話音剛落,卻听房屋後扈青芸的聲音道︰「叢丈川,把東西放下,不許跑!——哎呀——」
時空越心頭一驚,迅速納回真力,把孩子塞在陳希真的懷里,與何奚媛急步追了出去。
陳希真同樣一驚,跟在兩人身後。雲天彪大叫一聲︰「不好,賊人使詐要逃,趕緊追!」當即同孔冑飛、風會、倪將官、蔣敬、陶宗旺等人追了上去。
時空越翻過牆頭一看,見扈青芸正與叢丈川激斗一處,叢丈川手里拿著一個包裹,扈青芸正去奪它。叢丈川見時空越追了出來,即刻把包裹向空中一拋,人已飛遁而去。
扈青芸以為那包裹中裝有靈藥,便不去追他,躍身去接空中掉下來的包裹。時空越急叫︰「芸兒,不可接!」說時遲,那時快,時空越右手一揚,白色絲線打了去,如閃電般快,雖距扈青芸二三丈遠,但絲線還是卷住了包裹,向左側一扯。
饒是如此,扈青芸右手已揪住包裹一角,只是包裹被絲線纏扯,掙月兌她的手,飛向一邊。
眾人只听扈青芸在半空中「哎呀」的叫一聲,好似突然沒了輕功、無了力氣一般地墜掉下來。